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164章請陛下遷都(1 / 2)

不得不說, 莫並再次讓蕭寧和孔鴻感到意外。

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年少氣盛的少年郎,若是吃了苦頭,定能學乖的。

不想, 莫並對天下局勢皆是了然,一番話道來,將敵我雙方情況都點明了。

很好啊!蕭寧感歎不矣,孔鴻這一回也不再認為莫並就算是第一回上戰場,便不該同蕭寧要這兩千兵馬。

蕭寧意示莫並說下去,莫並道:“陛下與殿下一直同世族對抗, 對大昌不滿之人, 正是因為他們各自利益被損及,一直以來,他們尋不到機會對付陛下和殿下,因民心所在。如今陛下令女子可承爵承嗣,這一點,觸及了他們的底線,想來, 他們不會再坐以待斃。”

說到這裡,莫並的視線落在蕭寧的身上, “胡人進犯, 如今他們不敢多言,可若是戰事不寧,或是我軍不敵於胡人, 接下來......”

不是他有意說不好聽的話嚇唬人, 而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正視。

這一切,莫並相信蕭寧他們定然心中有數的, 不說出來,不過是因為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們已經在一步一步的完成。

“這一仗,我們得贏。”莫並還是之前的那句話,這一仗,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打贏!也隻有打贏了,這才能保衛這個家國,叫大昌立於不敗之地。

“你說得都對。我們都懂的道理,如何打贏這一仗才是根本。”蕭寧是斷然不可能認命的,輸了一時,往後她照樣會贏!

隻要她還活著,還有一口氣在,她就永遠都不可能認輸。

縱然敗一回,蕭寧從哪裡敗了,就從哪裡站起來。

“我一定會打贏這一仗,這既是天下百姓所願,也是陛下和公主所願。”莫並揚聲地告訴蕭寧,鄭重地朝蕭寧作一揖。

小小年紀,儘說的狂妄之言,蕭寧並不以為然,反而提醒地道:“好,我等你凱旋歸來。”

莫並從小就儘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縱然是父母兄弟,總也勸著他務實一些,莫想得太多,反而最後把自己逼得太緊。

說著為他好的話,卻從來都不相信他,不認為他確實有那個能力,做成他想做的事。

蕭寧,或許兩人也算是有著半個同樣的經曆吧。

想想蕭寧是幾歲上的戰場?那樣的年紀,就算是自家人,又有誰能相信她確實可以做到。

最後蕭寧用事實證明給所有人看,她並不是隻喊一句空話。

在她的這裡,沒有她因為年紀小而辦不成的事,誰也不能因為她的年紀而輕視她。

莫並要的也正是如此。

他的理想,他就要證明給天下人看!他並不是一個隻會說空話的人,他會做到的,隻要有人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現在,蕭寧給他機會了!

莫並並不想辜負這一份信任,他一定要打贏這一仗!

“既然有此心,明日且隨我一道出征。”孔鴻之前還有些擔心,這會兒倒是覺得人很是不錯,倒是可以教導一二,最好吧,這是一個比他的一張嘴還要厲害,有真本事的人!

若他當真能蕩平西胡、東胡,那是天下之幸。

孔鴻願意把人帶在身邊,務必把人教好了!這將來也是蕭寧的助力。

莫家,就算消失多年,能夠再一次出現,這一個為出嫁之女做下的事也要擔起責任的家族,教出來的兒孫,定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多謝左仆射。”終於不僅得到蕭寧的支持,還有一個孔鴻,可把莫並樂壞了,高興地就要衝過來了,孔鴻指著他道:“你初上戰場,不可胡來。”

“一定一定!”莫並連連保證,後來孔鴻也就明白一個道理了,和蕭寧有幾分相似的人,行事方麵,也會有一些相似的。比如這應得再好,事到臨頭,他們總有那許多的借口,不得不為之。

***

豫州戰事眼看一觸即發,蕭諶命大軍開拔,蕭寧親送將士們。

孔鴻一身鎧甲,跟著蕭寧來的人,看到這與素日溫文儒雅截然不同的孔鴻,眼睛都亮了。

比起他們關注孔鴻威風的打扮,孔鴻掃過四周叮囑蕭寧一句,“凡事多小心,切不可於此時落人口舌。”

出征在即,孔鴻關心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蕭寧,誰讓蕭寧這回是真成了眾矢之的,若是不謹慎小心些,怕是不知有多少人趁機捅她一刀子。

“三軍糧食,軍械,阿舅也要小心些。”蕭寧頷首應下,也不忘讓某位舅舅彆隻想著她的事。想想出征在外,既然誰都知道這場戰關係重大,也就意味著未必不會有人喪心病狂的讓大昌敗。

蕭寧會儘所能的盯著她的管轄之內,但這軍營裡頭,未必不會有人能動手腳。孔鴻在外,防的不僅僅是敵人,更有可能是身邊人。

“殿下放心。”孔鴻自請出征,這是自大昌建朝,他第一次出征,豈有不打好這一仗的道理。

“待臣歸來,望殿下早日定下婚事。”孔鴻還有另一件掛心的事。

“那可不成,我選的人,也須得阿舅過目,以為可為我夫才是。”蕭寧眼中含笑,儘是對孔鴻的信任。

孔鴻聽著一笑,心情變好,但也同時考慮一個問題,“女子若有夫,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也是綱常。若是一改再改,總是不妥的。你以為呢?”

蕭寧馬上明了孔鴻話中之意,不過是擔心蕭寧要是真選了丈夫,將來蕭寧登於帝位,女帝之夫,那不是自己給自己尋了一個枷瑣,把自己扣死?

可是,不以為夫,無媒而苟合,這也是不妥。

是的,要說孔鴻他們最真實的想法是:蕭寧得有後。有了孩子,證明蕭氏後繼有人,就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也能讓人心定下,不再讓他們覺得,跟著蕭家看不到希望。

孔鴻一閃而過一個念頭,留子去父?

同一時間,孔鴻的目光也落在蕭寧的身上,蕭寧不會看不透這一點,也樂意有那麼一個人居於她之上,時時刻刻叫人可以將她取而代之。

“阿舅,真到那一日,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現在你確定是合適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大軍即將開拔,蕭寧也想不到孔鴻在這個時候竟然想起她若有夫這事。

顯然孔鴻也想到了綱常,父綱夫綱,這就是強加在女子身上,永遠也去不掉的枷鎖。

蕭寧若是走了這一步,有了夫,往後這君綱,夫綱,孰重孰輕?

本就有一群想挑事的人,就算現在那一位沒有野心,誰又敢保證,將來這一位還能保持初心,同樣沒有野心?

賭人性之善?孔鴻更相信人性之惡。

蕭寧,究竟是想到了或是沒有想到?

一瞬間,孔鴻拿不準,偏如蕭寧所言,他們還真不能在這個時候討論這個問題。

“那你就自己想好了,若是將來要定下此事,必不能落人口實。”孔鴻也是擔心,一再的叮囑蕭寧,千萬千萬不要小瞧了任何人,更不能叫人拿住了把柄。

蕭寧頷首,“一定一定,祝阿舅旗開得勝。”

“與眾將士說。”孔鴻麵對蕭寧的一句,不忘催促她同所有的將士一道喊出這話。

好吧,就是想終結這個話題而已,既然孔鴻提醒了,蕭寧豈有不迎合一番的道理。

於此時,蕭寧與一旁吩咐道:“取酒來。”

話音落下,惹得孔鴻一瞪,蕭寧還想來個喝酒餞行?

這種場麵,怎麼能少得了酒?

拿了來,喝與不喝就是另一回事。

阿銀取了酒來,蕭寧端起那酒碗,迎向眾將士,“眾將士,胡人進犯我邊境,意奪我城池,傷我百姓,我等能容否?”

隨蕭寧一番話音落下,立刻引得眾人肅然,聞蕭寧一問,更是朗聲地回應,“不能!”

“犯我邊境者,雖遠必誅。你們的家人就在這邊境之內,我等要不要護?”蕭寧再問。戰場上的人,他們所為的不僅僅是邊境的百姓,更是他們自己的家人。

若胡人長驅直入,彼時的天下百姓,如何能幸免!

“護,護!”一群人想到自己的家人,豈容他們受外敵欺辱!

護之,必要護之!

蕭寧道:“然也。犯我邊境者,必殺之。我大昌國民,眾將士必以護著。在此,我祝眾將士旗開得勝,早日得勝歸來。這杯酒,我等諸位大勝歸來時,再與諸位痛飲,諸位以為如何?”

“好!”自然是極好的。

“蕭寧,等諸位凱旋而歸。大昌,托付於諸位!”蕭寧鄭重地朝眾人作一揖。

“凱旋而歸,凱旋而歸!”一陣陣的聲浪,似要將天都掀了!

但這何嘗不是天下人所求。

“開拔!”蕭寧已然振奮軍心,孔鴻亦不再多言,翻身上馬,立刻掉轉馬頭,這便前往豫州去。

眾將士立刻齊發,有條不紊地前行,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可是,讓蕭寧和蕭諶都預料中,卻令天下震撼的消息在孔鴻離開雍州不過兩日傳來。

“報,武威城失守,我豫州已連失十城,前線戰士死傷慘重,百姓皆遭屠戳,豫州血流成河。”前線的節戰事一再傳來,且都不是好事。

“報,寧箭將軍為保百姓安全撤離,以八百將士死守永和城,被西胡鐵騎踐踏至死!”

又是一個不好的消息,而內容聽在眾人的耳朵裡,蕭諶立刻拍案而起,“西胡,西胡,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

是啊,如此殺我大昌將士!

寧箭將軍,那是鎮守於邊境的將軍,怎麼會,怎麼會就這麼死了?

蕭寧亦是臉色鐵青,十城已失,現在的西胡是在何處?

連忙查看輿圖,蕭寧喃語了一句,“不該啊!”

是的,不該,縱然武威城失守,西胡兵馬也不該來得如此之快,長驅直入,短短時間內連失十城,似沿途守將皆無還手之力,眼下永和城竟然也失了?

“還要多久左仆射他們可抵達豫州境內?”於此時,蕭諶大聲地問。

“若是晝夜兼程,明日該到了。但就算到了,也隻是到了小部分的兵馬。”大隊兵馬不到,如何應付來勢洶洶的西胡,這原本就是一個極難的問題。

蕭寧沒有作聲,戰報傳到雍州,想是早就到孔鴻手裡了,此時的孔鴻會怎麼做?

“事至於此,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且等一等,等左仆射抵達豫州後如何應對。”戰死的將士,已成定局,再法更改,孔鴻的大軍已然趕往,不好的消息傳來,他們如何應對,應該相信孔鴻才是。

明鑒心下同樣著急,可是此時急是急不來的,除了等待孔鴻再傳來的消息外,再無他法。

隻是這一夜,誰也睡不著。

蕭寧陪著蕭諶,同時也讓人盯著前線的消息。

偏在這個時候,竟然有人同蕭諶提議,遷都。

豫州告急,已失數城,難免人心慌亂,那是人心。

身為朝廷官員,不思安民,竟然想出這樣的餿主意,可曾想過在前線的將士,他們若是聽聞前線告急,而他們的陛下竟然害怕,早早遷都,他們是何感想?

蕭諶本就為前線戰事心急如焚,恨不得禦駕親征,可是這個時候他更清楚,得有人坐鎮後方。

孔鴻已然出去,他心裡比誰都知道蕭諶的著急,若是能有好消息傳來,必然不會讓蕭諶久等。

有人不畏生死的趕赴前線,有人還沒等兵臨城下,竟然想要逃之夭夭,提醒他們遷都。

蕭諶氣樂了,“你可知,寧箭將軍為掩護永和城的百姓撤退,率八百將士死守於永和城?”

此問落下,這消息如今已為天下人所知,在場的人誰又怎麼可能沒有聽說。

“八百將士對抗西胡30萬兵馬所致,他們從未後退過一步。如今兵未致,尚有無數的將士趕往邊境,隻為守衛大昌,你我縱然幫不上忙也就罷了,竟然還說出逃之夭夭,遷都的話?你是想讓天下人知道,大昌的皇帝貪生怕死,棄百姓將士於不顧,不堪之極?”

不錯,蕭諶從前作為將士,縱然成了皇帝,他是寧可戰死沙場,也斷然不可能撤退。

不戰而退,自此為天下所恥笑?

他們自己貪生怕死,也想讓天下間的人跟他們一樣,如此也就無人會指責於他們了?

蕭諶臉上儘是冷意,看著提出遷都的人,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陛下,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雍州和豫州告急,若是此時不退,萬一......”被蕭諶罵了,他們卻說得十分良苦用心,一番作為都是為天下著想,為蕭諶這個皇帝著想。

“若有萬一,朕與雍州共存亡。臨陣脫逃,非朕所能為。你們如果想走,門開著,你們想往哪兒去就往哪兒去。想讓朕與你們一般,念自己的命,卻不思朝廷令將士禦敵於外,朕當讓將士們知道,他們在哪兒,朕就在哪兒。朕,絕不會棄他們而逃。”

蕭諶對於這麼一些聽不懂話的人,耐性消磨殆儘,終是沒有再忍下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他是永遠都不會逃的。

蕭寧於此時亦道:“兒願隨阿爹一道,若胡人欲南下,就從孩兒的屍體上踩過去。”

前線守不住,他們在這兒,也定然是要守住的。

任何人都休想用任何理由勸說他們於此時遷都,那是要逃!

危難時可見人心,蕭寧就是要讓天下的人知道,大昌朝隻要在一日,就會守好邊境,自皇帝而始,他們都存了一顆必死的決心。

胡人若想南下,除非大昌皇帝死,否則絕無可能。

有些宣告,蕭諶和蕭寧都是一致的態度,必須要說出來,叫他們都知道。

誰也想不到蕭諶和蕭寧竟然如此不畏生死,再勸人的話,實在不好再脫口而出。

“臣願與陛下守衛大昌,不畏生死。”有了蕭寧出麵回應蕭諶,其他人立刻一道表態。

不錯,朝廷上的臣子們都能如此一致表態,眾人齊心,想必這世上也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