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135章蕭諶想傳位(1 / 2)

當爹的那是操心女兒的安全, 生怕一個不小心鬨出大事。

孔鴻一笑,與蕭諶道:“大昌存在的問題,是因為公主出巡才發生的?”

那自然不是的。

“若陛下垂詢臣的意見,臣以為, 公主巡視天下正為了找出問題, 解決問題。陛下擔心再有徐州之事情再發生?”孔鴻亦知蕭諶最擔心的問題。

“陛下還在。”孔鴻倒是覺得, 且讓蕭寧隻管鬨騰去吧, 蕭諶在後方坐鎮, 牛鬼蛇神都冒出來最好。

“我在,那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徐州這些人膽大包天,竟敢要著殺假冒公主之人,對阿寧動手。”蕭諶但凡腦補到發生的一切,都控製不住地發寒。午夜夢回時, 亦是心驚肉跳。

蕭諶縱然是在戰場上活下來的人,知明槍易躲, 暗箭難防, 但亦從未想過,竟然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對蕭寧直接動手, 連殺人之後應對之詞都想好。

“陛下如今已然心驚不矣, 想想公主若是真走了那條路,彼時,陛下能為公主受完?”蕭諶心疼女兒, 並不想讓蕭寧走下去, 不想讓蕭寧身陷危險中。

可是,很多事由不得他們。

蕭諶在跟前,這都舍不得, 恨不得以身代之。

但那是蕭諶代替得了的嗎?

蕭寧要走這路,注定沒有一個人可以代替。想將蕭寧藏起來,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的辦法。

就是讓蕭寧安分的呆在雍州,同樣有無數人想置蕭寧於死地。

蕭諶舍得要把人放出去,舍不得依然也得放。

糾結的人生,蕭諶為難之極,捉了捉頭,恨不得把事情全解決完。

可這世上,哪是什麼事他想解決就能全攬下的?

“兗州?”有些事,各自心知肚明,蕭諶那不是得到了徐州傳來的消息,這才萌生讓蕭寧打道回雍州的想法。

“陛下是信不過公主?”這老父親的擔憂,不講道理,同樣的話說了無數回,可這些話,蕭諶也無法同任何人說,除了一個孔鴻,再無彆人可訴。

孔鴻亦明白,能儘力地安撫便儘所能的安撫蕭諶。

“阿寧私庫頗豐,你知?”行,這個事不再議,蕭諶就想拉個人,跟他一塊好好地震驚一番。

“陛下怕是忘了,早年公主殿下的私庫未建,有些事是臣負責的,其中之利,加之公主生財有道,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孔鴻不想打擊蕭諶,也就是錢的事,蕭諶自打有了蕭寧和孔鴻聯手後,壓根沒有關心過。

孔鴻之前既然留下是為內務,如今又怎麼會不清楚蕭寧究竟有多少私庫。

“且公主怕是也早想過了,以後國庫收入,從何下手。良田賦稅,依世族的個性,斷然不會輕易讓我們得利。一味從百姓處收取,隻怕要重蹈大興覆轍。”孔鴻細細分析蕭寧做事從來不是毫無準備的人,現在要改徭役之製,接下來又該如何?

好吧,從來大驚小怪的人都是蕭諶一人而已,縱然不想承認這一點,看來也不得不承認。

蕭諶把蕭寧最近送回來的信都摳出來,儘都給了孔鴻看,孔鴻接過,仔細看完,“陛下以為如何?”

“挺好的!”某位陛下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就他惦記女兒,就他太過大驚小怪,處處瞎操心,瞎驚奇!

“陛下若不喜,便將公主召回。”孔鴻豈不知某人的心思。好啊,就讓他自己把人喊回來,“且為公主擇良婿,且讓公主自此不理政務,就當一個閒散的公主。”

明明說的是反話。叫蕭諶狠狠地瞪了一記,就是他想,他要是能讓蕭寧乖乖聽話,也就沒有這許多的事了,真是紮心。

“陛下,女兒是你養出來的,縱到今日,你憂心不能釋懷。公主所為,你知對民對國有利,又畏於旁人算計公主,來日,公主麵對明裡暗裡無數的敵人,新政再好,亦不能叫陛下一意推行。”孔鴻很是無奈,老父親的複雜心情,他是可以體諒,可有人的,是不是不宜太過分。

自己把女兒養出來,現在管不住鬨得頭痛,他倒是想把過錯推誰頭上?

“當日,你能想到我們會有今天?”蕭諶再怎麼縱養女兒,也萬萬想不到最後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萬萬想不到的人,幽怨地望向孔鴻,他們難道早料到得天下?

孔鴻眼皮都不抬一下,隻道:“天下大亂,那是意料之中的事。陛下將公主養得好,初始是不希望公主於亂世中吃虧。但陛下既然不想讓公主吃虧,總是要有人吃虧的。旁人吃虧,自是要想方設法找回場子。”

說到這裡,孔鴻道:“陛下,其實有些事可以同孟先生討論一二,於公主大利。”

前戲,蕭寧早就部署妥當,晴天降驚雷,什麼都不劈,就劈在想處置蕭寧的銅匭上。這事情傳出去,早已為天下傳神。

想給蕭寧多添些保障,這何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你是說造神?”孔鴻提醒,蕭諶立刻悟了。這辦法,不能說不成,畢竟天下間的人,都以為神威不可測,萬萬沒有人想到,竟然會有造神的事發生。

可是,自來人都一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像他們這些人,從來不信所謂的神,一向隻信自己。

架不住天下百姓多信啊。

若是能夠讓他們相信,蕭寧得天獨厚,為上天寵兒,往後就算有人再想給蕭寧扣上什麼砍頭的罪名,也得看在老天的麵上,網開一麵!

“你這主意不錯。”天,能讓男人拿來攻擊蕭寧的辦法,無非就是天理難容。

一群人反對女人出仕喊的陳腔濫調,背都背得出來,總是吵吵嚷嚷的,最是讓人煩心。

蕭諶細細一想,自打蕭寧引天雷降下後,確實反對女人出仕的聲音一下消停許多,再想找蕭寧麻煩的人,不說女人的事了,隻盯著蕭寧做事,究竟有沒有問題。

可見,蕭寧想出的解決辦法,相當的可行。

“陛下何不趁眾人的視線都放在公主身上的大好機會,為公主造神。具體事宜,問問孟先生更為妥當。”孔鴻也是為了蕭寧的將來考慮,那麼好的一個孩子,萬萬不能叫人給坑了。

要坑,也得是他們坑彆人!

蕭諶現在的心思是生怕蕭寧受委屈,更擔憂蕭寧在外麵被人欺負。

可是,孔鴻這心裡最憂心還是蕭諶。

君是君,臣是臣。對蕭寧來說,蕭諶既是君,更是父。

若是將來有一日,蕭寧功高蓋主,有心人再一挑撥,人人都說隻知蕭寧之功績,不知陛下之功,到時候蕭諶還能置若罔聞,毫不在意?

孔鴻是越想越是憂心,麵對蕭諶吧,這些話還不能直言。

可縱不說,這種事情是絕對有可能發生的,並不是孔鴻瞎擔心。

“你說,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把皇位傳給阿寧更為妥當?”孔鴻心下發愁,萬萬沒有想到,蕭諶突然冒出這話。這回,終於是驚得孔鴻抬起了頭。

蕭諶看到他驚訝的表情,心情相當的愉悅。

“不錯不錯,終於是能看到你這個表情了。怎麼樣,我也有能讓你吃驚的時候。”蕭諶得意,更是要將話說出口,且看看孔鴻有何話說。

孔鴻一聽,好吧,他就不該把蕭諶的話當回事,這一位就是鬨著玩的。

“不過,想讓你吃驚不假,我方才所言亦是真。這天下,大半都是阿寧打下的,我這個當父親的算是白撿了便宜當上這皇帝,心裡吧,既是驕傲也有些羞愧。如今她巡視在外,等她再回來,必有閒言碎語傳出,說什麼天下人隻知鎮國公主,不知有皇帝的話。”

蕭諶得意之後,也是正色以道,他這一回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孔鴻彆再總當成他在說笑。

孔鴻不敢說出口的話,好啊,現在讓蕭諶說出來了,蕭諶能想到這一點,想來不僅僅是為跟他說一說而已。

“所以我就想啊,我現在對阿寧,擔憂多過其他。權勢這東西,你也清楚,我不算太看重,至少到現在為止並不看重。將來,我也怕將來有一天,我成了一個疑神疑鬼的皇帝,到時候連自己的女兒都疑心起來,那時候對阿寧來將是滅頂之災。”

為君也罷,為父也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蕭諶更是蕭寧的父親,這則身份更讓蕭寧想反抗,天下人都容求下她。

蕭諶又不是沒有看過史書上的記載,那骨肉相殘,父子相疑的人間慘劇,數之不儘。

這些,不過都是因為權勢。你舍不得權,我也要爭權。

爭來爭去,爭到最後,隻不過是讓旁人得利。

蕭諶現在能清醒,心裡時時刻刻掛念的是蕭寧的安危,更怕旁人欺負了她。

可是將來,將來的日子誰敢保證?

就蕭諶自己都不敢!

若想杜絕這種事情發生的最好辦法,便是將權利轉出去,交到蕭寧的手裡,叫蕭寧踏踏實實的拿著,成為這個天下獨一無二,大權在握的人。

“陛下。”孔鴻明白了,蕭諶並不是在說笑,而是認真考慮此事的可行性。

“臣可以不回答嗎?”這則問題,蕭諶是掏心窩的問,孔鴻依然不能回答。

君是君,臣是臣,這其中的界限,最忌諱的是把握不住分寸,什麼話都敢說,什麼話也敢接。

孔鴻既然早有此擔心,今日也斷然不會說出口,不會讓蕭諶覺得,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已然偏向蕭寧。

比起蕭寧是蕭諶的親生女兒,蕭諶都擔心將來會不會對蕭寧生疑,那麼他們呢?

蕭諶是君,孔鴻是臣。

如今的孔鴻更是蕭寧的公主太保,在旁人看來,他該是站在蕭寧這一邊的人了。

這樣的身份,若是孔鴻處處為蕭寧說話,甚至提議蕭諶儘早安排他方才所言之事,將天下交給蕭寧,如今心無芥蒂的蕭諶,自然會認為孔鴻隻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將來,蕭諶一但生疑,第一個遭受滅頂之災的人便是孔鴻。

“你我之間,連說幾句體己話都不成了?你是想讓我成為孤家寡人?”蕭諶問完,不想卻聽到孔鴻反問,一瞬間讓蕭諶感受到一陣透心涼。

他成為皇帝才多久?

不滿周年啊!

他們之間相伴十幾年,一道上陣殺敵,出生入死了這些年。難道就叫這一年全都毀了?

蕭諶反思他自成為皇帝以來的所作所為,他難道隻是作為了一個皇帝,而不是蕭諶?

孔鴻沒有想到,蕭諶竟然會如此直白地問來。

但,孔鴻並沒有接話。

蕭諶歎一口氣,“這皇帝果然不是人當的,看看,看看。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我的稟性為人,你也是再清楚不過。這才一年,一年我就變成了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人了嗎?”

話說著,蕭諶氣得不斷跺步,“行,這皇帝我不當了,就讓阿寧來。”

這下孔鴻如何還能坐得住,連忙道:“陛下,請陛下三思。天下初定,公主年幼,此時傳承江山,不可。”

蕭諶氣得瞪大眼睛地道:“那你怎麼跟我說話的?我們是什麼情分,我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難道你當我在詐你?亦或怕我跟你秋後算帳?”

孔鴻不作聲,可這不說話,何嘗不是默認了。

“行,我是看明白了。在你的心裡,我現在就是大昌的皇帝,就不是同你出生入死的蕭諶。唉,你我是兄弟,多年的兄弟,既是兄弟,有你這樣的嗎?生怕我對付你?

“若是我有這個齷齪的心思,行啊,你倒是罵我一頓。你罵我,那還證明我們多年的兄弟沒白當。可你這麼不吭聲的,既不是為臣之道,更不是當兄弟該做的事!”

蕭諶氣得上竄下跳。叫外頭的人聽見了甚為詫異,不解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怎麼好好的吵起來了?

不解的人何止一個,就是孔鴻也被罵得懵了!

“孔子定,你且說說,我罵你罵錯了嗎?”看孔鴻傻乎乎的表情,可把蕭諶再次氣得不輕了,指著孔鴻的鼻子再罵。

孔鴻,字子定。叫人罵成這樣了,也不得不反省,他隻記得為臣之道,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他不僅是臣,與蕭諶是更過命交情的兄弟。

他們之間,不管作為兄弟,亦或是一代良臣,都應該有話直說。蕭諶但凡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自該指出。

“陛下罵得對,是我錯了。”蕭諶在理,孔鴻不能不講理,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是他太不像樣。

蕭諶氣道:“那你說,這個事如何安排?”

孔鴻......不得不認真地考慮問題,最後,輕聲地道:“為時尚早。公主尚未及笄,又未成親,更未有子嗣,這一關關,若是沒有陛下在上麵照看著,由公主一人擔起,太難了。”

這話,倒還像樣,蕭諶道:“這生子更是鬼門前繞一圈的大事。”

兩個大男人說什麼生子一事,實在讓人尷尬。

“那也無法,公主是女郎。女郎總是要過這一關的。陛下當年要是把公主生成兒子,不知省去多少事。”孔鴻亦是不想讓蕭諶太過操心,那能如何?不過是隨口抱怨一句。

蕭諶道:“我覺得女兒挺好的,貼心!看看你家的幾個兒子,一個個惹你生氣,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家大郎武藝高強,你是追了人三條街才把人追上。”

被扒家裡的黑曆史,換成誰都是不可能高興的,孔鴻的臉一下子黑了。

蕭諶完全不當回事,“這阿寧屬官的事,她人不在跟前,就得你們多操心,但你們是不是該多考慮考慮,你們家裡的人。能把人推出去獨當一麵的,彆總攔著,也彆總是操心孩子擔不起。”

說到這兒,蕭諶是最具代表的,拍著他的胸膛道:“看我家阿寧,她是幾歲開始擔事的,你也得放著孩子們自己去試試。勸我你可真會,輪到自己頭上,你怎不說了?”

孔鴻剛想說,剛剛誰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兒?一個轉頭倒是教訓起人了!

結果倒好,人家不說他的不是,隻是揪著他剛勸人的話,自己做到點。

這,不能說不行。

但被懟得太理所當然,孔鴻就想找回場子了。

“公主殿下要是把兗州掀起三層浪,陛下考慮如何收場嗎?”孔鴻決定不聊兒子的事,先跟蕭諶聊蕭寧的事。本來聊的好=也是蕭寧的事,怎麼能忘了。

蕭諶側過頭看向孔鴻,無聲地詢問,報複我提你追了兒子三條街的事?

“堂堂左仆射,你也是我們軍中的一把好手,就連我有時候也甘拜下風,追了你兒子三條街,你這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蕭諶避之不論,兗州的事,如果蕭寧敢鬨起來,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就彆操心了。

還是腦補孔鴻追著兒子跑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