108、第108章三司以會審(2 / 2)

“且由著他們再鬨一鬨,現在還不到時候,人都沒有完全冒頭。況且,五娘處隻怕還有什麼謀劃。”彆以為蕭寧安安分分的待在宮裡,便什麼事都不做,任由孔柔盯得再緊,蕭寧想做什麼,她也盯不住。

蕭鈐長歎一聲道:“這多虧是我們家的孩子,要是彆人家的能把我坑死。”

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蕭鈐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他的確該退休了。

不對,從京城北上以來,他已經在退休狀態,現在不過更加認清這一點。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家族後繼有人,這何嘗不是蕭家大幸。”盧氏還是挺高興,家裡能出了這麼一個能乾的孩子。

蕭鈐點點頭,“我就是可惜她是一個女郎。”

此言落下,盧氏瞪了他一眼,蕭鈐連忙解釋,“身為女郎,縱然再能乾,總是為世人所不能容。若沒有這身份的約束,她能做得更好。

“再有她將來要嫁人生子,生孩子可是半隻腳進鬼門關,夫人當年曆儘千辛,我皆曆曆在目。”

正是因為親身經曆過,才更加讓蕭鈐不敢憂心。

“你就放寬心吧,再多的問題,隻要我們一家子齊心協力,彆在後頭扯五娘後腿,五娘能解決。”盧氏信得過蕭寧,也要幫著蕭寧給蕭鈐一顆定心丸,讓他且放寬心,切莫憂愁。

“也對,總還有你在後麵幫襯著。”蕭鈐縱然再憂心,想到有盧氏在,心中的大石總是鬆落了許多。

“這些事你先記著,等前頭鬨得差不多了,你再出手。”盧氏叮囑蕭鈐,將她早已查出的證據熟記些,也拿在手裡,差不多就該開始收網了。

“天下人這會兒,都當我是一個昏饋無能的長輩,我還等著夫人趕緊給我正名呢。”蕭鈐玩笑的說起這話,盧氏握住蕭鈐的手道:“隻要五娘懂你是為她好,為她謀劃,為她犧牲,她這輩子必銘記於心。”

蕭鈐反握住盧氏的手,含笑地道:“記與不記得又如何,我們當長輩的理當為她掃除障礙。

“這天下是我們蕭家的天下,為她同樣也是為我們蕭家。”蕭鈐的大局觀必須是有的,盧氏知道他想得明白並不糊塗,也就放下心中的大石。

***

隨著孔鴻和姚聖他們這些宰相上書提議,三司會審,一道審理朱家案子。

朱家的人,除了一個朱三娘死了,其他人都還活得好好的,三司會審的公堂上,問清案情的始末,為了昭示於天下,審案當日,大開公堂,讓百姓旁聽,以昭示此案的公正。

朱三娘之死,是為暴斃,再有內情,眾人聽聞,亦無法說出蕭寧有錯的話。

縱然如有些人所願,朱三娘之屍體交官府檢驗,亦驗不出個所以然,就是暴斃而死。再想扣到蕭寧頭上,居心叵測之人,癡人說夢。

至於朱家著火一案,事實證明是有人故意栽贓蕭寧。

朱家人當日被人下了藥,所有人都昏迷不醒。若不是黑衣玄甲守衛在他們家,隻怕他們一家子,早已被大火燒得屍骨無存,哪裡還有機會在這公堂之上討要一個公道。

縱火之人,當日已經被黑衣玄甲擒拿,而這黑衣玄甲正是蕭評派去的。

為了借朱家的案子栽贓蕭寧的人,的確是不死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總而言之,難得蕭寧露出了破綻,他們便不遺餘力,一定要借朱家的案子,扣蕭寧囂張跋扈,目無王法,草菅人命的罪名。

朱家人不肯配合,朱三娘的死,他們沒辦法借機掀起驚濤駭浪。

既是不能為他們所用的人,留之何用?況且朱家的人一死,落在眾人的眼中,極有可能變成是蕭寧為了殺人滅口而為之之事。

縱火之人,當日被擒拿,又被朱櫬嚇唬,當時就認了實話,他是奉命行事,隻為了栽贓嫁禍蕭寧。

至於栽贓嫁禍與蕭寧的究竟是何人,縱火之人也不知道幕後到底是什麼人,他隻見了一個傳信的,給他些黃金白銀,他便放一把火,喊幾句話。

本以為這是一樁極其輕鬆的事,不想竟然落入朝廷之手,更遇上一個朱櫬,都不必他人以嚴刑逼供,他便被嚇得一一招認。

縱火之人,既然不知幕後之人,隻見過送信送錢的,這也是一條線索。

早已經拿下縱火之人的蕭評,已經順著縱火之人之前提供的線索查查,但......

“人死了?”既然是三司會審之前,蕭評查到的所有線索立刻上交,但結果顯然是讓大家都不滿意的。

幕後主使者竟然想要栽贓嫁禍於蕭寧,正可謂居心叵測,意圖亂天下。

這樣的人必須要找出來,而且一定要嚴厲處置。

可是第一步竟然就遇上了問題,線索所指的人既然死了,那麼蕭評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如果沒有,這樁案子,難道就成了死案?

三司會審,那是肩負朝廷信任,一定要將此案查明,如此結果,他們自然不願接受。

蕭評在這個時候指出,“這些日子,我已經讓人查出,當日是誰殺了送信之人。”

人的確是死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不認。

不過,這也不代表線索就此中斷。

“說來也是因緣巧合,送信之人指甲處留下了殺人者的線索,隻是此人想要拿下,某尚未上稟朝廷,暫不能動。諸公接手此案,某一並移交諸位?”蕭評分外識趣,要將所有事宜移交三司長官。

“還請明王明言。”蕭評得以被封為明王,兼任京兆府尹,眾人知道,他一向行事公正,深得民心,但這說起連蕭評都不敢隨意擒拿的人,不免讓人提起的心。

“趙氏十四郎。”蕭評也不再為難人,坦然的告知他們,究竟是什麼人,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聽到趙氏十四郎,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這一位趙氏十四郎,那是前朝的長沙大長公主的夫婿。也就是如今長沙夫人的夫婿,縱然不曾身居高官,有前朝公主作為後盾,誰敢輕易出手?

蕭諶登基,是長沙夫人將傳國玉璽奉上,如此勸進這功,再加上蕭諶早已向長沙夫人許諾,此生必善待姬氏中人。

姬氏,前朝因佞臣而亡。幾代少帝,皆慘死於佞臣手中,天下皆為之痛心!

然前朝已亡,姬氏子孫無力回天,王朝已亡,由不得他們不認。好在蕭家仁厚,待姬氏一向禮遇,於天下大亂之際,各諸侯自立,可蕭家從始至終,皆以大興之臣而守衛邊境,為天下稱讚其忠義。

時至長沙大長公主將傳國玉璽奉上,請蕭諶登基,蕭諶一辭再辭,第三次才接受,正式登基成為皇帝,建立大昌朝。

縱然是蕭評作為大昌的王爺,對長沙夫人,這一位前朝公主的夫婿動手,也得掂量著點,究竟要不要。

其他人縱然是三司的長官,執掌一部,也得考慮,這件事情一旦鬨大了,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這時候的公堂之上一片死寂,每個人都在考慮。

“難道我們這些尋常百姓的性命,當真就那麼不重要?”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有人喊出了這句話。朱櫬一臉的憤怒,帶著控訴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問得一旁的人皆是羞愧不已。

他們都是朝廷命官,食朝廷俸祿,理當為百姓分憂,可當知道牽扯的人竟然是前朝公主的夫婿時,他們第一個考慮的,不是百姓是不是能夠就此得以昭雪,而是這件事他們到底該不該為了朝廷去做。

事情的影響,因為長沙夫人的身份,早已奠定。縱然曾經長沙大長公主現在已經成為長沙夫人,可她是前朝的公主,哪怕很多人想要忽略,終究不能忽略。

“諸公怎麼看?”蕭評目光再一次落在朱櫬的身上,這一個人,蕭寧曾提起過,毫不掩飾對她的讚賞,事實證明,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女郎。

蕭評之前之所以不動手,那是等著事情鬨大,由旁人去動手。並不代表蕭評畏懼於長沙夫人這層身份。

朱家的案子移交三司會審,倘若這三司的長官,顧及長沙夫人的身份,不敢動手做他們該做的事,蕭評也斷然不會袖手旁觀。

有此一問,那是蕭評提醒著他們,莫忘他們的職責所在。

“去請長沙夫人的夫婿來一趟。”好在終於有人下定了決心,無論麵對的是什麼身份的人,他們都應該按照大昌的律法行事,禦史大夫林錚開口。

再著,這幕後之人,膽敢誣陷蕭寧,還是前朝公主的夫婿,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一朝興亡,沒有人能夠心甘情願的接受結局,垂死掙紮不成,倒不如安靜蟄伏,以待來日,這不是沒有可能。

想明白這一點後,必須要請某位趙家十四郎來一趟。

“不勞諸位走一趟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人群中讓出一條道,隻見長沙夫人領著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中年男人一道走進來。

“長沙夫人。”縱然是蕭評,見到長沙夫人也起身見禮,表露的是對長沙夫人的尊重,也是對前朝的尊重。

朝代更迭,本是無可厚非之事,但大昌朝的人,並不會因此而目中無人,以為得此天下,便可永世擁有。

前車之鑒,當牢記在心,更不宜四處樹敵。麵對已經敗落的姬氏,該給的顏麵必須得給。

長沙夫人看到蕭評頗有些意外,但又想起蕭評任職京兆府尹,雍州內發生的案子,第一個接手的人正是蕭評,而查出朱家起火,幕後指使者是趙十四郎的人,也是蕭評。

“明王。”蕭評客氣,長沙夫人也不能目中無人,連忙同蕭評打起招呼。

“妾不請自來,還請諸位勿怪。”客氣完之後,長沙夫人朝一旁的三司長官說了一句。

“不敢不敢。”一群人無論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明麵上也得表現出不敢怪罪。

“近日的京城,因朱家一事,牽扯上了鎮國公主,鬨得滿京城沸沸揚揚。我本以為是什麼不入流的宵小,在背後使出這等不入流的栽贓手段,不想今日意外得知,竟是我夫婿所為。”

長沙夫人提及此,臉上儘是憤怒,不僅僅是對這樁事的不認可,還有對枕邊人竟然瞞著她做出這等事的不滿。

這麼大的事情,鬨出來,誰都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偏偏有人不知道存的何等用心,既然如此無事生非,煽風點火,連帶著長沙夫人也將成為眾矢之的。

本來作為前朝公主,她們的一舉一動早已備受矚目,誰都擔心她們會在暗中做出對大昌不利的事。

長沙夫人當日既然決定,將傳國玉璽雙手奉上,早已經接受了王朝已亡,天下,再不是他們姬氏天下的事實。

故而長沙夫人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蕭諶能幫姬氏報仇,殺掉那毀掉姬氏王朝的人。

蕭家答應的爽快,執行得也很乾脆,看看曹根已然身死道消,這自然是讓長沙夫人十分滿意的。

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蕭家稱帝,對她這個前朝公主十分禮遇。吃穿用度樣樣不缺,樣樣都是最好。長沙夫人挺滿意這樣的現狀的。

萬萬沒想到,她挺滿意,卻有人暗地裡不滿意。

不滿意也就算了,既然還敢在背地裡興妖作怪,這是要把她坑死啊。

長沙夫人在知道自家夫婿做下的事情後,震驚無比,當下也不敢遲疑,趕緊把人帶過來。

“夫人從何得知?”不是他們不相信長沙夫人,隻是既然之前人瞞得長沙夫人嚴嚴實實,不叫長沙夫人察覺半點,怎麼長沙夫人突然就知道了。

“是我發現的。”這時候一直安靜,不引人注意的清河郡主突然出聲。

蕭評在看到清河郡主的那一刻,眼皮跳了跳。

“京城風譎雲詭,便留了心,仔細讓手下查看,不想一查,竟然查到了姑父身上。”清河郡主並不掩飾,她也是關心國家大事,京城安寧的人。

發現情況有些不對,立刻派人查,她不過是為了弄清楚,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攪動風雲。

查到趙十四郎參與的時候,清河郡主十分慶幸。

這樣的一樁案子,得虧了是她們自己查出來,也是她們自己前來說明,倘若讓大昌朝廷出麵,來到長沙夫人府上將人帶走,性質將會變得完全不同。

清河郡主想到其中的變化,還有利害關係,那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注意到蕭評打量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清河郡主不敢動。

這一位也並不是普通人,能夠作為京兆府尹,安定雍州門戶的人,還能叫這魚龍混雜的雍州,人人稱讚於他,可見他的本事。

“不知清河郡主手中還查到了什麼?”眾人尚未完全反應過來,趙十四郎事跡敗露竟然是因為清河郡主,不由得流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蕭評認為,清河郡主手中查到的東西,隻怕比他們手裡的要多得多。

蕭評的視線,定定地落在清河郡主的身上。

清河郡主感受到一股壓力。

但也知道,若想證明她和長沙夫人的清白,絕沒有摻合進去構陷蕭寧的事,就得亮出證據證明。

“我還查到了不少東西,也正是因為這些我才確定。京城這些日子以來鬨得沸沸揚揚的流言,是姑夫所為,朱家火起,也是他派人故意放的。”

清河郡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鎮定下來。

映著清河郡主的話音落下,兩個人捧著紅布蓋好的東西上來,正是清河郡主的人。

趙十四郎原本鎮定自若的,見此氣得大罵道:“小賤.人,你敢栽贓陷害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