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 / 2)

雖然對著自己忽悠甄家搬家之事略微地有些愧疚,可是想著不久的將來,那無情的大火,吳元澤還是非常淡定地放下了心中的那一絲絲愧意。自己這可是積善之事啊,對吧,對吧?

至於那個走脫的小廝,叫做霍啟的,也得不了好兒去。他雖然走脫了,可是家眷老小呢,總能守株待兔地逮到他罷。

甄士隱雖然是仁善君子,可是對著自家女兒這樣不經心,還真就不相信了,他還能是個菩薩了不成?對著霍啟,隻怕甄士隱比自己更恨吧。略微地問了兩句管家,果然,霍啟的父母、婆娘、孩子都被看管起來了,當然了,麵上還是原樣,就等著落網呢。

三月頭上,甄家搬到了新宅子裡,這賀喜啊,暖房的,雖然各地風俗不同,可是意思也就是那麼意思罷了。

吳元澤自然地跟在甄士隱後麵折騰了整整一日才算完了,回到自家府裡之後,使勁兒地讓丫頭們給自己揉揉,這其他還好,路走的多了,這一整日的,腿僵的慌。

吳氏自然是心疼的不行,可是甄府的老先生是為了自家哥兒才鬨騰搬家的,不為彆的,但隻是這份心,倒也不枉自家哥兒那般敬重這位老先生了。

甄家搬家了之後,彆說是彆人了,頭一個高興的就是英蓮,這裡的花園子更好看了,又大,不管是躲貓貓還是摘花兒的,都方便了許多。瞧著女兒歡喜,老爺也滿意,封氏自己自然沒那麼的意見了。

雖然這宅子是將城外的兩處處理了才換來的,可是過兩日,將仁清巷的那處宅子賣了,再填補些產業,倒也便宜。

封氏已經盤算著要買田置地了,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卻不想,這葫蘆廟卻是突然著火了,隔壁的甄府自然是第一個受累的,這個時節,崩說是廟宇了,就是各處的府邸宅子,都是木頭所建造,這廟宇各處的燈油加上香燭,燈油的,外加上的一夜的風不斷,即便是眾人救火救的急,可架不住火勢又急又大。

第二日晨起時,算上衙門中人,街坊四鄰的,這才將大火撲滅了,可是除了殘垣斷壁之外,其他的就是焦黑一片了。

雖然大家警醒沒傷著人,可是好幾家的財務都化為灰燼,就有那婦孺受不住,相互抱頭痛哭起來,除了心疼財務之外就是滿滿地慶幸了。

甄家自然能得到消息,他們仁清巷的老宅子裡還留了一位老管事的看守宅子呢,聽著老管事的回話,眾人也是慶幸不已,好在,好在他們搬家了啊。

這,若不然,甄家隻怕是闔府都要完蛋了。封氏從原先地略帶著不願意到現在的滿是慶幸,連連地念了好幾聲佛,這才好些。

甄士隱也是慶幸不已,這財務沒了倒是不要緊,可是要是傷著人了,那可糟糕的很。

老管事一家雖然居住在老宅,可是因著他的警醒,倒是一家子平安。甄士隱聽了他的回稟之後,賞了二兩銀子,算是壓驚之意。

這家當沒了倒也好辦,回頭再讓封氏賞一份就是了。蘇州城也不大,這葫蘆廟的香火一向地也算是鼎盛,是以這大火一燒起來,大家都覺得是菩薩的警示,至於警示什麼,要麼是天災,要麼就是吏治了。

這蘇州的官場上就有些奇怪了,蘇州府王大人的官聲不錯,自然地就懷疑不到他的頭上,至於其他的麼,自然是不好說了啊。

大家之間彼此相疑,這差事可不就是彼此間推諉了。王大人雖然也知道這些傳聞,可是他並不大相信這個,斥責了幾個屬下幾回之後,瞧著他們略微地收斂了一二,便不插手了。

甄家的宅子沒了,可是人倒是沒有大礙,大家自然是慶幸不已。這府裡的方丈要擴建葫蘆廟,自然地,就想從甄家那裡低價將這塊兒基地弄過來。

甄士隱聽了之後,便依了方丈之意。不到原價的一半,將這地半賣半送給了廟裡,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了。

封氏聽了,雖然不樂意,可是她一向是個以夫為天的性子,倒也不會拗了丈夫的心思,索性地丟開手不管了。

避開了甄家的家破人亡的大禍事之後,吳元澤自己很是自得了幾日。有著先見的好處就是在這了。

瞧著他得意非凡的模樣,甄士隱卻是以為他因著自己的聰慧而自傲了。想著依他的程度,再加重兩層的功課,倒也不吃力。這邊府裡,正在寫大字的吳元澤突然地覺得這身上有些冷,想著,隻怕這春日裡的天氣便是這般罷,若不然,打發小丫頭去取件兒外衫過來?可摸摸自己的衣衫,並不薄,這才罷了。

吳元澤很快地就沒了胡思亂想的時間,很快地那些典籍書籍地將他埋了起來。

當然了,還有騎射,雖然文人不重視這個,甄士隱自己還隱隱地有些鄙夷武人的粗鄙作風,可是對於弟子能每天日更不輟地練習騎射,他還是高興的。倒也不是想著文武雙全的意思,甄士隱並不是那樣的人。

不為彆的,就為了有個好身體。彆人不知道,他卻是下過考場的,自然曉得這科考有多熬人,若是沒有一副好身子骨兒,隻怕是撐不下去。

自己的弟子即便是不做官,可這做學問也要做個模樣出來,還有什麼能比進士及第更好的呢?

吳元澤自然是不知道先生對他的要求的,隻是每日裡的功課也太多了些,本來之前還略微地有些玩鬨的時間,自己也能去內院兒去找英蓮玩,可是現在呢,彆說是玩了,就是自己睡覺的時間,也並不大多了。雖然不知道甄士隱這是怎麼了,可是他還真不敢去說項一二,隻得咬牙受著。

甄士隱平日裡對著吳元澤與英蓮兩個,那可真是慈和的不行,可是涉及到學問時,竟是有股子的虔誠的刻板。

吳元澤但凡有一絲半刻的怠慢,那就等著挨板子吧。甄士隱自己準備了竹板子,打在手上,那滋味兒真是讓人銷魂的緊。偏偏,這個世上,推崇的就是嚴師。雖然心疼小主子,可是吳氏夫婦兩個對士隱的手段卻是半點兒指責也無。好在吳元澤自己不是個愚鈍的,否則,隻怕那手掌就不是自己的了。

甄士隱自己對著唯一的弟子也是滿意的緊,當然了,麵上也是批評多於誇讚,就怕他尾巴翹起來,沒了謙虛謹慎,這做學問如同做人,可是半點兒也來不的虛的,若不然,到頭來,糊弄的可就是自己個兒了,誰也替代不了的。

吳元澤聽著老師嘴裡的念叨,還能如何呢?心下腹誹不已,麵上卻是恭敬地點頭,以示受教。

士隱也知道他人小鬼大,自己心裡是有主見的,說了幾句,瞧著他神色越發認真,便知道他聽進去了,住口不說了。

他本來也不是羅嗦的性子,隻是因著收了這麼個弟子,竟是有那麼幾分訓兒子的意思了。他自己歡喜的同時卻是讓封氏心酸不已,心下想著,是不是要給老爺納個妾,尋個通房啥的,說不得,生個一兒半女的,那也是福氣不是。

可是士隱卻覺得此事不妥,他與封氏兩個恩愛半生,雖然隻得了一個女兒,心下遺憾,可是找個通房小妾啥的,他還真是從沒有起過這種心思,這鬨的家宅不寧的事兒還是少折騰。再者,自己都五十的人了,何必呢。

士隱這一推辭,封氏雖然麵上不顯,可是心下還是很高興的,既然老爺不願意,自己也就沒必要再做什麼賢良人了,對於老爺的弟子,吳元澤,她也甚是喜歡,本就因著對英蓮的一份兒救命之恩罷了,如今,卻是多了些什麼,封氏自己心中微微地有些想頭,可是還有些拿不定主意,也隻好就這樣僵著罷了。

吳元澤這日下學之後,帶著自己淘換的各色小玩意兒去了後宅,因著英蓮的走失,士隱老兩口兒都有些杯弓蛇影之意,對著英蓮,看護的更緊了,彆說是出門子了,就是在府裡,也是丫頭婆子成群地跟著,若是一時半會兒地不見了閨女,封氏就有些受不住,非得將英蓮抱回來,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士隱雖然覺得妻子做的有些過了,可也體諒她的一腔慈母之心,勸了兩回之後,便丟開手了。

英蓮倒是個乖順的性子,隻是日常地在吳元澤麵前才會顯露出些羨慕來,吳元澤雖然也知道這些,可是對著士隱夫婦的心結也是儘知的,沒了法子,也隻好在這些外物上下功夫了。外麵但凡是什麼有趣兒的小玩意兒,哪怕是個鳥籠子,花籃子的,吳元澤也會打發人買下來,送去內院兒,讓英蓮打發時間。

對著這些,士隱夫妻是看在眼裡,喜在心上的,直覺得元澤這孩子不錯。吳元澤自己,倒是沒那麼多的心思,這些,也不過是自己該做的罷了。

想著那個軟軟糯糯地小姑娘,他的心裡就能軟上幾分。英蓮也是極為歡喜這些小玩意兒的,就是前日裡,吳元澤讓人送進去的那隻麻雀,也比父親找來的會說話的鸚哥兒尊貴,讓人掛在屋簷下,好吃好喝地供著。

“哥哥來了,可又帶老婆餅來?”

英蓮瞧著他,眼巴巴兒地問道。吳元澤這裡還在與師娘寒暄呢,聽著英蓮的問話,急忙地點點頭,讓丫頭們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打開。

各色的點心,尤其是英蓮愛吃的牛舌餅,老婆餅的,各種味道的都有。瞧著這滿當當地點心,封氏嗔怪一聲兒“浪費了,糟踐東西”之外,再無二話。

瞧著吳元澤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叮囑小丫頭子,可不許姑娘吃多了點心,若是吃不下去飯,那可不好。

她就覺得可樂,心下的那個念頭,卻是愈發地盛了。隻是,這事兒,隻怕還要與老爺商量商量再說。再者,這吳家千好萬好,就是家世太過單薄了,竟是六親倶無的,不過,自己能瞧上這孩子,也正是有這一點啊。若是世家大族,隻怕人家還有挑剔自己的閨女呢。

瞧著兩個孩子玩的好,封氏便親自去廚下張羅晚膳了,吳元澤今日的功課結束的早,還有時間能在這府裡吃頓飯,封氏自然就要好好地張羅一番,這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嘴也挑剔的很,最是厭煩吃青菜的,若是做的新鮮了,倒還是吃了幾口。

封氏心下轉著這些念頭,帶著兩個丫頭下去了。自己身邊的這兩個丫頭,年歲也不小了,也該是婚嫁的時候了,先問問個人的意願,然後瞧著有好的,就指婚吧。

晚膳時候,自然是一家子一起吃的,封氏很是了解吳元澤的喜好,吩咐了廚下做了幾個北方口味的重口菜。果然,吳元澤不停地往那邊兒揀。

士隱也知道弟子的這點兒喜好,倒也不搭理,隻要不是太過挑剔了,倒不是什麼大問題。

隻是,對著老妻點點頭,封氏自是知道老爺的心思,親自地夾了兩筷子時蔬,放在了吳元澤的碗裡。

瞧著哥哥愁眉苦臉的模樣,英蓮小丫頭頓時幸災樂禍起來,擠眉弄眼地看著哥哥苦著臉將那些青菜吃了下去,簡直比自己吃那些苦藥汁子還要痛快幾分。

小丫頭複又想著,自己這樣,似乎有些不該了,哥哥對自己的好,她還是記在心上了,糾結的小模樣,讓眾人甚是心疼,吳元澤安撫地對著他笑笑,麵上也收了那些痛苦勉強之意。

吃過了飯,吳元澤也就告辭了,現下兩府住的近,就算是步行,也不過一刻鐘的路程罷了。

封氏等人也不留他,隻是好生地讓人將他送出去便是了。

“老爺,瞧著元澤如何?”

聽著妻子這樣沒頭沒腦的話,士隱放下了手中的案卷,抬頭問道,

“什麼如何?可是元澤又帶著英蓮淘氣了?”

“唉,不是這個,他那樣懂事,也隻在英蓮麵前才會有兩分兒孩子氣,我說的是,若是咱們給英蓮定個娃娃親,您瞧著元澤如何?”

士隱聞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兒,問道,

“怎麼起了這個心思,他們才多大呢,誰知道日後的秉性如何,怎麼加的閨女,也不求著要嫁入富貴之家,隻要求孩子上進便行,再差,招個上門女婿也成啊。”

士隱心裡考慮著妻子的主意,嘴上慢慢道。

“我也是胡思亂想罷了,瞧著元澤這孩子不錯,對著英蓮也寵的很,咱們兩個年級也不小了,誰知道還能看顧女兒多久呢,這不,元澤是老爺的弟子,又有與英蓮患難的情分,人品也不差,所以,我就想著,這女婿也是半子,日後咱們沒了……”

“說那些做什麼,咱們現在身體康健,女兒的事兒卻也不急,元澤雖然品性不差,可是誰知道日後呢,等過幾年罷,若是他真的好,那自然是先緊著咱們女兒的。”

士隱雖然也有些動心,可是還是拒絕了,這事兒,還是暫緩吧,主要是吳家沒個長輩,也沒個商議的,這議親,總要男方主動才好,若不然,顯的他們的閨女成什麼了?

封氏瞧著士隱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下有主意的,便閉口不言了。親自地服侍了丈夫寬衣,夫妻倆歇下不提。

本來士隱是頗為慈和之人,可是因著封氏的那個提議,這兩日的,瞧著吳元澤就有些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惱了先生,也隻得咬牙撐著。還是士隱自己覺得沒意思了,這才罷手了。

如今一切平順,吳元澤也慢慢地融入這個世界,好在他還小,很多事兒還真是不急。

可是這兩日,管家與他的奶母卻是雙雙地上火了,嘴角的泡讓人瞧著就疼,雖然已經請了大夫,吃著敗火的藥,可還是不大見好,吳元澤也是勸了幾句,讓他們好好兒地保養,可是這兩口子哪裡能放的下心來啊。

瞧著自家主子懵懂的模樣,吳氏夫婦心裡更苦了,就盼著四爺能一舉成事兒,日後,主子也好苦儘甘來,再不用這般躲躲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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