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109章幕後指使者(2 / 2)

就算現在沒有辦法讓長沙夫人跟他一起受罪,也必須要在蕭家人的心中紮下一根刺。

“蕭氏能得這天下江山,並非因一人之功。若是長沙夫人能以一己之力,重振姬氏江山,隻能說是我蕭氏無能。成王敗寇,與人無尤。然既無證據證明,長沙夫人如你所言興風作浪,煽風點火亂我大昌,自然不能如你一般處置。”

結果總是讓人失望的。趙十四郎以為他算透了人心,看透了人的本質,卻忘記他所麵對的並不是尋常人。

蕭評一向清楚人心之險惡。所謂的一夜夫妻百日恩,一旦他無法,從這所謂的情誼中得到他想要的,他便會不計一切代價毀了對方。

至於是不是相信趙十四郎的,又或者是相信長沙夫人,現在並不是關鍵。

對於太多的人而言,或許都認為,蕭家得到,可以將姬氏一網打儘的機會,必然不會放過。

但誠如蕭評所言,對蕭家而言,姬氏根本不足為患。

如今姬氏剩下的不過是老弱婦孺,而他們蕭家自問從來不曾有愧於姬氏。君臣名分已定,這樣的情況下,姬氏再想興風作浪,改朝換代,不過是癡人說夢。

比起趙十四郎,迫切想要拉長沙夫人下水,蕭評更願意選擇所有的一切,都是趙十四郎自己做的。

長沙夫人當日能將傳國玉璽雙手奉上,隻憑這一點,在很大程度上,蕭評是選擇相信她。

隻是長沙夫人在聽到趙十四郎,將一切罪名都推到她身上時,麵露恐懼,害怕下一刻,蕭評信了趙十四郎的話,認定她從前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蟄伏等待時機。

倘若此刻的蕭氏不再信任長沙夫人,長沙夫人便成了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而毫無還手之力。

聽到蕭評的話,長沙夫人險些喜極而泣。

旁邊的清河郡主同樣也鬆了一口氣,誰能想到,趙十四郎既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興風作浪,想讓大昌朝不得安寧也就罷了,事敗之後,竟然將一切過錯推到長沙夫人身上,這是要置長沙夫人於死地!

清河郡主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蕭家身上,蕭家是他們姬氏選擇的人,從前表現的有情有義,事到如今,哪怕憑趙十四郎的一句話,的確可以將他們皆是一網打儘,清河郡主也願意相信,他們不會這麼做。

親耳聽到蕭評的一番話,清河郡主才是真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我告訴你,長沙夫人不安於室,是要亂大昌朝,我做的一切都是長沙夫人指使,你竟然不相信我?”趙十四郎的確意外。

按理來說,蕭家的人迫不及待要將姬氏一網打儘,好不容易他將姬氏把柄送到蕭家人手中,蕭家人怎麼舍得放過這等好機會?

“你如今所做的一切,跟你之前做的有何區彆?同樣是想讓大昌朝不得安寧。”蕭評此刻冒出這句話,也提醒了趙十四郎,他自以為聰明的計策,實則不過如此。

姬氏,前朝皇室,當初更是長沙夫人,將傳國玉璽奉上,讓蕭諶得以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

蕭諶當皇帝才多久,不到半年的工夫,卻要將長沙夫人以言定罪,扣她一頂亂大昌的罪名。傳揚出去,必引得天下側目。

大昌朝,蕭氏在外人的眼中,是不是不能容人?

一個長沙夫人活著,遠遠比她死了更要有價值。

蕭評作為京兆府尹,隻是前來將關於朱家案子的線索上呈三司長官。

沒想到看了一出接一出的好戲。事情牽扯上了長沙夫人,自然讓三司長官不敢輕舉妄動。

但若是讓趙十四郎不斷蠱惑於人,真的會變成假的,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蕭評既然來了,斷然不能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挑撥人心。

趙十四郎這點小計策,不過如此。

凡事就靠證據說話,誰有證據證明對方的罪行,便以此定罪,亦能服眾。

縱然趙十四郎說的再天花亂墜,而長沙夫人也的確有這方麵的動機,那又如何?清河郡主呈上的信件中,寫信的人是趙十四郎,隻要認準此理,足以。

三司的長官萬萬沒想到,由他們主審案子,最後他們三人都成了擺設。

但這一樁事,關係非比尋常,蕭評能夠接話,一句一句的反駁趙十四郎,不讓他們深陷其中,難以決斷,最後還兩麵不討好,這是好事。

“你......”的確,在事跡敗露之後,趙十四郎本以為長沙夫人會庇護他,但終究成了奢望。從那一刻開始,趙十四郎已經下定決心,他就是要死,也要把長沙夫人拖下水,讓長沙夫人陪他一起死。

可惜趙十四郎打的如意好算盤,蕭評卻不中計,更是一語戳破,事到如今,趙十四郎依然不肯安分,還想要大昌不得安寧。

長沙夫人在這一刻終於鬆了一口氣,再也沒有比得到信任,更讓長沙夫人欣慰的事。

蕭家,當日,她之所以選擇將傳國玉璽呈上,既是因為在天下各路諸侯中,蕭家的勢力穩固,天下已無人能與他抗衡,也是因為蕭家為人忠厚,而且一直忠於姬氏王朝。

蕭家得勢以來,一直禮待天下人,蕭寧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蕭氏的態度。

這些都是讓長沙夫人滿意的。

現在,聽到蕭評一字一句的反駁趙十四郎,言語間都是對她的信任,更是證明了長沙夫人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清河郡主能夠明白,長沙夫人此刻的心中,何等的震驚和寬慰。激動下的長沙夫人,淚落不止,清河郡主伸手握住她的手。

長沙夫人更是牢牢的抓住清河郡主。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若不是清河郡主早有防備,早早提醒長沙夫人,更讓長沙夫人將趙十四郎親自送來,若由旁人將趙十四郎做的事揭露,長沙夫人必脫不了乾係。

這一刻的長沙夫人更是清醒無比,看著侄女的眼神越發溫和。

“此間事,夫人和郡主不必在此久留,還請回去。”蕭評一番話已經安定了人心,讓長沙夫人和清河郡主都可以安心了,案子還得繼續審下去,卻不需要長沙夫人跟清河郡主再留下。

長沙夫人有些意外的抬起頭,蕭評輕聲細語的道:“夫人隻管放寬心。回去好生歇息吧,夫人受驚了。”

話說著更是朝長沙夫人作一揖,長沙夫人受寵若驚的福福身,還以一禮。

“明王,那我們先行告退。”長沙夫人激動得語無倫次,舌頭似是打結一般說不出話,還是清河郡主反應過來,拉著長沙夫人再次朝蕭評福福身,也朝那三司長官福福身。

三司長官連忙起身還以一禮,不敢生受。送她們離開。

趙十四郎待要再說話,蕭評一個眼神,旁邊自有人上去,將趙十四郎的嘴捂起來,認識趙十四郎再怎麼掙紮,也休想再說出多一句話。

直到長沙夫人和清河郡主離開,蕭評這才意示人放手,趙十四郎怒不可遏,“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事至於此,蕭評也覺得公堂之上在沒他什麼事,如何審問趙十四郎,作為案中人的親屬,他該避一避嫌。

得虧無人知曉他心裡的想法,要是知道,定是要狠狠的唾他一回。

這時候才想起他是涉案中人的親屬,方才誰話最多?

嗯,確定蕭評此來,不是幫三司的長官們解決了心腹大患?

就趙十四郎冒出的一番話,他們敢像蕭評一樣表態相信長沙夫人?

趙十四郎這一行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看看他們怎麼對付蕭寧的,朱家的事,朱三娘的死,他們就像是餓久的虎狼,見著一塊肉便死死地咬著不放。

現在,彆看趙十四郎已然落網,難道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能是一個人辦成的?證據暫時隻有趙十四郎,需得再審。

“明王慢走。”三司長官一丁點都沒有怪蕭評管事的意思,更是滿心感激的送人離開。

蕭評走得乾脆利落,案子還得繼續審下去,尤其得問清楚趙十四郎的同謀,究竟都有誰。

比起查出趙十四郎的同謀,蕭寧聽聞事情竟然牽扯上長沙夫人時麵露詫異,待聽聞清河郡主,竟然手握足以令趙十四郎無可辯駁的證據時,更叫她驚訝。

“清河郡主很是叫人意外。”這是一句實話,朱家的事,牽扯上蕭寧,鬨得沸沸揚揚,

各方的表現蕭寧都看在眼裡,從知道事情竟然跟長沙夫人有關開始,蕭寧便在想,這算是什麼樣的情況?究竟其中是不是有長沙夫人的推手?

畢竟有些事長沙夫人不便出麵,讓人代替辦事,也不是不可能。

得知清河郡主竟然還亮出了不少的證據,讓趙十四郎無可辯駁,蕭寧倒是更願意去相信,這些事和長沙夫人並無乾係。

“公主,接下來公主要不要出手?”查到趙十四郎的身上,事情並沒有完結,趙十四郎是參與者,同他一般是參與的人,現在隻尋出了一個。

他的身邊,甚至是他的左右,與他有同樣心思的人,並沒有尋出來,尤其沒有證據。

“阿翁和阿婆尚未動,我不急。”蕭寧手裡的東西並不少,認真來說,戲是盧氏喊人出來演的,蕭鈐到現在尚未表現的機會,總不好一直叫人以為,他就是一個蠢貨。

額,縱然蕭鈐或許不夠聰明,但絕對不是蠢貨。

“三司會審的結果,繼續讓人盯著。另外,若是朱二娘求見,帶人進來見我。”蕭寧已然可以想像得到,一回又一回的死裡逃生,朱家必已知道,他們不過是旁人的棋子,對付蕭寧的棋子。

或許並無人在意他們家的生死,不,應該說,如今這天下,若說願意保護他們家人的人,隻有蕭家人而已。

朱家起火的時候,黑衣玄甲出現得及時,皆是因為早有蕭氏提防有人想殺人栽贓,這個人,不是蕭評就是蕭寧。

事至於此,朱家若是不想再繼續根本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必須要改變。

“唯!”蕭寧但有吩咐,底下的人自是連忙去安排。

三司會審的結果趙十四郎,因為清河郡主上交的證據,再加上蕭評當場懟得趙十四郎栽贓陷害長沙夫人不成,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趙十四郎的身上,直問趙十四郎為何如此行事。

絞儘腦汁,費儘心思要拉長沙夫人下水失敗的人,落入三司長官手中,卻無言以對。

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自己下場的人,這個時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有人從他的嘴裡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三司長官們都愣住了,同樣是想不到趙十四郎竟然無言以對。

方才急於將長沙夫人拉下水的人,巧舌如簧,繪聲繪色,在長沙夫人有著前朝公主這一身份的前提下,叫人不禁信了他的說辭,好在蕭評在,生生將所謂的可能扼殺。

如今,落入朝廷之手,說好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對方竟然不作聲,這可就難住三司長官們了。

為難,也得向蕭諶稟告事情的經過。

一件小案子,一扯再扯,現在都扯到公主頭上,不,是連前朝公主都一並扯上了。事情鬨至於此,誰會以為是偶然,若不仔細的查清楚,牽扯的人越多,到最後越是叫人為難。

“陛下,以嚴刑逼供,頗是不妥。”三司長官們為難,查案,誰不想查得水落石出,可是查不出來,再以嚴刑,不是不可能問出他們想知道的事,但若是趙十四郎給假供,當如何?

趙十四郎已然做出同樣的事。

眾人不願意用刑,正是考慮這一點。

蕭諶擰緊眉頭,站在蕭諶的立場,人家動手了,衝的是他的閨女,明擺著不整死蕭寧誓不罷休。蕭諶自是想揪出幕後之人,最好將他們一網打儘。

然,蕭諶比誰都更清楚,不服蕭寧,不滿於蕭寧的人是殺不儘的,想殺儘,更要想想後果。

蕭諶並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對付蕭寧的人,他揪出來,未必要人死。

以言獲罪,有時候其實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罷了,未必是真存了多少壞心思。

況且,以言殺人,何嘗不是落人口舌,若他們蕭家無愧於心,何畏於人言。

“此事暫時擱置,不必動刑,將人關著,看好了,不得出半點差錯。”蕭諶輕聲地道來一句,稟明此事的崔令要的正是一個處理的章程,蕭諶發了話,自聽命行事,絕不怠慢。

蕭諶私底下和孔鴻還有姚聖、許原他們幾個合計。

“此事就這麼僵著了?”蕭諶必須是跟他們討主意的,事情鬨到現在不僅僅蕭寧一人的事,這可是關係朝廷的聲譽。

一個皇朝的威信是經不起折騰的,若是人人都認定了你一個朝廷沒有王法,隻講血緣親情,處處偏袒犯錯的親人,無視天下人的不滿;長此以往,必失民心,天下官吏,也就成了擺設,無人會再相信這樣的朝廷,更不會相信所謂朝廷的官吏。

不能做到令行即止,這麼樣的一個朝廷,也就廢得七七八八了。

“構陷公主隻需秉公辦事即可。”水貨第一個發表意見,現在事情已經查明,外麵傳得沸沸揚揚說蕭寧殺人放火,都證明了不是蕭寧所為,而是有人構陷,便以構陷處理。

“此事非一人為可成,需得查出幕後之人才是。”姚聖不傻,流言蜚語傳揚天下,計劃周密,看起來指揮的人就趙十四郎,這也僅是表麵,

“殺一個趙十四郎容易,查不出其他彆有用心之人,心下難安。”姚聖再道,水貨一噎,這一層他忽略了。

他忽略,並沒有完全揪出來的趙十四郎的同夥們,他們絕不會放過任何破綻,更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對付他們。

“陛下,一意追查同謀,殺得完嗎?”孔鴻此刻問起蕭諶,蕭諶道:“自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