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4威風的一刻(2 / 2)

至於紙上所寫的正主,每一個在看到自己做過的事,都被事無巨細的記錄在案時,皆震撼無比。

“草菅人命,目無法律該如何處置?”蕭鈐早得到盧氏送上來的這份大禮,一直都在等著有一天能用上,今天可算讓他等著了。

必須要揚眉吐氣的人問起旁邊的人,目光更是落在馮非仁的身上。

當日馮非仁是怎麼娓娓道來,疾言厲色,言辭犀利地指責有嫌棄的蕭寧,他都牢記在心。現在換成了彆人,也不知道馮非仁會是怎麼樣的看法。

馮非仁時刻感受到不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每一個人似乎都在無聲的詢問。

為何被他邀請前來一套對付蕭寧的人,最後竟然成了被對付的對象?

這上麵的證據不是一朝一夕查得出來的,看來蕭鈐早有準備,這些事馮非仁到底知不知道?

“怎麼,我的問題很難回答?”蕭鈐等了半天,等不到任何人的回答,顯得有些著急的催問。

“太上皇。”馮非仁輕喚一聲。

蕭鈐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應該是你們求之不得的。但既然是朝廷所定的律法,草菅人命之人,自該依法處置。

“是你送他們走一趟,還是我命京兆府來一趟?”

誰也沒有想到,蕭鈐在最後既然還給馮非仁選擇的權利。

但這對馮非仁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可以,馮非仁更希望蕭鈐不給他選擇的機會。

其實世家之中對於手中的奴仆,從來都是視如螻蟻,根本不把他們的性命當回事。

這麼多年以來,死在主人家手中的奴仆不知凡幾,這其中有多少人問,有多少人管?

也就是蕭寧仁厚,放過朱家人一馬,否則縱然將朱家一家人賜死,在朱三娘意圖謀害蕭寧的前提下,誰也不敢指摘。

偏偏一群想對付蕭寧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揪著這麼一點小事鬨得滿城風雨。

朝堂也罷,蕭寧也好,都想利用這樁事,樹立大昌朝律法公正的典型。順便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也算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蕭鈐手裡拿著的這些證據,證明氏族所殺的並不僅僅是家中的奴仆,而是尋常的百姓。人證物證具在,證據確鑿。

如此情況下,蕭鈐想怎麼處置這群人,就能怎麼處置這群人,誰也不敢提出異議。

也正是因為如此,蕭鈐問起馮非仁時,明擺為難馮非仁,其心實在險惡。

馮非仁從前說起蕭寧的過錯時,認定蕭寧是那樣草菅人命,目無王法之人巴不得將蕭寧以重刑處置。

眼下輪到其他人,這一回可不是空穴來風,隻聽了些風言風語,而是證據確鑿,馮非仁又該是何意見?

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若是馮非仁還認為這些人不該處置,那麼先前對蕭寧內般苛刻,可見他針對的並不是觸及律法,草菅人命之人,而是蕭寧本身。

然而馮非仁一直在人前,表現出的都是一個心懷天下,想要撥亂反正,匡扶大昌的人。自然也是一心遵紀守法,捍衛朝廷威嚴的人。

可是現在,馮非仁費心網絡來的人都被蕭鈐查了個底朝天,他們犯下的過錯全都擺在人前,完全不給人解釋的機會。

因馮非仁說動一道對付蕭寧的人,對付蕭寧不成,反而把他們自個兒給坑了。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從今往後,馮非仁再想聯合所謂的盟友,誰還敢輕信於他?

蕭鈐給馮非仁所謂的選擇,就是看馮非仁陷入這兩難之境內究竟會如何?

馮非仁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太上皇,我等知罪,任憑太上皇處置。”蕭鈐欣賞馮非仁,陷入兩難抉擇的掙紮,可沒想到,那些拿到蕭鈐亮出證據的人忽然都跪下了。

跪下也就算了,這些人既然連一聲辯解都沒有。

蕭鈐的眼中流露出了詫異,更透著不可置信。

一時間,滿堂皆是一片沉寂在眾人以為蕭鈐,亦不知如何處置時,蕭寧開口道:“觸犯大昌律法,草菅人命,在你們看來,竟是太上皇為一己之私欲,而要處置於你們?”

可不是嗎,這群人的語氣,就像在無聲的控訴蕭鈐仗勢欺人。

蕭鈐方才看著他們跪下,聽著他們說話,也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聽完蕭寧的話,瞬間變得氣鼓鼓的。

“我等並無此意,請公主不要曲解。”一天蕭寧發話,立刻有人趕緊解釋,決不願接受蕭寧扣下的罪名。

“那為何你們說的是任憑太上皇處置?難道在你們看來,你們犯下的過錯,太上皇查明,便該由太上皇處置了嗎?”蕭寧哪裡任由他們開脫,一群人想跟她玩心眼,她自奉陪到底。

蕭鈐嘴角陣陣抽搐,忍不住看向蕭寧,怎麼有種蕭寧給他撐場子的感覺?

難道現在不是蕭寧給他撐場子?

“既是太上皇查明,由太上皇處置,有何不妥?”

有人這時候還跟蕭寧鬥心眼,蕭寧聞之冷冷一笑。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難道在你們看來,朝堂上的各機構都是擺設,你們觸犯律法,隨便一個人都能處置?太上皇並無判決你等有罪無罪的權利,所得的證據,都應該上呈京兆府或是大理寺、禦史台、刑部,勘察後再行定奪。

“亦或是這麼些年以來,你們早已習慣定罪於人,隻憑一人喜好?”

想給蕭寧挖坑,這時候還要離間蕭寧跟蕭鈐的關係,難道他們還看不明白,蕭鈐是站在蕭寧這一邊的?

許他們坑蕭寧,蕭寧又怎麼能不反擊?

跟蕭寧鬥心眼,蕭寧就讓他們嘗嘗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話音落下,蕭寧根本不給他們回答的機會,“看來應該提醒京兆府或是禦史台,應該徹查他們家中上下所有人。”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群人私底下不定還有多少事瞞著,既然都查了,那就一查到底,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蕭鈐十分讚同的點點頭,“好主意。”

MD!這一刻的眾人都隻想罵上一句,蕭寧是故意的吧?

嘗鼎一臠,你倒是顯得自個兒聰明洞察了,他們家要是都讓蕭寧全查個遍,會變成什麼樣兒?

連自身都不乾淨的人,家裡的人指望他們能乾淨,那不是癡人說夢?

“看來馮郎君是做不下決定了。既如此,阿翁不如還是派人送他們去吧。”蕭寧麵對蕭鈐的稱讚,謙虛地低下頭,還得跟蕭鈐提上一句,有人猶豫不決沒有關係,反正無論馮非仁做下何種決定,結果都是一樣的。

“也不用,我早先同五郎打過招呼了。”蕭鈐果然是早有準備,看看這話接得太順了點。

蕭寧麵露驚訝,配合地滿足蕭鈐的虛榮心,“阿翁果然早有準備。”

一語雙關,這祖孫二人一番話,叫人察覺出其中的關係,早有準備的蕭鈐,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好讓他可以一網打儘!

不,是好讓蕭寧可以一網打儘。

“去請京兆府的人進來。”蕭鈐確實挺高興的,尤其蕭寧都露出驚訝之色,顯然完全想不到蕭鈐竟然早有準備。

蕭評不曾親至,那是不想影響蕭鈐和蕭寧唱的一出又一出的好戲,待到需要他出麵的時候,他自然會來,現在暫時是不需要的。

很快,身著黑衣玄甲的人步入。

蕭諶和蕭寧都明白,作為京兆府,在雍州不寧的情況下,蕭評身邊的人也得得力,否則對蕭評辦事不利。

是以,十分大氣的將一支黑衣玄甲交到蕭評手中,無非是要保證,無論在任何時候,誰都休想有機會為難得了蕭評。

“太上皇,公主殿下。”為首蒙麵黑衣玄甲朝蕭鈐和蕭寧見禮,甚是恭敬。

蕭鈐指向跪在地上的人道:“看到跪下的人了,將他們押到京兆府,另,他們手中所持的是他們犯下的罪過,讓京兆府尹依律嚴懲。

“還有,觀他們之語,平日必然不少無視大昌律法,命京兆府尹徹查到底,務必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若有慘死於他們家中手中的無辜百姓,絕不能放過。”

還真是不怕叫人知道,捉人拿人,必須是要一網打儘。

以為暫時查到你們幾個人,這事兒就完了?想得倒是挺美!

跪下罪認得乾脆的人,萬萬想不到事情到此竟然真是沒完,聽蕭鈐這話,必要將他們各家查個底朝天。

家裡有事沒事兒,心裡最是清楚的人,自明了,自家到底經不經得起查!

“太上皇。”有人心生畏懼,家族,若因他們一人之故,家族自此不存,這讓他們有何顏麵再見列祖列宗?

顫抖的聲音喚來,無非希望蕭鈐這不過是一句玩笑,不會當真要查到底,叫他們闔家不得安寧。

“若是問心無愧,何畏於查?看看馮郎君,他便一向遵紀守法,雖家族敗落,一向正直敢當,無所畏懼。”蕭鈐驚歎於眾人的表現,同時也不忘誇獎馮非仁一句。

馮非仁早已成了眾矢之的,他一直不作聲,更多是因為不合適說話。

再被蕭鈐一誇,無異於將他推到火上烤。

他是從來沒有做過,但他身邊的人,哪一個敢說出清白二字?

與之無可攻擊之處相比,其他人不會怪自己不修德行,隻會怪馮非仁,若不是馮非仁將他們拉入其中,又怎麼會有今天的事?

不,今天隻是開始,不僅僅是他們要入獄,就連他們的家人,朝廷也將要一查到底。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先前諸位勸我定要捍衛大昌律法時所言,我皆牢記在心。”蕭鈐掃視過眾人,看得到他們心中所存的怨恨,那不僅僅是對馮非仁的,也有對蕭鈐他們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他們從來不記。

在他們心中,他們牢記在心隻有一點,那就是他們做的一切,不管於律法而言他們是對是錯,他們都對的。和他們做對的人才是錯,大錯特錯。

“帶下去。”蕭鈐作為廷尉,一向認同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犯錯之人,無論是何身份,都該依律處置。

這些人自己犯下的罪,他們不當回事,但這天下無數的人都看在眼裡,為正律法,立大昌朝的威嚴,斷然不能饒恕他們。

馮非仁至此不曾言語,鎮定自若的看著跪下的人帶走,他說不出一句求情的話。

蕭寧將馮非仁的表情儘收入眼底,眼前的這一個人內心如何掙紮著,不過,同樣也吃定此人,無論發生任何事,斷然不敢輕舉妄動。

他的目的尚未達到,怎麼能讓旁人壞了他的好事?

“諸位,現在可以繼續。”蕭鈐揚眉吐氣了,因此甚是大方地揮手,讓其他人繼續聚集在此的話題,該說啥話,不說啥話,不必顧及。

蕭寧低頭一笑,蕭鈐要不是太上皇,就他做下的這些事,不知有多少人要將他生吞活剝,偏在這時候,他還讓人繼續。

你都把人查得一個底朝天,用大昌的律法將人拿下,送往京兆府,這時候誰還敢無所忌憚,暢所欲言?

“諸位當真不說了?以我之功,諸位若是不說,封王一事便就此定下。”蕭寧在此刻笑意加深,不難看出她的期待,她來這兒是要添火的,哪能半途而廢。

“公主幾日前在無類書院說過的話可作數?”確實,蕭寧突然的出現,加上蕭鈐的倒戈,雖然這不算是倒戈,於眾人而言,那也是背叛。

接著還有同伴被捉,這對他們而言並不是好事。不過,並不防礙他們不忘初衷,蕭寧自己放出去的話,就算她想忘,無人許她忘。

“自然。諸位難道不曾耳聞,我在無類書院門前已然設下銅匭。”銅匭之內放的就是每一個不願意她封王,或是對她不滿的人的書信。

“若得天證,天不容我封王,封王一事自此作罷。諸位投入銅匭內關於我的處置,一切都如諸位所願,諸位以為如何?”話,蕭寧早說明,現在不過是重申一回,好讓他們心動不已。

果不其然,聞蕭寧當麵承認,可比他們道聽途說,更叫他們安心。

“公主殿下一言九鼎?”縱然如此,也有人需得再問一問,蕭寧說得這般大方,是不是當真能做得到她的承諾?

“寧自幼知一個道理,人無信不立。比起寧之信譽,諸位能不能言而有信,我更憂慮。”蕭寧端是直言不諱,毫不掩飾對他們這些人為了達到目的,一向出爾反爾,翻麵無情的個性持懷疑態度。

“不過,縱然諸位敢欺人,想是也不敢欺天的。”蕭寧明嘲暗諷一番,最終又下了定論!縱然這些人從前並不畏於天,終究,蕭寧會讓他們看到,天若降怒,會是何等模樣。

敬畏於天,敬畏於自然,才會有所約束,不會肆無忌憚,更不會沒有底線。

“隻不過,當日無類書院內願意同我一賭的人太少,如今諸位在此,想來都想好了,不知你們是願意和我打這個賭,亦或是不願意?”蕭寧來此的目的就是這般,必要得一個答案,確定這些人,有沒有膽子和她賭一賭。

“公主殿下敢以天證,我等自然奉陪到底。”怕,他們還能怕了蕭寧,他們就不信了,天道竟然會站在蕭寧這一邊,由女人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