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羨雙頰微紅,點點頭,抿著嘴不吭聲。
阿芙難以對抗這突然而來的失落和豔羨,不由得從眼中流露絲毫。
桓羨無意傷她,急忙道:“二嫂可知道?下個月咱們一家人要去外頭莊子踏青呢,說是老太爺牽頭的,二爺三爺都應允了。”
阿芙還沒來得及說話,桓羨就自顧自接著道:“瞧我,想來二哥定然是同嫂嫂說過了。嫂嫂去過莊子一次,我自嫁過來還沒去過呢,真想知道城外莊子這幾年變成什麼樣子了。”
她的話密不透風,一片救過來了,阿芙也插不進嘴,隻是淡淡笑著點頭。這也許多日不曾見麵了,叔裕還真沒跟她提過。
折騰了這兩個月,她有時候覺得叔裕已經淡出了自己的生活——而且並沒有什麼值得痛不欲生的。
起先阿芙的確是恐慌的,因為她下意識地覺得,沒有了夫君的愛敬,她的人生就是陰溝裡翻船。
阿娘和乾娘為了挽回丈夫所做的種種努力,不分日夜在她腦中走馬燈般的呈現。
她也已一一試過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可以為了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
回想起這些日子的折辱忽視和膽戰心驚,阿芙簡直懷疑自己不是見了竹馬一麵,而是給他生了一對大胖小子...
她之前不敢想,可她越來越覺得,至於嗎?為什麼叔裕可以左擁右抱,她就要為了他裹足不出呢?
如果叔裕實在不能接受,那就各過各的吧。這兩個月過下來,她不也是好端端的嗎?
事實證明,有男人愛和不在乎沒有男人愛都會過得非常順意,最痛苦的就是在二者之間徘徊...
“二夫人!”忽而一個小婢子過來,怯怯行了個禮道:“二夫人,二爺請您預備著,日入時候他來接您去天香樓吃宴請。”
阿芙手不自覺地捋了下裙擺:“好,我記下了。”
得,好不容易撇下人家,人家這又來找了。
桓羨問道:“吃宴請?是誰家的?”
小婢子答道:“回三夫人的話,二爺不曾說過,奴婢聽著有王二爺夫婦。”
桓羨點點頭:“哦,二嫂嫂,是王凝之王二爺的請,是咱們大嫂的二哥哥。”
阿芙笑道:“弟妹還當我是剛嫁進來麼?”
桓羨恍然大悟,她下意識地覺得阿芙同長安的世家都不熟悉,這才畫蛇添足為她解釋。
她窘道:“看我,生了小柔後腦子就笨笨的。”
阿芙狡黠地眨眨眼:“一孕傻三年嘛。王二爺已經回京一年多了吧,恐怕這次是又有外任了。”
桓羨搖搖頭:“一般世家子弟三十歲上就不會再外放了。凝之哥哥今年應當是三十有三,估計是在京裡謀了職位了。”
阿芙想想,叔裕是一月的人,今年也三十了。他不太愛過生日,今年兩人冷戰著,更是什麼也不曾有。
“季珩怎麼不跟著去?”
桓羨笑:“季珩他比凝之哥哥小五歲,兩人小時就沒玩到一起去。”
阿芙看著桓羨說“季珩”時候那自然而然的樣子,突然有些羨慕。
想想,嫁人就是該嫁從小相知的,喚過他名字千次萬次的人。
若是她嫁與穆晉珩,想必就是如此吧。
叔裕...她想來也是喊過的,在他千裡奔喪吐血昏厥的時候,她也是那樣情真意切地喚過他的。
阿芙笑笑,起身拍打一下起皺的裙擺:“阿羨,那我先回去準備準備了?”
桓羨忙起身:“快,小柔,同二伯娘說恭送!”
小柔嗲聲嗲氣地說了,大家又是一通笑,阿芙才在櫻櫻的攙扶下慢慢走遠。
桓羨攬著小柔胖乎乎的小肚子,柔婉的丹鳳眼中有些疑惑:二嫂嫂這段日子變化真是太大了。雖說那麵龐沒什麼不同,可是時而不經意流露出的淡然就有如淬過火的刀鋒,讓人心頭一顫。
小柔掙開阿娘的懷抱,歪歪扭扭地往前跑,桓羨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開,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