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160章崔伋何許人(2 / 2)

崔伋啊,這算是如他們所願的出現了,而且撩人得很。

初次見麵就是一曲《鳳求凰》,瞧瞧一旁的女郎中,多少已然眼睛發亮。

好在,蕭寧還真是不負她一直的聰明,不傻,更是不犯蠢,她太清楚甜言蜜語一無是處,想聽好話,她這樣的身份太容易,何必呢?

“殿下。”崔伋麵上流露出了難色,萬萬想不到蕭寧會說出白米飯的比喻。

“難道崔郎君不喜歡白米飯?”蕭寧似是完全看不到對方的反應,隻是驚訝於有人的愛好竟然跟她不一樣。

崔伋現在需要的是向蕭寧證明他們之間的相同,若是能有共同的愛好最好不過,況且這白米飯若說不喜歡的,又有多少人?

“某自也是喜歡的。”不管什麼理由,崔伋於此時隻能是這個回答。

蕭寧露出笑容,“想來也是。這菜啊,可有可無,但這一碗飯可是保命的。”

又是一語雙關的話,崔伋自詡聰明,可怎麼就覺得猜不透蕭寧的心思?

這一位公主殿下,縱然再能乾,總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吧,怎麼可能沒有絲毫她這個年紀的女郎該有的樣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絕想不到,在他們眼前年輕的小姑娘,人家早已經過了一個少女經曆過的所謂情竇初開。眼前的她,正所謂閱儘千帆。崔伋的這點伎倆,換成真正的少女,確實會為之心動,可惜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不對,蕭寧對崔伋這媚眼還是看得到的,隻是看到的同時,蕭寧想得更多的是,這個人費儘心思地討她歡喜,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流落在外的世族之後,童年不知是如何的窮困潦倒,終於回到了家族,對於給他生命的那一個人,是怨是喜,隻怕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最是清楚。

麵對曾經叫他仰望的人,他亦成了這些人中的一員,聽起來是不是難免興奮?

可是,會不會有人在背地裡笑話他?而他,哪怕有了這一層身份,在這些自小在家族中長大的人來說,他終究是卑賤的人,既不是同樣出身高貴的人所出,又在市井中長大。

每一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會透著輕視,還會有一些不耐煩。

有些情緒,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會積累得越來越多,到最後,好的情緒蕩然無存,隻有怨恨,還有仇恨和報複。

越是在底層經曆過的人,越是明白權利的好處,更能明白,隻有站在最高處,才能讓曾經都看不起他的人都畏懼於他,再也不敢看不起他。

蕭寧朝崔伋走了過去,這讓本來鬆一口氣的人都懸起了心,你不是看不上這些小把戲嗎?這是又要乾嘛?

“長於市井,再歸崔氏。其中的原由是什麼,我並不好奇,不過你既在市井中長大,想必更能體會我說的那句話何意。”白米飯能保命,並不是隨口的一句話。

多少百姓食不能果腹,多少人家為保命不得不賣兒賣女?

蕭寧感歎地道:“年少多磨礪,這原該是一件好事,但不知今日的你,心中存的是感激或是怨恨?妄圖一步登天?亦或是想向天下人證明,你能將堂堂鎮國公主玩.弄於鼓掌之間?不管是哪一個,我都沒有時間陪你玩。”

說到這兒,不意外看到某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便證明蕭寧說對了。

“《鳳求凰》,曲調彈得再好,再是溫情密意,假的始終都是假的。”蕭寧說到這裡,不打算再跟這麼一位糾纏下去了。走過來說清楚,不過是想讓對方知道,他的所有心思蕭寧都已看破,往後就彆在蕭寧的身上白費心思了。

“殿下是害怕嗎?”崔伋聽著蕭寧的話,僅有此一問。

激將法啊!蕭寧笑了,“若是你認為我怕了,那便當是我怕了。往後,這些心思還是花到彆人身上吧。”

這意思,便是不想再見到崔伋。

崔伋想不到有這樣的一天,當他想討好一個人時,竟然會有討好不了的人。

“殿下喜歡的難道是崔攸那樣的人?”於此時,崔伋有此一問,但這言語中的意思,並不是單純的詢問。

“明侍中,你不歡喜崔刺史那樣的人?仁侯,姑母,你們不歡喜如崔刺史那樣的人?”蕭寧的回答,是對眾人問出了崔伋的問題。

崔攸已然成親,這麼挑撥離間的問,是想讓崔攸家宅不寧嗎?

作為一個能為蕭寧解決麻煩,急蕭寧所急的人,崔攸縱然遠在他方,蕭寧須得為他著想。

“謙謙君子,兢兢業業,胸襟寬廣之人,誰人不喜。”瑤娘含笑答來。

“溫潤如玉,待人以誠,心係家國天下,一心為國者,誰能不喜。”蕭穎是另有答案,但這個答案同樣是對崔攸極大的肯定。

明鑒就更不用說了,“想當年,還是崔郎君比某更有眼力,早早地選定了陛下,一心追隨陛下。若不是崔郎君太年輕,某占了年紀大這點好處,侍中就該是他的。

“論安民,論定.國,崔郎君不遜於某。不能封相,其依然兢兢業業,不曾懈怠半分,這樣的人,不僅叫人生喜,更叫人生敬。”

不錯,明鑒心中最真實的想法,並不怕脫口而出。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不驕不躁,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寵辱不驚。

正是因為太多的人做不到,更是敬佩做到的人。

崔攸,崔伋是如何也想不到,崔攸在蕭寧及大昌朝眾人的心中,竟然有這麼高的評價。

“姑母今日設宴,不會就隻有聽曲而已吧?”蕭寧讓人代為答之,也是解決所有流言蜚語傳達的可能。

不過這崔家,從前以崔攸為尊,回了一個暗懷鬼胎,意圖崔氏不寧的人,往後可要麻煩了。

蕭寧在第一時間想到了玉嫣,若是玉嫣聽聞崔氏不寧,想來定會歡喜無比。

“諸位都請入座,好酒好宴,這才剛開始。”蕭穎立刻招呼人,眾人也無意探一朝公主和朝中重臣之事。況且崔攸在雍州一向頗受讚賞,為人謙和又有禮的人,誠如蕭寧她們所說,這樣的人,誰能不喜歡?

崔伋一看四周的人皆散去,若有似無的眼神掃過他時,似在無聲地笑話著他......

笑話,都把他當了笑話才是吧?在這些人的眼裡,他現在就是最大的笑話。

這一切,都是蕭寧,是崔攸給他的!

“看來崔郎君想離開雍州,也不僅僅想出去曆練。”蕭寧與瑤娘並肩走著,崔家的事她並不曾時時讓人盯著,又怎麼會知道出了這樣的事。

瑤娘道:“自然。隻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崔郎君是敦厚之人,從不道他人是非,又因揚州是殿下用心經營之地。長公主回來,若沒有合適的人過去,隻怕一切都將毀於一旦,故崔郎君以自請。”

蕭寧頷首,“避一時之鋒芒,何必執意與之爭鋒,落得下乘。”

“不過,素日聞此子生於市井,難以融入世族,眼下看來,殿下的猜測,未必不可能。”瑤娘是想起崔伋的眼神,自傲又自卑,這樣的人,若是盯著了蕭寧,往後蕭寧還能有太平日子過?

“既來之,則安之。”蕭寧與之交往能有多少,她這終日忙碌的,何時有那閒功夫搭理人。

“子常。”蕭寧與瑤娘並肩往裡走,聞一聲叫喚,這一聲子常是何人,蕭寧豈不知。

抬頭一看,隻見不遠處蕭評和清河郡主一後一前,清河郡主麵上帶著慍怒,蕭評神色間透著無奈,這種情況,瑤娘和蕭寧都視若不見。

“伯父,伯母。明王,郡主。”各按自己的招呼打來,倒都沒有要多問的意思。

清河郡主臉上的怒意,在見到蕭寧的那一刻連忙遮掩,自也不忘見禮,“殿下,仁侯。”

招呼各自都是要打的。蕭寧方才也納了悶了,來了老半天,竟然不見蕭評和清河郡主。

這一對老夫少妻的,蕭寧亦好奇他們相處得如何,自也擔心鬨出其他的事。

“郡主且聽我說,殿下方才得了不少美貌郎君投懷送抱,可惜殿下一個都瞧不上。”瑤娘並不問蕭評與清河郡主出了什麼事。

人家夫妻間如何打鬨都是他們各自的事,如他們這些外人,不該問的自不問,且轉移話題,不讓人覺察才是上上之策。

“其中可有最近風頭正勝的崔家郎君崔伋?”清河郡主但聞之,立刻追問,瑤娘頷首,“如我們殿下這般風華絕代,權傾天下之人,哪個男兒能不動心,不思抱得美人歸。”

清河郡主搖了搖頭,“旁人也就罷了,這一位崔郎君心術不正。”

想蕭寧認識清河郡主的時日不淺,然還是第一回從她的嘴裡聽到如此的評價。自是惹人詫異。

蕭寧感歎道:“可惜長了這樣的好皮囊。”

明鑒在一旁可就耐不住了,控訴蕭寧道:“殿下終是難免俗流。”

言之所指,不過還是控訴蕭寧看臉這事。

“明侍中不喜歡看好看的人,美麗的風景,吃好吃的食物?”對於美麗的追求,那是人的本性,生來就與生俱來的,明鑒自己長得不好看,難道他就不喜歡美麗的東西了?

明鑒說不過蕭寧,隻能重重地哼一聲,表達心中的不滿。

蕭寧無視之,倒是清河郡主拉住蕭寧的手道:“殿下或許不知,此人德行十分不檢,原崔尚書......”

這些事,若不是正好碰上,清河郡主都未必知道此事。外人,事情一鬨出來,崔氏立刻就封口,不過是不想事情傳揚出去,讓天下人看崔攸的笑話。

蕭寧原本與瑤娘一番說來不過有感而發,不想清河郡主對其中的事所知甚為了解,一一同蕭寧道來。

有些事,哪怕蕭寧知道人性之惡可以惡到極致,不想竟然有這樣的一天,會碰上這樣的人。

清河郡主與蕭寧一番低語,四周無側目之人,若可言傳之語,清河郡主便不需低語,關係旁人之事,豈可妄加傳之。

但事關之人今日盯著蕭寧,清河郡主又豈能當作不知,叫蕭寧落入他人的彀中。

蕭寧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崔氏往後難得安寧。崔郎君,望其懂得取舍之。”

“崔郎君得殿下器重,必能不負殿下所望。”清河郡主聞之,亦是認可,也希望崔攸能夠邁過這一關。

“你與伯父怎麼了?”蕭寧也拉著清河郡主問起她跟蕭評怎麼了。

清河郡主剛想回答,這時候又傳來一陣叫喚,“五弟。”

一聽聲音,清河郡主臉色再次一變,蕭寧聽聲也知道是何人,蕭頤。

蕭寧早就知道這位姑母不好相與,總也想不到,她才剛回來,這就一樁接一樁的事。

“阿姐。”蕭評麵上不變,回頭朝蕭頤作一揖,蕭寧更注意到了,在蕭頤的身邊跟著還有一個美.豔的女子。

人看起來很是眼生,蕭寧從未見過,但這女人嘛,不用多話,一個眼神足矣。

蕭寧馬上明白清河郡主的臉色為何不好了,可這個事吧,要是換了彆人蕭寧能管,蕭評可是她伯父,另一個出手的人更是蕭寧的姑母。

這一家子,人多事也多!蕭寧又吃了小輩的虧,不能多管。

“姑母。”蕭寧彆管心裡想什麼,明麵上還得知禮。

“來了。”與蕭寧的麵帶笑容不同,蕭頤就顯得冷淡得多。

這樣的蕭頤,多少人看在眼裡,心下百感交集。蕭家並無糊塗人,可怎麼就全聚在蕭頤身上了。

蕭寧渾若不覺,依然嘴角含笑,“表兄表姐不得姑母親領,這一位女郎是?”

感歎於蕭頤連親閨女親兒子都不帶,卻帶了一個臉生的人,這是何人,能有如此榮幸?

“妾唐蕪見過殿下。”一個唐氏丟出,蕭寧就想看看唐師何在了。

“殿下。”蕭寧正在納悶,想誰,這就來了。

隻不過唐師一頭的汗,這急急地趕來,蕭寧突然有一種,他們家把唐師坑了的感覺。

可不是嗎?唐師原本多淡定的人,至少先前蕭寧不管怎麼見的他,這一位就沒有她回來見的兩回如此的慌亂,還能不是他們家坑的人?

“叔父。”那一位唐蕪亦喚一聲,蕭頤看到唐師,顯得有些怔住了,“郎君不是說今日不得閒,來不了?”

唐師答道:“忙完了便過來了。”

話說著眼神往蕭寧的身上瞟,蕭寧不得不真誠地道一句,“唐尚書辛苦。”

這一聲辛苦是真辛苦,國家大事也就罷了,家裡的事,就是這續弦坑得的。

“來得好,坐下來喝一杯酒水,不急。”蕭穎於此時終於趕來了,果斷地把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蕭頤待要說話,蕭穎毫不猶豫地上前拉過蕭頤的手,溫柔卻不容人拒絕地道:“府上設宴,你知今日為何?我們家的事鬨得人儘皆知不妥。有話你若是覺得同我說不明白,想回去同唐尚書說可以,要同伯母細細道來亦可。”

不用看,蕭頤也知其所之為,不為盧氏和唐師所容,若是鬨到他們麵前,隻怕......

“阿姐。”蕭頤更不滿,不喜於蕭穎竟然拿盧氏和唐師來壓她。

“你若是敢犯糊塗,我亦敢逐你出門。”既然好話說不通,蕭穎且讓她想清楚了,若是不知見好就收,便莫怪她不留情麵。

想讓人給她臉,須得她也給人臉。

蕭穎縱然不知事情的經過和始末,僅觀蕭頤的臉色和她身邊的人,也能猜得出來。

果真是太平的日子過得不順心,非要折騰出些事來?

“或者,你也想讓我往唐尚書府上送幾個美人?”蕭頤氣得臉都紅了,回頭就要同蕭穎理論,無奈蕭穎更是下了一記猛藥,好提醒提醒蕭頤,莫以為這些把戲就她會!

誰家的事都不樂意彆人插手,帶著個女人往她府上來,還想塞到蕭評懷裡。

去你的!

蕭評什麼樣的人,蕭頤這個當姐的就一點都沒數?

家裡對他能點頭答應娶清河郡主這事,已然是樂不可支,誰願意往他們二人之間插多一個人。

她一個親姐的就盼著他們夫妻能夠白頭到老,永結同心,縱然明了他們之間未必有多少真情,想想他們各自的婚事,還能是全都心心相印的不成?

兩情相悅不過是四個字,這樣的事卻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既結為夫妻,對他們而言,他們就會和對方努力相攜到老。

什麼情啊愛的,隻要對方不太過分,不拿他們當了傻子一樣的戲弄,也能給他們留些麵子,其餘的事都可以忽略不計。

結果倒好,他們隻盼蕭評夫妻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偏蕭頤見不得他們過著太平的日子,當姐姐的竟然要給弟弟塞人,讓人破壞他們夫妻感情?

這要不是看在盧氏和蕭鈐的份上,念著這是她堂妹,她早把人轟出去了!

好言相勸蕭頤如果還是不聽,那便罷了,不勸了,直接威逼利誘!

都是女人,誰能樂意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那都是見鬼的!

蕭頤若是不懂得什麼叫將心比心,非要在蕭評的事情上堅持己見。蕭評不好跟她計較,蕭穎可沒有這層顧及,真要鬨起來,沒臉的人隻能是蕭頤!

“阿姐。”蕭頤大吃一驚,萬萬想不到蕭穎竟然出言威脅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