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134章金雞在我手(2 / 2)

尹依是咽不下這口氣,往前衝出,有心跟南宮致遠理論一番,叫尹岸拉住。

“南宮刺史,是我們失禮了。先前有不當之處,還請刺史明言,我們定改之。”尹岸在這個時候連忙說出這話,希望能夠平息南宮致遠的怒意。

“那就請兩位喚我南宮寺卿,今日的某為鴻臚寺寺卿。”不當之處確實有,比如他現在可不是梁州刺史了,而是鴻臚寺寺卿。

尹岸或許隻是一句客套話,萬萬想不到南宮致遠竟然如此不客氣,著實......

蕭寧在聽說南宮致遠和尹家兄弟攤開說,把尹家兄妹懟得臉色發白,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鑽進去的事,想南宮致遠素來沉穩不曾動怒的樣兒,不得不說,那麼一個人叫人觀之,亦好奇他要是動起怒,發起火,會是什麼樣子。

“這山民當真不通教化,竟然惹得南宮寺卿如此動怒?”對這事,蕭寧聞之詫異,好奇的人亦不在少數。

寧琦跟在蕭寧的身邊,見識各種各樣完全不同的人,每一個都各有特色,處理事情的方法也並不相同,看在眼裡的寧琦,更是一心學習。

“真怒假怒未可知,怒,不過是讓山民明白一個道理,大昌不是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地方。我願意禮待他們,那是我的事,不代表他們可以仗著我對他們好,索求無度,亦或是另有算計。南宮同理。”蕭寧麵對寧琦驚奇的小模樣,並不以為然。

“那要是山民他們咽不下這口氣呢?”寧琦本著不懂就要問的原則。

反正蕭寧帶她出來就是為了讓她長見識的,她若不趁機好好地學習,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何畏之有。你以為南宮為何動怒,不過是想通過這火怒探知,究竟山民所求為何?”套路,可不許隻有山民套路他們,不許大昌也套路人。

寧琦悟了,所以動怒不是重點,重點是弄清楚山民有何意圖。

蕭寧道:“南宮啊,不錯!”

打從第一回見麵,蕭寧就知道南宮致遠是個十分不錯的人,能將這樣的人收為己用,這是莫大的幸事。得此人相助,亦是如虎添翼。正因如此,蕭寧才會尋借口將人調回雍州。

“公主殿下,秋尚書來了。”蕭寧最近的精力全都放在跟秋渠一起討論,如何推行出錢聘人修渠的事情上。

若是想說服朝廷同意,得先做出點實事,讓人看到確實可行才更有說服力。

計劃書寫得七七八八,秋渠是要將最近實驗的結果稟於蕭寧。

想到可以既儘百姓之力,建設大昌,又可以不惹民怨,更能讓百姓閒時富家養家,正可謂一舉三得。

秋渠麵露喜色衝進來,歡歡喜喜同蕭寧稟告道:“殿下,此事可行,可行。”

興奮的人說起話,那都語無倫次了,“水泥製作的方子若以出售,按世族從前建物所用之價,我們就算請百姓出錢做事,也是綽綽有餘的。

“殿下,要是按這麼推行,我們造渠所用的時間可以折半。”

想到這一點,秋渠那是大喜過望,渠若成,從今往後大昌和從前再不一樣,這可是莫大的喜事。

蕭寧麵帶笑容,合眾人之力,以利而動,用的是錢,買的是時間,此帶若成,對天下意味著什麼,他們都不傻,自知其中的意義。

“如此說來可以上呈朝廷,成為定製了。”蕭寧得出總結,不枉他們這些日子夜以繼日的忙活。

“可可可!”秋渠連聲說著可,透著急切。

蕭寧走下來,同秋渠道:“或有不周到之處,仍需他人補充。你我各儘其責,此事如何定下,且看朝廷定下。”

“自然,自然。”秋渠甚是認同,手裡拿著折子,連忙地問:“可是立刻上呈?”

“然也。”蕭寧頷首表示不錯,親自從秋渠的手中接過折子,命人八百裡加急送往雍州。

***

雍州裡自蕭寧出巡以來,知蕭寧不是個安分的人,若是碰上叫她看不過去的事,她是從來不忍的。朝廷天下製度,一樁樁也有問題,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亦是這一回讓蕭寧出巡的原因。

這一回又是蕭寧命人八百裡加急送回文書,孔鴻連忙接過查看,這奏疏一眼看下來,倒是跟工部息息相關,但又不僅僅是工部一家之事。

“諸位都看看。”孔鴻看完了,請眾人都一道過目,仔細的看看。

眾人麵上流露出了驚訝,水貨道:“那往後徭役一事不需要了?”

鐵全道:“可百姓不服役,我們大昌將來如何建設?”

“公主殿下的奏疏中寫得很清楚,聘人以用。”孔鴻甚是以為這個主意不錯,要是可以便推廣成製。

一群人都拿眼看了孔鴻,誰能像這一位這樣,一看到蕭寧提出的政策,這就幾乎同意的。

“現如今對大昌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孔鴻麵對他們打量的眼神,反而問起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可想明白關鍵?

姚聖接過話道:“強民富國。”

一次揚州水災,他們國庫連拿出糧食救濟百姓都做不到,這個國,這個家窮成什麼樣了?還要再說?

蕭寧和秋渠商量現在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讓百姓可以富起來,至少可以自給自足。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既為利而動,以利而動民,不令朝廷落得一個暴戾之名,何樂而不為?”錢,在糧食匱乏的時候,根本就是廢品。

孔鴻一向也是務實之人,並不願意苛責於百姓,令天下百姓以為,朝廷橫征暴賦,索求無度。

“可這一份支出,如今是以公主私庫出,若是將來成為定製,這將由國庫而出。”錢,現在是不重要,將來可不一定不重要。

最要命的是,現在蕭寧是有錢不假,誰敢說將來的朝廷、皇帝,都能像蕭寧一樣的有錢?

思策之推行,不能隻看眼前。

“此政於國有利否?於民有利否?”孔鴻捉住重點地追問,且問問他,這是認為推行之後,對大昌,對天下要是否有利?

大概,可能,就是對國庫無利罷了。

“利是利。”鐵全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出一句不好的話,便隻能認了。

“比起論此策是否該推行,鴻以為,如何完善此策,以令國得利,民得利更重要。”說得相當的直白,也是相當的務實,倒是符合孔鴻一向行事的準則。

姚聖一臉的認同,“附議。”

顧義道:“我等久居廟堂,亦當了解民之所需,更應該叫百姓因我等而得安居樂業。”

明鑒更是不用說了,立刻道:“若為民者,不為眾人之利,我等亦當謀之。”

蕭寧從來都不會考慮世族之利,國庫之利。

要知道她連自己的私庫都能拿出來,為造福天下所用,這世上就沒有蕭寧所舍不得的利。

剩下的鐵全和水貨,這兩位哪怕各有思量,於民之利,就算想不認也須得認。

“上呈陛下,更將我等各持之見稟於陛下。”孔鴻等人幾乎都覺得蕭寧這個辦法好。

既不耽誤國家的建設,又不會激起民憤,更能讓百姓得利,吃虧的大概隻有蕭寧一人,更或許是將來的國庫。

如今空空如也,糧沒有,錢也沒有的國庫,連官員的俸祿都是蕭寧出的,蕭寧出錢出力,他們就算是再怎麼想找麻煩,那也不容易的。

蕭諶其實早就收到蕭寧的私信了,隻不過那個時候事情沒有出結果,並不能證明此事可推行與否,蕭寧得跟秋渠一起推行一番,若是有好結果,再正式上疏。

蕭諶和蕭寧聊的可不止是眼前,更有以後,國庫,這將來總是要他們操心。

現在用蕭寧的私庫支應著,那將來呢,以後蕭寧這私庫總是不可能一直存在的吧。

真到了那個時候,蕭寧必須要考慮清楚,改了這個製度之後,大昌朝能不能擔起這個後果。

關於錢這一點,蕭寧就更直接了,節流是王道嗎?並不是的。開源才是!

考慮如何省錢的王朝,永遠都彆想能真正富起來。

不說其他了,就說他們修這渠,開這道,這難道不是賺錢的工程?

蕭寧將過路費什麼的,一樣樣的跟蕭諶細說起來,還有船運,這些賺起錢來,不比考慮征收百姓那點血汗錢要多得多。

再者,朝廷握住礦鐵之兵之重器,鹽為關係民生之根本之物,不過是為了不讓他人有機可乘,以此控製國家。

至於其他的細節,蕭寧連寫了好幾頁的信給蕭諶,讓蕭諶隻管放寬了心,就算從此沒有徭役,他們用錢請人做事,也不必擔憂或許有可能國庫拿不出錢。

不說其他,就水泥的可觀收入,蕭諶難道不看在眼裡?

蕭寧手裡握著的是世上最好的金雞,隻要朝廷不倒,蕭寧繼續養著,這都將是大批收入。

要知道蕭寧私下得的利,除鹽利外,還有許多。具體一年的收入多少,瑤娘在京,不妨讓瑤娘為他呈上數目,且讓他好好地看看,必須把心放寬了。

蕭諶前幾日得了瑤娘送來賬本,結果一看,靠!女兒好有錢啊,他太窮了,實在是太窮。

怪不得蕭寧壓根不把用錢能解決的問題當回事。

太不值得當回事了。

其中每筆收入出自哪裡,寫得一清二楚。

蕭諶一直以為蕭寧養著各種稀奇古怪的人,未必能幫上他們什麼忙,如今才意識到,這些人萬萬是不能小瞧了的,這就是金雞!

故,三省的人一道前來,將蕭寧提出的新政同蕭諶一說,蕭諶被女兒生財有道打擊得都懵圈的人,頂著兩個黑眼圈地問:“諸卿之意?”

“臣以為既可利國,又可利民,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孔鴻就是這麼直接乾脆。

姚聖亦道:“臣附議。”

一個又一個的人各抒己見,水貨和鐵全這麼兩個人,在蕭寧提出的前提下,四人都同意了,他們兩個反對並沒有什麼用。

“那就給鎮國公主回信,且讓鎮國公主安排。徐州那些將士,審問得如何?”蕭諶沒有忘記這一回事。

徐州的那些人,竟然敢打蕭寧的主意,要蕭寧的命,不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豈不是叫天下人以為,蕭寧身後無人?

這個問題是不是應該讓刑部或是大理寺來回答?

眾人閃過一絲困惑,不想孔鴻出麵道:“一應證據臣都收集了。”

引得眾人都忘向孔鴻,啊,這一位可以管軍中之事?

“那就挑個日子,開庭吧。由你來主審此案。”蕭諶於眾人吃驚之時,再一次開口,將事情定下。

孔鴻立刻應下道:“唯。”

“陛下。”有人喚著,蕭諶低頭一看,隻見水貨道:“陛下,軍中大事,既不由文臣插手,左仆射......”

顯然似在無聲地說,孔鴻可也是文臣,怎麼讓他管武將的事?

蕭諶詢問地眼神落在孔鴻的身上,“你這是當久了文臣,人人都隻當你是文臣了?”

“無妨。”孔鴻渾不在意,水貨一愣,聽這意思孔鴻並不是單純的文臣?

“想當左仆射與我一道在戰場上廝殺時,阿寧尚未出生。後來,後來的事,一個武將成了我驃騎將軍府的長史,不過是因為後勤無人,這就讓你們覺得,他是文臣了?”孔鴻是文臣亦或是武將,再沒有人比蕭諶更清楚。

水貨這回才反應過來,這一位竟然是文武雙全之人嗎?

蕭諶掃過孔鴻一眼道:“看來是該讓你多管管武將的事了。”

孔鴻顯得有些無奈地道:“陛下,臣宜文宜武,不需要同人解釋太多。”

少說話多做事,這不是他們一向的行事準則嗎?

蕭諶道:“倒也是。

“無論是誰,隻要他們敢無視大昌的律法,一律不能饒恕。”

最後這一句,眾人眼中流露出凝重,孔鴻應下道:“唯!”

眾人都不再說話了,軍之事,他們都是文臣,誰也沒有資格插手管軍事的資格。

孔鴻還真是叫人意外,誰能想得到這一位竟然是文武雙全,當初竟然還跟蕭諶一道上過戰場的人。

試想關於軍中的事,蕭諶和蕭寧幾乎不容人置喙,孔鴻進言,一向跟他們差不離。

若不是這一次蕭寧不在,蕭諶放手讓人去辦,他們怕是一直都不知道,孔鴻不僅文成,武更就。

“都退去吧。”話說完,蕭諶讓人散了去,不過,特意道:“左仆射留下。”

眾人都不留痕跡地抬眼看了孔鴻一眼,卻無人停下,而是乖乖退了出去。

蕭諶走了出來,孔鴻與之相迎,蕭諶道:“阿寧最近鬨出來的事不少,依你看要不要讓她繼續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