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第193章一步不能退(1 / 2)

各懷心思的人, 最終以何種方式分出勝負,現在還言之過早。

無類書院五十多人,陸續抵達,蕭諶讓蕭寧親自去見見, 什麼話該說, 什麼話必須要說, 蕭寧自有分寸。

這批人了將會開啟新的一個時代, 他們自身並不覺得, 但以後,他們會知道的。

“殿下。”五十餘人,有男有女, 於東宮拜見蕭寧, 眼睛都是亮閃閃的。

蕭寧麵帶笑容, 與他們對視之, “歡迎你們來到長安。”

簡單的幾個字,引得一眾人眼中迸發出堅定。

長安,這是長安,大昌的國都長安, 這是一個全新的王朝, 他們定要在此立足。

“雖說你們在路上,不過想來你們也聽說了, 朝廷取士,想由你們來小試, 以試選才。”蕭寧的無類書院是什麼樣, 蕭寧自心中有數,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也更清楚, 這麼多人裡,最後能為朝廷所用者幾何。

“你們有信心嗎?”蕭寧提完後,又與他們問起。

考試而已,他們在書院中同樣也考,小考大考,他們都無所畏懼,眼看他們多年的努力就要結出果來,最後一步,臨門一腳,他們更是無所畏懼。

“有!”異口同聲的一個字,昭示他們的信心,他們定要開創一個新的未來。

蕭寧道:“好。考試而已,考的也是你們所學,不必畏懼。”

能讓蕭寧出言安慰一句,亦是難得,惹得一群人都露出了笑容。

“今日見一見你們,我亦不願多言,隻盼你們都能榜上有名。”蕭寧輕聲與他們祝願,一眾人朝蕭寧作一揖,謝過蕭寧。

隻不過,考試,雖然隻是小試,考題總得好好地想想,當然,朝廷命官第一個提出的意見便是,蕭寧創辦的無類書院,是不是不應該讓蕭寧參加命題?

這是擔心蕭寧會有意泄題,所以想把蕭寧隔絕在外?

蕭寧對此一笑,無所謂地道:“好,孤不參與。”

考題嘛,看不看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她考。

“若是按你們的說法,我們這政事堂諸公,連同六部尚書都曾為無類書院的先生,那我們是不是都不該參與命題?”蕭寧好說話,蕭穎可就沒有那麼好商量了。

一個個不是東西,隻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到這個時候,還以為蕭寧跟他們一樣,滿心隻有私欲,無半分公心嗎?

蕭穎輕蔑地掃過他們,“你們是覺得天下間無人有公心,都隻有一己私欲?”

MD!有人暗咒了一句,恨不得把蕭穎的嘴堵上,可是他們有這個機會,能有這膽子敢當麵說出這話?

“陛下,如今不過是小試罷了,連太女都不能參與,敢問往後太女是不是都不可以參與取士之道?”蕭穎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那麼一群人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若是放任之,看著吧,他們會越發得寸進尺。

取士之道,是為國家選有用之人。如同當年舉薦之人,其中夾雜的恩情,往後可是被扣上門生之稱。自然,如今選士,誰人所選,難道其中就沒有半分恩義了?

若是都由太女所取,往後這些人就是蕭寧的人,這份班底若是經營好,便是蕭寧一大助力,蕭穎絕不可能當作沒有這事兒。

蕭諶一開始也覺得,這第一回的,蕭寧參不參與都沒關係,反正就是小試。

蕭穎話音落下,他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是啊,凡事不能隻考慮眼前,要知道他所麵對的人,都是一群沒有底線,完全不認為彆人對他們客氣一分,他們也會還人一分的主兒!

恰恰相反,這群人都有一個共性,若是旁人敬他們一分,退了一步,他們會再接再厲,不斷地蠶食旁人的底線。

對他們這些人,就得跟以前一樣,一步不能退,一步也不能讓。

“以試取才之法既是你提出來的,便由你負責此事。你們若是生怕太女不公,一應成績都由他們再查就是。”蕭諶既然意識到這一點,就不可能放任由事情按這群小人所想發展。

擔心害怕蕭寧徇私舞弊,那他就以公正示人,好讓天下人知道,蕭寧從來不是那樣的人,你們這群人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門兒都沒有。

蕭諶把所有的可能都杜絕,他們就算再有意見,又能如何?

蕭寧負責以試取才,敢大大方方讓所有人看,讓所有人知道她的公正,他們舉薦的人,經得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查嗎?

真把蕭家這對父女逼急了,他們不想留臉,蕭諶和蕭寧從來也不是刻意會給他們留臉的人。

“唯。”蕭寧不介意退一退,隻是她縱然想退,卻有無數人咄咄逼人,一心要從蕭寧手裡搶回場子。

若這一回讓他們成了,往後蕭寧的日子怕是要更不好過。

既如此,還是蕭寧繼續掌握主動權,讓他們心塞過日子。

行,小以應試取才之法,這便推行,三省六部的長官聚名家大儒一道出題。

莫家三位都被相邀而來。

在論起該出什麼樣的題目選士時。

蕭寧麵帶笑容道:“那就要看大昌要什麼樣的官。”

此話倒是不虛。

姚聖道:“文能治天下,武能定乾坤。”

“左仆射這要求,敢問天下有幾人?”蕭寧無奈地一笑,姚聖掃過蕭寧一眼,呐,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一個,還是天下認可的一位。

可惜了,這樣的人就那麼一個,再來一個想跟她一樣的,難。

“能撫民知民。”行吧,那樣的要求太高,不切實際,那就退而求其次,且有這點本事如何?

蕭寧笑了笑道:“若如此,尚不知如何考。隻不過,縱然是考,也不能隻考一類。所謂三十六行,各有其長,缺一不可,孤不希望大昌朝一枝獨秀,而是要百花齊放。”

這話說得,眾人都一頓,蕭寧繼續地道:“詩書禮義要學,農桑工藝,於大昌而言,各有所長,一道齊心,方可令天下長治久安。孤所建研究院,入其中者,縱不須出任為官,亦為朝廷供養,以令其促大昌進步。”

身居高位,考慮的就不能太過片麵,尤其在取才任人一事上,根本不應該隻要那讀書好,會講大道理的人。

不會讀書,有手藝,能造福於人的人,何嘗不該給他們機會。

孔鴻細細品了品,又覺得如今大昌是要開先河,什麼規矩在這事兒上都沒用,該是他們一道定下規矩,決定將來的王朝是何為範。

“若是這樣一來,不僅文考,還武考?”顧義馬上懂了蕭寧之意,細細一想又有何不可。

“這隻是我所想,大開各門,以令有一技之長之人,為我大昌所用,難道不是我大昌之福?”人之所長,以一己之所長,為天下造福,亦可為後世造福,有何不可。

莫恢打量蕭寧,年輕的女郎,成竹在胸,高瞻遠矚,令人不禁感歎。

蕭寧想取才,而且是不拘一格,凡有才之人,以其才為天下用,即可。

“故,題目可分文武,當知農桑,知黎民之苦。朝廷所建,是為百姓,得民心者得天下,若不以百姓為重,所思皆是如何爭權奪利,身居高位,這樣的官,不要也罷。”蕭寧將她的標準道來,眾人聽之頷首。

《尚書》已然有載,“民為邦本,本固邦寧”。

誰敢說蕭寧所指出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對?

一朝立國,若不以百姓為重,這個王朝也存不了多久。前車之鑒,縱然有人想否認,誰理會他們了?

“是以如何分類?”看得出來,蕭寧心中已有章程,一事不煩二主,就讓蕭寧來吧。

“秀才、明經、俊士、進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道舉、工程。”蕭寧一一道來,更是不斷地解釋,蕭寧的目光掃過一眾人。

聽她一道來,一眾人立刻明了其中所考的科目究竟是什麼,無非是詩書禮義、算術、曆史、律法。確實如同蕭寧之前提的要求一般,樣樣人才都要。

當然,若是有那全才者,想全都考,亦無不可,朝廷樂意得這樣的人才。

“如此,題該如何出,已然明了。”姚聖不得不說,蕭寧這腦子實在是好,有了這樣的總結,誰還能不知怎麼出題?

蕭寧與眾人抬手,“請。”

既然明白了,就請他們各自出題,如何能為難得應試學子,各憑本事。

此後不過十日,大昌第一場正式的試舉啟動。

很多年以後,關於科舉二字的出現,大昌朝史書記載得一清二楚,太女蕭寧提議以試取士,自此,開創一個新的時代。

而五十多名的無類書院學子,一應應試之題,答案公之於眾,以令滿朝大臣,甚至天下飽學之士得閱,以令天下人知,大昌所取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學子。

想在大昌為官,他們需要付出什麼,又應該成為什麼樣的一個人。

就算之前提出反對意見的人,這一回都不敢吱聲了。

若說為官無才,官不複存,可是這些學子,哪怕尚顯稚嫩,卻有一腔愛國愛民之心,對大昌亦是心之向往,若能為官,甚以為喜。

正是因為對這個新建王朝存有希望,更願意將這個王朝打造得更好,為此他們願意付出一生。

蕭寧從文章中讀出一個又一個滿懷憧憬的人,心下也是暖的。

尤其其中對於蕭諶蕭寧的肯定,道天子正,天下正,無論有多少人觸及大昌律法,蕭諶和蕭寧從未想過粉飾太平,也沒有一丁點為人收拾殘局,掩飾真相的意圖。

錯就是錯,犯法的人自當處置,為他們所作的一切付出代價,哪怕他們的祖先再怎麼於國有功,他們敢不修德行,敢讓這個天下亂成一團,就該讓他們受到懲罰。

蕭諶和蕭寧,他們不同於從前的帝王之一,為了籠絡人心,連是非黑白,對錯都置之不理。

在他們眼裡,律法不是擺設,所有的特權在律法之前,都將化為虛無。

珍惜自己羽毛的人,不是等著王朝,等著天下人對他們網開一麵,最好的辦法是守法。

而如果世族還想擁有曾經的榮華富貴,且請他們先做出利國利民之事,否則他們終會敗落。

參加應試的學子共計53人,值得一說的是,其中女子之數為28,男子竟然隻是25。

53人皆為朝廷取士而用,可是,等看到這上麵數字時,叫人一頓,這,這究竟算是什麼樣的情況?

就是政事堂的諸位也有些一愣。

“看家世,這28位女子都出自世族。”明鑒仔細查看過各人的家世,得出這結論,亦是詫異無比。

能養出這樣女子的世家,怎麼就沒有郎君一道出來?

蕭寧倒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畢竟早研究過。

“世族,世祿世卿,舉薦以出仕,那是朝廷對他們的肯定。取士,尚不知深淺,這就想讓他們出頭,他們可不願意。

“女郎嘛,既是想為自己爭一爭,也是各家覺得,養都養了,願意出頭的且讓她鬨騰去,不值一提不是嗎?

“而且,能有勇氣就讀於無類書院,又能來此參加考試的女郎,必是勇氣上佳者,這份與世俗抗爭,同樣也是同家族抗爭的心誌,本就異於旁人。既然走出了這一步,萬萬不可能再後退。”

女郎,永遠都是女郎更懂得女郎,知道這世上的女郎爭一個機會有多難。

站出來為自己爭一爭的女郎,不會再願意歸於內宅,重複沒有打開這個可以讓她們自由活著的世界的門。

蕭寧自己就是過來人,當她走到這一步時,無論前麵有多少困難,有沒有人同她一起走,她都會走下去。

“殿下所言甚是。”就算都在無類書院內讀書,不代表那些郎君就願意任人評頭論足。所以這一回來長安的人,更多是女郎。

女郎,隻為爭一個機會罷了。

“有一個人殿下還記得嗎?”顧義提了一句,同時將一份文章遞到蕭寧手中。

“這一位並非出自無類書院,但聽聞朝廷以試取才,故自兗州而來,也是一位女子。但她本已有爵位在身。”顧義繼續解釋,蕭寧馬上想到了一個人,“周氏七娘周立?”

顧義沒想到蕭寧還會記得這一位,重重地點頭道:“正是。”

蕭寧算了算日子,這一位也確實是孝期到了,能捉住這個機會,看來她一直都在等!

“此人的任命?”顧義見蕭寧思考,眼下卷皆已閱畢,接下來該如何安排,一群人其實是有爭議的。

蕭諶在上頭聽到顧義特意提出的疑問,倒是顯得不解了,“有何不妥?”

蕭寧馬上明白地補充道:“此女相貌有異,當年在兗州時因容貌有損,一直不曾婚配。”

一個蕭寧認識的人,更是將蕭寧算計在其中的人,這樣的一個人,蕭寧豈能不記得。

“人可用?”蕭諶不在意,臉這種東西,該看要看,但也不能處處都看臉。

“諸位見過嗎?”蕭寧並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朝一旁的眾臣問出。

“雖容貌有損,能寫出這樣的錦繡文章,亦是難得的人才。”唐師適時的評價一句,諸學子的文章他們都看過的,一說名字,記憶深刻的人立刻道來。

孔鴻倒是掃過蕭寧一眼,“此女心機頗深。”

如此評價叫人一頓,卻是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蕭寧,似在無聲詢問,孔鴻是否說錯了?

錯自然沒有錯。蕭寧道:“當年我曾敲打過她,一彆數年,倒是不知她變成什麼模樣。”

蕭諶明白了,能讓蕭寧出言敲打的人,看來不是尋常人,“你之意?”

“既是第一次正式以試取才,陛下也該見一見,知其何人。”蕭寧給蕭諶出主意,既然有些事拿不準,何不放一放。

“各州刺史差不多都要回京述職。”孔鴻更是提醒這一點,莫以為這樁事不重要。

恰恰相反,蕭寧小心提防的人,怎麼可能不讓人盯著,可用不可用,總是應該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