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盛勤去做功課,果然有幾分懊惱。再見那曆年的得獎名單,心想怪不得他又是這樣施舍的語氣。
但她考慮一通,懶得去服這個軟。
這種級彆的高級晚宴,就算沒有參加過她也知道規則,除開真正德藝雙馨的藝術家,剩下的無非是名利輸送,人脈交換。
而她顯然不屬於前者。
可就算去結交了一流的導演演員又如何,人家誰會記得她是誰?
俗話說得好:打鐵還需自身硬。
什麼是人脈?當你有被彆人利用的價值時,關係自動就成為了人脈。
盛勤評估一通,並沒有改變心意。
有那個時間精力,她寧願去哄著徐夢鄭智老袁,也不願眼高手低地一步登天。
見她沒回應,唐風那邊反倒主動聯係。他的態度是一貫的客氣恭敬:“有些話四爺不好說,不如讓我給您透個底。這活動四爺原本不打算參加,主要還是想著對您有好處。”
盛勤愣了愣,顯然沒想到背後隱情。
但唐風沒必要跟她撒這種謊。
人家話都遞到了這個份上,盛勤再難拒絕,隻好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她忽然想起之前拒絕項鏈時,她用的理由是沒有合適的場合,一時也不知道那人心裡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到了周末,司機提前來接她。
唐風做事妥帖,直接安排好了整套流程,從護膚保養到整體造型,無一遺漏。
唯一可惜的,是那串昂貴精致的項鏈到最後並無登場機會。
盛勤在三麵鏡子中央左顧右盼,看著自己在專業人士手中煥發新生
她想原來身上的那點贅肉並不明顯,平時偶爾軟塌的頭發也可以如此飄逸。
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這句話也不儘然,應該是沒有醜女人隻有窮女人。
但沐懷朋見了靜心裝扮過的她,麵上並沒有太大驚喜,隻說:“還能湊合看,平時像什麼樣子。”
盛勤原本一腔期待都被他兜頭澆滅。
她心想自己妝扮一天,花費人力物力無數,到最後就得了這麼一句評價,也不知道該笑自己天真還是笑他錢多燒包。
他們踩著時間點進場,舞台上主持人已經登台。
盛勤跟他一同在中央的主席裡落座,餐位麵前擺放著精致的名牌,上麵寫著沐懷朋三個字。
她有些詫異,以為他們這樣的出身,不會使用真名。再一想,又覺得自己傻,誰說這三個字就是他的真名了呢?
她收斂住心思,安靜地坐在他身邊。
主桌上的一眾人物中,沐懷朋看起來最為年輕,而她就要更年輕,又是唯二的女性。
桌上眾人的目光淡淡地掠過她,但無法從中看見任何情緒。
盛勤忽然慶幸自己的視力沒有以前好,看人看景都像是隔了一層,霧蒙蒙的透著夢幻。
她挺直脊背,讓自己的姿態看上去更為優雅。
晚宴過半,台上頒發了幾個或重或輕的獎項。
盛勤看見有人與他搭訕,是最近風頭正勁的新銳導演,向來以恃才傲物桀驁不馴著稱,但到了沐懷朋麵前,這人一臉諂媚,讓她想起曾經張琦當眾獻媚的模樣。
等人走了,沐懷朋不屑地撇撇嘴,與她低聲耳語。
“我當是什麼人物,要真是這麼了不得,我還佩服他兩分。”
盛勤心想,人家不一定是想要巴結人,隻不過人在江湖,不得不低頭。
她沒吭聲,猶豫著這個時候是該附和他還是晾著他。
這邊不回話,那男人反倒巴巴地湊上來。
他的手搭在椅背上,傾身靠近,嗓音低低地吹拂而過:“你說他要是跟你似的,我是不是得高看他一眼?”
盛勤被他噎住,心想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事事都要來諷刺她一番。
她穩了穩神,假意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略帶詫異地回頭看他一眼:“原來你……”
他揚揚眉,倒有了兩份好奇。
盛勤回過頭,像是咽下驚訝,皺著眉頭艱難開口:“原來你連男人都不放過。”
沐懷朋一愣,悶聲大笑。
搭在她椅背上的手順勢滑落,貼在她腰側用力一掐。
他的語氣透著危險:“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她配合地笑一笑,仍是一副低眉順眼的姿態。
片刻後,又有人前來敬酒,盛勤原本沒有當回事,以為又是來找沐懷朋,誰知那人卻準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盛勤小姐,久仰大名!《西遇》的總策劃!”
盛勤連忙與人飲酒周旋。
旁邊有人聽見對話,笑著誇讚她年輕有為。
再見沐懷朋靠坐在一旁,雖然並沒有特殊動作,但兩人之間的親密溢於言表。
場麵上行走的人即便心中好奇八卦,仍將表情管理到位。
盛勤原以為自己這樣的身份出現在這張桌上會惹人厭煩,誰是所見卻處處都是笑臉。
她握住酒杯,心裡氤氳著難言的豪情壯誌,又想起那日在發布會舞台上講話。
有人感慨萬千,有人亦從旁暗中端詳。
沐懷朋將目光從她的側臉上收回,卻在桌下握住她的手。
女人的手掌綿軟,並沒有掙脫。
他嘴角微勾,舉杯飲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