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2 / 2)

十天半月之後,吳氏夫婦的病才終於算好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讓他二人眉開眼笑的,可是隻要他們自己高興,吳元澤也就不大理會了。

蘇州府的王大人卻是亦喜亦憂的,百般糾結。誰知道,這位是這樣大的造化的,往日裡的,自己接近他,也不過是一些小心思,這次,這寶還真是押對了!

隻是,想著家族的策略,王大人又是心下一緊,這在官場,最忌諱的便是鼠首兩端了,這位爺雖然瞧著是個麵善的,可是隻怕也容不下牆頭草的臣子吧。

王大人心中頗有溝壑,這次,卻實打實地要做出決斷了。他也難,一邊兒是家族,一邊兒是皇帝,如何選擇?對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王大人也覺得沒意思的緊,剛剛的那絲絲竊喜,半點兒不剩……

四皇子新登大位,雖然上麵還有個上皇。可是許多的事兒,也是忙的手忙腳亂地,彆說是回府了,就是睡覺,也沒超過兩個時辰,這父皇遜位是好事兒啊,遜位給自己也是好事兒,可是依著自己對於父皇的了解,隻怕這位老爺子不甘心就這般隱退吧,想想,他又覺得膩歪的慌。

人老了,就應該服老,這樣占著不撒手,可算什麼呢?隻是,想著,還是半點兒輕慢不得,還是去清溪書屋去請安吧,否則,老爺子心情不好,隻怕也夠自己受的。

這孝道,束縛的可不止是帝王,就是平常人家,也是半點兒不能。諸如現在的榮國府當家人,老大賈赦。

聽著老太太說的那些話語,賈赦還能如何呢?隻得胡亂的點頭應了。弟弟已經在榮禧堂住了十幾年了,如今他的女兒,府裡的大姑娘也是皇後娘娘身邊兒的女官兒,若是能更進一步,倒也是賈府的造化,為著家族,他也隻得忍著了。當然了,對於那幾位貴人的娘家滿滿的羨慕,也是賈赦不會阻攔的緣故。若是真的成了外戚,自家說不得就能更進一步呢。

雖然老大是個混不吝的,可好在是個孝順聽話的,賈母心下滿意不已。可是想想王爺的那些囑托,她又有些憂心,彆人挑不知道,林如海的性子,還是略微知道一二的,就怕自己說不動他啊。

可是林如海掌著江南鹽政,又是上皇的心腹,這樣的人物,隻怕不是王爺想收服就能收服的,賈母雖然自大,那也隻是在賈府的事兒上,對於彆人家的事兒,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瞧著在榻上,與眾丫頭玩樂的寶玉,賈母慢慢地有了幾分計較。或者,或者還可一試?

當然了,還有甄家,也是聯絡有親的,算是幾輩子的世交了,南邊兒的關係也不能落下了,還是打發人去走一趟吧,這人選,自然就是落到了剛剛定親的賈璉身上了。幸而璉兒這孩子與他老子不一樣,還是有幾分機變的。賈母心下頗為欣慰。

雖然身處紅樓的世界裡,也算是見著了一位兩位的紅樓中人,可是對於吳元澤來說,這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也許,還有幾分遊戲的意思。他雖然麵上是積極地融入這個世界,可是總有那麼幾分遊曆在外的感覺,讓人覺得有些飄渺不踏實,這也是甄士隱有些躊躇的緣故。

這個弟子,雖然麵上謙和謹慎,可是總有那麼一些讓人琢磨不透的地方在,除了英蓮之外,竟是誰也不放在心上的疏離感。士隱隻當他是那場綁架的後遺症,心結沒有解開,他如何敢將唯一的寶貝女兒許給他呢?即便自己看中他的資質,看好他的前程,在英蓮的事兒上,士隱真是半點兒也不敢輕忽,就怕自己一時地抉擇,坑了女兒一輩子,那樣的話,隻怕百年之後到了地下,他也放心不下。

隻是這些話語卻是不能對著妻子說的,還有吳元澤的身世,也是頗多的蹊蹺,瞧著他的管事兒和奶母,雖然是下人,可是氣度不凡,就是吳元澤自己,儘管是遭逢巨變,可性子也比同齡人早熟了太多,這一切的不尋常,讓士隱更是拿不定了主意。

封氏的性子太過綿軟,自家老爺做的決定,她是從不辯駁的,這一次,瞧著這些時日下來,老爺還是沒有決斷,隱隱地有些著急。可也沒有催促士隱的意思,隻是自己私下垂頭歎氣一番,也就罷了。

吳元澤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這樣正好兒,雖然是小門小戶的,可是吃喝不愁,自在的很。

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即便是皇帝,也掌握不了這人心,更何況是小小的吳元澤呢。

就在新帝在京中理順各種煩亂的朝政之際,吳元澤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另一個坎坷。

這晚,卻不知是怎麼的,這雨淒淒瀝瀝地下個不停,霧蒙蒙的,讓人心下也有幾分煩悶。

巷子裡,卻是時不時地傳來犬吠聲,吳管家覺得很是不尋常,帶著自家的大狗,帶著幾個麵生彪悍的家丁們,在府裡四處巡邏,吳元澤也是因著下雨,心情不大好,這會兒還沒歇下,聽著這雨聲,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總之是不大高興就是了。

奶母瞧著他的神色,到嘴邊的話也就咽下去了。哥兒現在的脾氣可不是之前了,弄不好,自己也討不了好去。

吳氏一腔地心思全都在吳元澤這兒,對著他的疏離自然是有著幾分傷心的。可是,比起這些,她更心痛的是哥兒遭受了大難,變了性子。雖然如今懂事上進的很,可是吳氏卻是更加傷感了,相較而言,她還是喜歡那個小霸王一樣的孩子。

聽著犬吠聲,她也有些詫異,可並不大在意,這府裡,還怕什麼呢。等著吳管家帶著眾人來到後門上,瞧著死的硬梆梆的那兩隻看門狗時,臉色很是不好看,這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呢?

眾人先是麵麵相覷,然後就是不時地瞧上一眼管家,想知道他是怎麼決斷的。吳管家皺著眉頭,半晌兒之後,才讓人將那兩隻狗拖下去埋了,又在各處加強了戒備,這才回去了。

也不知道這是無意中還是就是來試探吳家的,府裡隻有這樣一位小主子,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當然了,得了四爺囑咐的吳管家也不需要和人商量……

第二日,吳管家去了一趟蘇州府衙,然後,又去了一趟甄士隱府上。自己主子的這位先生,倒也是個妙人,能托付一二。

不管是為著甚麼,吳管家拜托的鄭重,那甄士隱自然就沒有不應的道理,再者,事關唯一的弟子,再如何地謹慎,都不為過。

聽著甄士隱答應了下來,吳管家連連地道謝,士隱並不喜理會這些瑣事,勉強地應付了兩句之後,便好生地打發了他出去。

“先生?”

聽著要留自己在甄家住上幾日,吳元澤很是詫異,目帶疑惑,出聲詢問道。

“我最近有出門的打算,府裡沒個主事兒的,你師娘就算是內院的事兒可以處置,可是外麵的事兒,我有些放心不下,能否托付給你?”

“先生放心便是了,我一定將事兒都料理的妥妥當當的,不讓先生操心。”

聽著先生對自己委以重任,吳元澤很是高興,鄭重地點頭,又拍拍胸脯,以示決心。瞧著他小大人兒一般的模樣,甄士隱忍著笑意,鄭重點頭。

等出了士隱的書房,吳元澤撇撇嘴,對自己的裝嫩行為非常地不恥。就這樣的,他打發人去家裡說一聲兒,又讓長隨們將自己日常要用的東西送過來。

大家聽了,自然是忙不迭地就應下了,自家哥兒挑剔的性子,大家都是清楚的,若是住的不舒服了,隻怕吳嬤嬤就饒不過大家,就更彆說是管家了。

再想著府裡那些隱隱戳戳的傳言,大家頗為讚同哥兒在這邊府裡住上一陣子。這些事兒,料理清楚了,讓大家踏實下來,可不比什麼都強。

第二日,士隱便輕裝簡行,帶著一個書童去訪友了,說是三五日方回,這是常有的事兒,封氏也不在意,隻是英蓮有些不舍。因著她的變故,士隱對著女兒比以往更寵,雖說不上是有求必應,可也差不離了。

如今爹爹要出門了,卻是不帶著自己,心下就有些不自在,怏怏不樂了半日,士隱為女兒的歡喜,訂了許多的城下之盟,這才讓她歡喜起來。

當然了,英蓮聽著哥哥這幾日都在家裡住著,可以陪著自己玩兒,她頓時就放棄了要出門的老爹,跑去找哥哥去了。

士隱略微地有些不悅,狠狠地瞪了一眼頗有得色的弟子一眼,心中記下了一筆,然後背著雙手,踱著官步,出去了……

三五日過去之後,士隱才回到了府上,確實隱隱地帶著些疲色,瞧著吳元澤,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吳元澤並不知道這些,可是封氏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既然先生回來了,吳元澤也沒有什麼理由再待在甄家了。當天晚上,吃過接風宴之後,他便向先生、師母兩位長輩請辭了。

士隱與封氏也不客套虛留,反正吳元澤每日裡都要來府上的,倒也不打緊。

第二天,甄士隱授課之後,他便告辭回去了。回去了家裡,卻發現管家不在,他問了兩句,說是管家染了風寒,回家歇息了。吳元澤聽了,也有幾分緊張,忙問有沒有請了大夫,大夫是如何說的,可開藥了之類的。

吳氏聽著哥兒關懷丈夫,心下熨帖,紅了眼眶兒謝過了吳元澤,吳元澤瞧著奶母的神色不好,隻以為她是惦念丈夫,便放了四五日的假期給她,讓回去照顧吳管家幾日。

吳氏連連搖頭,自己走了,哥兒可該如何呢?吳元澤說了好久,這才讓她應了下來,叮囑了屋裡的丫頭們許多,也是放心不下丈夫,吳氏便回去照顧丈夫不提。

吳元澤雖然年紀輕,可是被人當成傻子一樣哄著玩也不是太高興。隻是如今一切都像是迷霧一般,他還真是不能輕舉妄動,還是慢慢地積攢實力吧。總要自己有實力之後,就不會被人耍著玩了。

默默地下了這個決心之後,吳元澤的時間就更加地緊迫了,他成日裡不是讀書習字,就是在府裡的小花園裡練習射箭,很是勤快。

過了幾日之後,痊愈的差不多的吳管家夫婦便回到了府裡,又開始當差,瞧著吳管家消瘦的麵龐,吳元澤有些不忍,又安慰了他幾句,讓他彆太操勞了,還是好生地修養才好呢。

等著吳管家感激涕零地謝了主子之後,吳元澤又覺得沒意思的很,揮揮手,讓他退下了。

雖然他極力掩飾,可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在老成的吳管家麵前,哪裡能掩藏的住呢。

吳管家心下惴惴,這位小爺,是惱了自己了?隻是,他有口也難說啊,很多的事兒真是一時間還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也隻能默默。

自此,倒也是相安無事的。吳管家心下還是諸多的彆扭,往四爺那裡送的信裡,自然地就提了這樣一筆,希望四爺能解開小主子的心結才好呢。

果然地,他本就沒想過這個皇帝是好做的,可是如今這樣艱難,卻也是他沒有預料的到的。

父皇哪裡是太上皇啊,簡直就是比自己當皇帝的時候還過分,說話間也從不顧忌自己這個做兒子的難處,成日裡地,就慣著那幾個小的,再加上朝堂上老臣勳貴林立,自己這個新帝的話語,還真是沒幾個人聽!

想著今兒朝上的動靜,皇帝就忍不住地扔了茶杯,真是欺人太甚,總有一日,總有一日的……

皇帝惱怒不已,可是還要顧忌著上皇,這脾氣發的也不過癮,越發地憋的難受了。

這宮裡,什麼最為靈通呢當然是這小道消息啊,不到半晌兒,宮裡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皇帝心氣兒不順的事兒了。就是上皇,也派了自己身邊兒的太監總管過來,問了一聲兒,皇帝的身子是否不舒坦。

皇帝拳頭攥的更緊了,謝過了上皇要給自己傳太醫的好意。帶著人回後宮去了。

這哪兒都讓人不放心的很呐,除了皇後宮裡。皇帝對著這位與自己結發二十幾年的發妻頗為敬重,是以,時常地便歇息在皇後的坤寧宮裡。

瞧著端著茶,頗為端莊的丫頭,皇帝心情很好,笑著點點頭,就揮手讓她退下了。

“果然還是你會調教人,這奴才都透著一股子端莊勁兒。”

皇後聽了,也並不高興,搖搖頭,卻道,

“這位,可不是我調教出來的,這是京裡榮國府的嫡長女,二房的長女。”

“……”皇帝聽了,卻是沒有歡喜的意思,皺著眉頭,道,

“日後我來了,就打發下去,賈府的丫頭,我可不覺得是好的。”

皇後聽了,便點點頭。對著元春,她還算滿意。當然了,隻要不要老是往皇帝跟前湊,那就更好了。

當然了,她還是得優容一二,這位可真不是那麼簡單的奴婢,身後靠著兩大國公府呢,還有個手握兵權的舅舅,輕慢不得。

皇後想到這些,神色更緩,一邊兒地與皇後聊些家常,說說孩子們的趣事兒,也算是讓皇帝彆那般憋悶之意。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