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141章自私的男人(2 / 2)

“三姐在上,小妹有禮了。”蕭寧一向是知禮的,觀眼前的人眉宇間與盧氏有幾分相似,蕭寧便能確定對方的身份,朝對方作一揖。

蕭三娘連忙拉過蕭寧道:“五娘來得好快。前幾日我才收到阿婆來信,道一切交由五娘處置。”

蕭寧來此,不過也是為了從蕭三娘的嘴邊得到確定的答案,她要如何處置此事。

“阿姐,我們進去說!”蕭寧知道蕭三娘有很多的話要說,想說,那便坐下且將話說清楚。

“是,快請進!”蕭三娘亦是驚喜過了,忘了禮數,連忙請蕭寧進屋。

蕭寧亦不客氣,隨她入內。

蕭三娘請蕭寧入坐,蕭寧道:“阿姐想如何?”

乾脆利落,多一句廢話都沒有。蕭三娘道:“此關係的不僅是我一人之事,更是蕭家上上下下的事。”

有這話,結合蕭三娘之前的作為,蕭寧很確定這並不是一個糊塗人。

不糊塗就好!

“五娘的意思是?”蕭三娘明白歸明白,亦想知道蕭寧的打算。

“他敢打你,我要麼打回去,要麼讓他自己打回去,蕭家的臉不是好打的。這一點我會讓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敢打蕭家的人,吃了熊心豹膽了,蕭寧得讓人瞧仔細了,欺負他們蕭家人會是什麼下場。

“阿姐要和離嗎?”蕭寧有此一問,這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若是想和離,很多事做起來可就方便多了。

“我要再看看。”挨了一記打,蕭三娘並沒有要忍氣吞聲的意思,但要說和離二字,這關係不是兩個人的事,還有孩子。

蕭寧沉著地道:“此事背後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有很多人都在等著看我們蕭氏的熱鬨,阿姐可知?”

這一點蕭三娘怎麼會不知道呢,也正是因為知道,她才會走得沒有絲毫的猶豫。有些事既然發生了,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傷害她。哪一個犯了她的忌諱,想損及蕭家,或是想置蕭家於死地,都是她的仇人!

蕭三娘沒有作聲,許久後隻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阿姐念及夫妻的情分,他隻怕是從未顧及過的,否則又怎麼會舍得加一指於阿姐之身。”蕭寧看透關鍵所在,那樣的一個男人,在他的心裡,他自己是最重要的。

在蕭三娘念及他們夫妻情分時,可曾想過,從始至終在他的心裡,蕭三娘並不重要。

若是放在手上想嗬護的人,自是恨不得將天下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到她,如何舍得傷她半分,又怎麼會想在人前讓她受辱。

辱及蕭三娘在他看來就是辱於蕭寧,他看不慣蕭寧行事,便想將這一切的怒意都宣.泄於蕭三娘之身,這樣公平嗎?

隻怕從一開始,周二郎就沒有考慮過蕭三娘的立場,也不在意蕭三娘一旦違背了娘家,成為眾矢之的,蕭三娘又將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一個拋棄家族的人,必然也會為家族所棄。這個道理,世族出身的人沒有人會不明白。

明知故犯的周二郎,本質上是個什麼樣的人,蕭三娘不是看不懂,還抱有其他的希望吧。

蕭寧點破出來,就是不希望蕭三娘在對周二郎抱有任何希望.這一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沒有給過蕭三娘機會,蕭三娘就算再怎麼對他餘情未了,周二郎這個人也不會懂的感恩。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姐姐還年輕,將來的日子還長著,難道當真要如此委曲求全?”蕭寧隻是覺得,人活在世上,千般萬般不易,何必事事為他人著想著,從來不考慮自己。

什麼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不過都是男人給女人定下的規矩。目的隻需要女人老老實實的受他們欺負。

可是這天底下的女人為何要遭受這樣不平等的待遇?

明明無論對家國天下,她們的付出從來不少,隻因為她們生為女人,注定要矮男人半截?

哪怕被打被罵,隻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不成?

蕭寧從來不喜歡對女人動手的男人,一個對女人動手的男人,從根子上就不再值得女人信任。

對付這種人,要是換做以前家裡人碰上這樣的事,蕭寧直接粗暴的做法便是把對方的手折斷。

你敢動手,我們又有什麼需要手下留情的地方?

從來蕭寧的字典裡,就沒有忍受家暴男這一條規矩。

男人敢動手打女人,那是犯了蕭寧的大忌,更彆說周二郎很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切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從前家裡的事我幫不上忙,如今至少我不能拖家裡的後腿。幾個孩子哪怕還小,留在周家也不怕周家敢虧待他們。”蕭三娘顯然已經做下了決定。

在她顧念夫妻情分的時候,周二郎對她動手時,根本沒有想起過他們亦曾是恩愛夫妻。

她為他生兒育女,孝順老人,家裡裡裡外外,哪一樣蕭三娘不打理的井井有條。

偏偏這個男人卻帶著一群人回到家中想看她的笑話,看笑話不成,竟然還敢動手打人。

蕭三娘想為他解釋這一切隻是個意外,可蕭寧卻將事實揭露在她的麵前,讓她知道,沒有所謂的意外。

一切不過是從心而為之。

強扭的瓜不甜。蕭家的成就,蕭寧從前的所作所為,以後想做的事。那都不是蕭三娘能夠插手改變得了的。

從本質上,她和周二郎之間已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縱然她忍下這一次的委屈,願意回到周家,難道周二郎就能毫無芥蒂?

女人願意為了丈夫和兒女委曲求全,可有多少男人願意為了妻子女兒忍一時之氣?

周二郎若是能忍,也就沒有蕭三娘挨的這記耳光,還有那一聲叫喚休妻。

男人從來隻會叫女人忍,而永遠不會考慮由他自己忍下。

她該明白這個道理,而不是一直懷揣著美好的妄想,到最後不過是貽笑大方罷了。

“有三姐這句話我便放心了。”蕭三娘明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已經不是他們夫妻間的事。

蕭三娘所代表的不僅僅是她自己。從這些日子以來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她就該明白有多少人在等著看蕭家人的笑話。

欲治天下,有些顏麵並不能失了,更不能讓天下人都覺得蕭家人可欺。

而當有人出麵願意為你主持公道,不叫你被人欺負時,更不該不識好人心,站在欺負你的人那一邊,寒了助你一臂之力的人的心。

***

姐妹二人達成共識,蕭寧也就知道到底該怎麼對付打了蕭三娘的周二郎!

賈諭的確是個有心人,乾脆利落的將周二郎他們聚會的位置告訴蕭寧,甚至貼心的派了人前來驛站為蕭寧引路。

蕭三娘親自送蕭寧出門,蕭寧道:“阿姐可要隨我一道同去。”

“不必了,我便在驛站內等你的好消息。不過,縱然要討回我們蕭家的顏麵,你也要牢記分寸,萬萬不能落人於柄。”蕭三娘隻怕蕭寧意氣用事,難免一時失了分寸,反而落人口舌,授人以柄。

“阿姐請放心。比起我們動手打人,我更樂意他們自己打自己。”蕭寧相當坦然的告訴蕭三娘。

蕭三娘雖然好奇蕭寧要用什麼辦法讓他們自己打自己,並沒有多問,但蕭寧自有分寸,她也就不再多言。

蕭寧身著一身潔白的曲裾,明眸皓齒的小娘子走在街道上,自是引人注目。

一旁的歐陽齊和玉毫跟著,兩個人的相貌亦是出眾,這樣麵生的一行人,引得人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詫異這兗州內何時來了這樣的人物?

前頭為蕭寧引路的人,將蕭寧引到一處教坊內!

其實這麼一個地方,在引路人看來不太適合蕭寧進去。

既是奉命行事的人,沒有資格多說,隻能老實地站在門口,“刺史命小人將殿下引至此,人應該是在上頭,至於在何處......”

“回去告訴賈刺史,辛苦他了。人我自己找。”蕭寧頷首,並不覺得事事需要人為她辦好。

知道人在何處,想找個人又有何難。

蕭寧大步邁入教坊內,那聽到腳步的人立刻迎出來,“郎君們來的好生早啊,快快請進。”

滿麵笑容的婦人,在看到蕭寧的那一刻,臉上的笑意儘斂去,“哪裡來的小娘子,看你的年紀尚未婚嫁,總不至於到我這教坊中尋你的未婚夫婿吧?”

有此猜測,這婦人立刻好言相勸,“小娘子,若是未出嫁便須管著人,這樣的郎君不要也罷。”

這話蕭寧頗是認同,頷首,“言之有理。”

一臉認同的樣兒,婦人這話勸過不少人,隻這聽進去的人實在是少,難得碰上一個認同的人,叫婦人露出了笑容。

“小娘子是聰明人,這女人啊,什麼都做得,就是萬萬不能作踐自己,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念念不忘,一但到手了,也就視之為魚目珠了。”

“管事是通透人。”蕭寧讚賞道來,這近日總出入教坊,也不知道傳回雍州叫蕭諶聽見,蕭諶是何想法,是否會覺得都是外頭的人把她帶壞了?

婦人勸人勸得正開心,不想竟然被蕭寧讚了一聲,這落在婦人的耳朵裡,叫她品著怎麼有些不對味呢?

歐陽齊和玉毫兩個大男人聽來,都是沒養過孩子的人,其實真不太知道孩子到底該怎麼養,更彆說蕭寧是個女郎。

這管事話說得是在理的人,可是怎麼他們聽來,又頗是覺得這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蕭寧是鎮國公主,到這教坊來既不是尋.歡作樂,也不是像管事說的那樣,為了尋什麼未婚夫婿而來,管事勸來的話都是為了蕭寧好,這一片好心的,還真是不能否認了。

但蕭寧受這些教育,是不是早了些,她還小!

視線落在蕭寧的小身板上,越看越是覺得,有些事還是不宜太讓蕭寧知道得太多。

“管事一片好心,我心領了。不過我雖為尋人而來,尋的卻不是我的所謂未婚夫婿,而是旁的人。周家二郎何在?煩請管事引個路?”蕭寧謝管事的好心,不過可惜了,她可不是為了找自己的男人來的。

要是換了她的男人,敢加一指於她身,早成殘廢了!

管事好言相勸,隻是這一向聽得進去的人太少,附和的人也是少之又少,難得碰上一個蕭寧願意聽她說話的,本以為勸好了人,這就回去了吧。不料她倒是看錯了眼?

“周二郎在是在,但不知小娘子尋周二郎是為何事,莫不是要在我這教坊內鬨事?”最近周二郎鬨的事挺大的,尋周二郎麻煩的人不在少數,管事也是擔心。

蕭寧一眼瞟過管事,透著不容人拒絕的氣勢,“管事以為,你能攔得住何人?”

隻帶了兩個人殺過來的蕭寧,那是想讓人覺得她比較好欺負,可她是好欺負的?

一個小小的教坊管事,想攔著她,她以為又能攔得了誰?

“妾不敢!”方才分外好說話的小娘子,一個眨眼的功夫竟然盛氣淩人。

饒是管事也算是見多識廣,世族達官貴人她都與之交集不少,臉變得如此之快的小娘子,管事第一回碰見。

“管事請。”玉毫於此時出言催促,不想攔人的管事,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為蕭寧引路,莫在此時隻說空話不做事。

管事聽這催促,了然縱然是想請人稍候,對方亦是不會聽她的,擠出一個笑容道:“小娘子請。”

在前為蕭寧引路,蕭寧隨管事一道入內。

這教坊之地,可不是入夜才有人,教坊之所,也是文人雅士彙集之地,聚集在此飲酒作樂,吟詩作賦,人生最是逍遙快活。

管事想給身邊的人使個眼色,好讓他們去提醒提醒蕭寧要找的那一位,千萬彆在她這教坊惹出事來。人還沒動,玉毫側身相擋,“管事請。”

這無聲的警告,便是不希望管事管得太多,隻需要在前麵引路即可,其他事就不勞她操心了。

被這麼無聲地警告,管事麵上微微一僵,好在很快反應過來,也明了蕭寧這麼三個人到此,真真是來者不善。

那一位周二郎啊,自恃世族出身,連皇族都不放在眼裡,真真是自尋死路。

罷了罷了,她又能管得了誰的事,就連她自己的事她都管不好。

想到這兒,管事亦當機立斷,專心在前為蕭寧引路。

上了二樓,入目便見十來個衣冠楚楚之人正在暢飲,講古論今,甚是快活,管事觀蕭寧站在那兒,並不急於打斷,輕問:“小娘子需要通傳嗎?”

“有勞管事了。”蕭寧道一聲謝,人已經走了過去,揚聲道:“諸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論前朝今事,自詡博古通今,滿腹經綸?但不知諸位讀過多少書?”

麵對蕭寧這樣一個小娘子突然出現,更是直問他們都讀過多少書。

十數人皆是世族出身,且都是素有才名之人,他們於此相聚,暢聊古今,不想突然冒出一個小娘子,話問得亦是不客氣,難免引人側目。

“管事,這是你們教坊新來的人?”蕭寧縱然年幼,然相貌出眾,縱未長成,亦可窺其傾國傾城之姿,縱然氣度非凡,語氣不善,那也不妨礙見色起意者。

被問的管事拿不準蕭寧的身份,但一個小娘子上來就敢質問於人,這是尋常人?

對此,管事連忙解釋道:“不是,絕不是,這位小娘子來尋周二郎君的。”

管事亦是無奈,怎麼就偏偏到她教坊了呢?

蕭寧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呐!

聽聽她一開口問的話,明擺著挑事,這接下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