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聽著自家老子擺譜讓他送王太醫去給二叔請脈,覺得好笑非常,對著自家老子的那點子心思他也是儘知的,這紮心窩子之事他也樂意的很呐。
王太醫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一個也是瞧,兩個也是瞧,還能看一場好戲,如何就能不去呢?
因著自家叔祖之故,對著賈府的事兒他知道也甚是詳細,就是賈府興盛時,他也是那府裡的常客,那位含玉的公子,即便是房裡的丫頭病了,也是要請自己過去的,如今他老子病了,倒是沒多大的動靜兒。
當然了,依著賈府如今的地步,如何能請到太醫呢,王太醫可不會想這些,心下儘是鄙夷。
“二叔,我請了王太醫過來,請請脈!”
他的話果然地讓賈政岔氣兒了,咳了好半晌兒地,才輕輕地應了一聲兒。王夫人也是很高興,這還有太醫,果然,璉兒是個好的。總比那個吃裡扒外的鳳丫頭強上許多。
當然了,這會兒她隻顧著高興,卻越發地顯得自己的寶玉是個沒用的了,這事兒王氏卻是沒想到的。
等著寶玉被賈政責備的時候,她倒是想起來要怨恨賈璉了,可這話如何能說出口呢?
人家是一片好心善心地請了太醫,為自家二叔瞧病,這再怨恨上人家,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呢?
“沒多大事兒,隻是皮外傷罷了,隻是傷在內裡,要好好兒將淤血散開了,也就沒事兒了。”
王太醫診脈之後,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那點兒小短胡須道。
“多謝你了。”
賈政還端著他賈府二老爺的架子,不鹹不淡地道。王太醫眼裡閃過一絲不虞,賈璉在一邊兒瞧的真切,心下也有些惱怒,這是個什麼意思,又不是他請來的,真是不知所謂。
當然了,這次得罪了王太醫,那還真好了,日後再有事兒,自己可不就是現成兒的借口了?
賈璉心思急轉,麵上半點兒不露。將小王太醫打發了之後,賈璉便拿著之前的房契地契,與太醫之言,去賈母那裡複命了。
聽了賈璉之言,賈母頗為讚賞地道,
“果然還是璉兒有出息,如今咱們府裡,雖然落魄了,好在這些世交還給些麵子。”
賈璉但笑不語,讓老太太再做些春秋大夢好了,真真兒是與自家二叔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果然不愧是母子啊。
“老太太,這是地契和房契,您收好了,等著二老爺的身子大好了之後,再說搬家的話兒吧。如今又是這樣的天氣,一時挪動起來,還真是不大好呢。”
總歸,賈政這一房,不是明兒就立時地要搬出去的,讓老太太高興高興也是好的,要是再手底下露些出來,自己兒子的私房不就更多了麼?
“好,好,果然,我的璉兒是個好的,這才是興家之象啊!”
賈母果然高興,又將自己的一匣子珠寶遞給了賈璉,
“拿回去給你媳婦兒和姐兒做首飾吧,瞧著她頭上半點兒珠翠也無,倒是可憐的緊呐。”
賈璉謝過了賈母之後,便捧著那匣子走了出去。
老太太還真是個讓人沒話說的,既然能得了好處,那自己多奉承奉承,其實沒啥問題,想著以王熙鳳的伶俐,多往老太太這兒走走,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好物件兒了?
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賈璉的胃口,果然一次次地就被養大了,以至於到了最後,與自家父親一起算計老太太,那也是心安理得的很呐。
賈母本是為了籠絡賈璉才出此下策,誰能知道,竟是養虎為患,真是時也命也!
到最後,賈母頗為不甘願地咽氣了,到底,也沒瞧見自己心心念念地寶玉能有多大的出息,瞧著他仍是一團孩子氣,也不知道賈母後悔不後悔!
“寶玉呢?”
賈政服藥之後,便是問起了自己身邊兒唯一的兒子。王夫人隻怕他又要磋磨寶玉,連忙道,
“他如今正苦讀功課呢,老爺要找的話,我這就讓人去喊他過來。”
往日裡這麼說,賈政自是兒子的功課要緊,並不會真的就叫人來,可是今兒個,卻是不同,王夫人瞧著賈政竟是點點頭,她也無奈,這老子管兒子,還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隻能好生地吩咐了丫頭,趕緊地將那個小祖宗帶過來。
寶玉聽著老爺又叫他,唬的臉都白了,可是如今又沒有那許多的丫頭去替他求救了,這府裡的丫頭,主子可不是他,都是璉二的,璉二吩咐了,隻要二老爺傳寶二爺,就一定要盯著他去二老爺房裡,千萬彆去後麵兒驚擾了老太太。再者,這府裡又不大,去老太太那裡也是要經過賈政的屋子的,沒奈何了,寶玉隻得怏怏兒地跟著丫頭的腳步,去了他老子的房裡。
早就聽著老爺的心氣兒不順,他也沒敢淘氣,沒敢鬨著玩的,好生地做了一番功課。可是賈政成心找茬兒,還能讓他逃過去了?
“啪……”這一板子下去,彆說是寶玉了,就是一旁的王夫人都覺得疼的慌。果然,寶玉已經疼的快要背過氣了。
“求老爺彆生寶玉的氣,我現在可隻有這樣一個兒子了,要是再打壞了,日後我可要靠哪個去啊?”
說起這個,王夫人心下就恨起了已經離家去找自己姨娘的賈環了,這要是那個孽畜在,自己的寶玉還有個分散老爺注意的人在,如今呢?那個下賤玩意兒竟是離家出走了!可真是苦了自己的寶玉了,她不求情,讓賈政出氣了倒還真是好了,求情之後,賈政卻是打的更狠了,沒幾下,寶玉就麵如金紙,汗將整個兒人給煮透了!
賈政瞧著這樣,倒也覺得不好,隻怕老太太知道了又傷心,又責備自己,立即地就讓寶玉滾蛋了。
寶玉咬著牙,告辭了出去。王夫人也顧不得丈夫了,後腳兒地就跟上了,徒留賈政一個人在屋裡,孤鬼一般清冷。
“璉兒,你能不能再去請那王太醫來?寶玉被你二叔打了,這會子卻是發熱了!”
半夜時分,王夫人打發人將賈璉從床上叫起來,他本就奔波了一整日,累的半死,如今還哪裡管的上什麼寶玉,寶石的。
“二太太,我勸你還是找人去找個附近的大夫來,那是太醫,你當是咱們家現在能隨便請來的啊?我沒那個能力,請不來太醫,就是今天白日裡,也是托了史家表弟的福,這才能請來的。我告辭了!”
賈璉還真怕寶玉有個什麼事兒,王夫人再賴到自己頭上,那可糟心,忙不迭地就閃人了。
將王夫人氣了半死,又彆無他法,隻好讓下人們去請附近的大夫來。那大夫擅長的是跌打損傷的,這發熱,卻是一般的很,開了些虎狼之藥,便拿著診金走了。
王氏並不大通曉這些,便急忙地讓人將藥給煎了,然後給寶玉灌了下去。這藥倒是見效的很,第二日,寶玉就退燒了,可是也傷了他的根基底子,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第二天,得知消息的賈母狠狠地將賈政收拾了一通,這才親自地去了寶玉屋裡,瞧著這逼仄的屋子,還真是不習慣的緊,還是早日地搬過去為好,真是苦了自己的寶玉了。
賈母的心思也奇葩,不說彆人,到現在,也是滿心滿眼地都是寶玉。寶玉又有了借口依靠,越發地不將書本子放在眼裡了。成日裡就是搗騰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賈璉精明,王熙鳳也不差,拿著寶玉搗騰出來的各式方子,竟是開了個脂粉鋪子,雖然不是日進鬥金,可是一家子的花銷還是能供的上的,也是為著自己的女兒添了個嫁妝鋪子。
賈璉瞧著又有了進項,果然高興,拿了幾十兩銀子,送去賈赦的屋子裡,說是他給的日常的零花,賈赦覺得兒子孝順,也更高興了。
他雖然年紀大些,因著刑氏照顧的周到,又有賈璉孝敬私下開小灶,竟是好的比賈政還要快幾分。
等他出來四處走動的時候,賈政才堪堪兒地能下地,這讓賈赦更是高興了,不時地就去賈政那裡顯擺一通,兒子今兒又孝敬自己什麼好菜了,明兒又孝敬自己零花了的,將賈政氣了個半死。
終於到了賈政康複之日,再也受不住的賈政也顧不上賈赦的相留,很是利索地收拾了東西,搬了出去。
瞧著這樣的大宅子,這樣舒坦的地界兒,他才算是能好好兒地呼吸了。可是想到了賈璉,想到了寶玉,也無語,隻能不時地督促一番,讓寶玉好生念書。
可是寶玉讀書,並不得其法,又沒有人指點,隻不過是白混日子罷了,哪裡就真的讀進去了?
一直到他離家出走,當了和尚,寶玉也沒有讀通那些讓自己憎惡的經濟仕途之言。
這裡的故事不斷地通過各樣兒地渠道傳去了史家林家那裡,高興的可不是史俊偉一個了,就是林如海,時常地也要拉著義子,喝上一回,算是慶賀了。
林黛玉定親了,越發地忙碌了,越發地不露麵了,就是出門子,也不過是與湘雲小聚一番罷了。
湘雲瞧著這樣的拘束,竟是半點兒成親的念頭也興不起來,想著如今舅母已經四處地為哥哥相看了,接下來,可不就是自己了麼?
要過著一直束縛的日子?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啊,當然了,還是有那麼一絲絲地意動的,若是有一個合心之人,與林姐夫那樣玉樹臨風的,其實甜甜蜜蜜地過上一輩子,也很是不錯啊!
湘雲胡思亂想了一陣子,又覺得女兒家這般真是太不矜持了,複又麵紅耳赤地停止了。
對著自己的另一半兒,剛剛中舉的史俊偉並沒有多大的要求,隻要人是個溫柔和善的便成。
這個時代,也不可能讓自己戀愛啥的,那就相敬如賓好了。找一個陌生人,從頭開始,好好兒地過日子罷了。
張氏聽了這話,也知道俊偉的性子,溫柔和善是不錯,可作為女主人,要是沒手段了,那是萬萬不成的,再者,這見識也不能短淺,若是沒見識,那日後內宅夫人之間的交際,自家哥兒可不就吃虧了?
張氏從小看著他倆長大,與自己孩子又有什麼區彆呢?再者,陳家遭難之時,史俊偉也是幫了大忙的,這成親的事兒,她自然是不敢有半死的馬虎,不為彆的,就為著與孩子們之間的那份兒感情罷了。
不想,史俊偉倒真是個吃香的,這無父無母,隻有一個妹子,顯見的,他隻要一成親,很快就要嫁出去了。這樣一個人選,真是好的很呐,自己又是個上進的,雖然沒有父母,可是內宅更乾淨呢,各家的夫人都是消息靈通的,史俊偉自小兒就不愛與丫鬟說笑這樣的事兒也能打聽出來。
果然八卦的力量不可小覷啊!
大長公主也是其中之一,她的小女兒,隻比史俊偉小兩歲,如今也是到了適齡之時了,也不想著女兒要嫁入何等顯赫之家,再者,再顯赫,還能有皇家那樣的顯赫了?可是誰能知道那顯赫之下的肮臟呢?
大長公主與當今是一母同胞的,關係自然就好,再者,她嫁人之前之後,對著當今這個弟弟,那都是頗為照顧的。自然地,當今也感激,登基之後,就封了姐姐為長公主。
聽著她想將女兒許給史家的哥兒,當今還以為是忠靖侯府的,還特地讓皇後找了她來,說項了一二,史鼎雖然還不錯,可是他的兩個兒子都是不大成器的。
長公主自然是喜悅弟弟對自己的關心,急忙地將史俊偉拉出來,誇了又誇,讚了又讚地。
皇後也是附和不已,她娘家母親,承恩公府上的老太太,也想將孫女兒許給史俊偉,是以,皇後便聽過一嗓子。既然公主有這個心思,她還是趕緊地給娘家傳話吧,可彆與長公主搶人了,反正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好兒郎多的是呢。
史俊偉,皇帝倒是略微地有些印象,在皇後與姐姐的提點之下,才想起來,這是陳斌的外甥兒。便是沒想法了,陳斌的外甥兒,那定是極好的。
這樣的,大長公主更加地心熱了。可是這兒女婚事,卻不能是女方主動啊,若不然,自家女兒多沒麵子!
皇後笑道,
“正好兒地,我想做個媒呢,也不知道姐姐樂意不樂意呢”
這是順手的事兒,又能與大長公主交好,皇後何樂而不為呢?想著自家兒子日漸長大,雖然皇上也重嫡子,可是曆代裡,就真沒幾個嫡子上位的,皇後自然更加地想要拉些盟友助力了。
“這自然好,那就勞煩皇後娘娘了。”
二人說這些事兒,就在當今跟前,瞧著她二人相處的好,皇帝也高興,順嘴就道,
“到時候,讓心悅那丫頭,以公主之禮,從宮裡出嫁吧!”
這可真是恩典了,大長公主當即地就好生地拜謝了一番皇帝。女兒這一輩子,可就不發愁了。
她膝下,也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府裡的都是庶子,庶女倒是沒有,丈夫倒也寵著女兒。
兩個庶子,自然地也隻能捧著嫡妹了。想到府裡的庶子,她的麵色又有些不好。隻是,不好表露出來,也隻好憋著。
過了沒幾日,那些隱晦地得到消息的,很快地就退散了,與大長公主搶女婿,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張氏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呢,就接到了皇後娘娘的宣召。從宮裡出來,張氏將士就是喜悅不已,這可真是天降喜事兒啊,再想不到,俊偉竟然有這樣的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