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住所裡麵一定是沒有人的,他們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就靖峰和他兩個人,加上門前的那棵樹,就更加顯得孤單了。林如淺是不想回去的,就直接去了小書樓。
小書樓裡麵有一個老頭子在負責打掃書籍的灰塵,隻有一隻眼睛能看見,背脊彎彎的,年紀太大了,頭發都全白了,精神卻還很好。
林如淺才把一本《淺解》看完,正愁沒有什麼想看的書,就湊近他。
“老大爺,您累不?要不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林如淺笑著問他,“我在這裡看見您好多次了,您一直在這裡?”
正在用雞毛撣子給一本古舊的書籍除灰的老大爺看也沒有看他,隻是專注在他枯樹樹皮般的手上拿著的東西。
林如淺覺得沒趣,踮了踮腳尖。
畢竟沒有什麼交集,這麼貿貿然的上去了,吃個冷臉,也是應該的。而且他臉皮沒那麼厚,人家都沒聽見了,他也再說不出第二遍打招呼的話來。
“看完了你手上那本,就去看看西邊的《雜花心集》。”老大爺終於開口,聲音粗陋,猛地一聽有些可怖,“才多大一點年紀,就鑽進了當官的心思裡麵,如何成得了大氣?……你們山長也越加過分了!急於功利!”
林如淺驚詫的看著他,“我……我沒……”
老大爺終於正視他,真的隻有一隻眼睛,另外一隻眼睛毫無光澤,慘白慘白的,林如淺要是心理素質低一點,當場要被嚇得尖叫起來,。
“你的眼睛裡麵已經沒有了孩童該有的純淨。”他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林如淺笑容有點僵,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本來就不是什麼小孩子,還裝什麼天真無邪,裝也裝不像啊,再說了,山長和夫子們都是按照要培養出一個王侯將相的標準在要求著他,每天教的東西,課後輔導的內容,一直灌輸的也是如何鑽營上位,能純潔才怪。
但是他沒有解釋,也沒有那個必要。
老大爺把手裡麵的書本放下,“你這小孩子倒也好玩。見到我也不怕,膽子不小!來,你之前不是才看了《淺解》嗎?你來跟我說說,這本花費了書院整整三代人寫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狗屁!?”
《淺解》是一本整個書院都喜愛的書,它把《四書》的必考點列出來,再加上各式各樣的立場解析,簡直就是科舉考試時候的小抄必備。因為是三位山長的心血之作,所以稱得上是白鹿書院的鎮山之寶。
有些書院也對這本書踹之以鼻就是了。比如隔壁的慶輝。
林如淺聽他這麼問,心裡就有點七上八下,聽著老頭的口氣,倒像是慶輝的人一樣,他摸不準該怎麼回答。
“你說便是了,我又不能將你如何。”老大爺不耐煩道。
林如淺醞釀了一下,“《淺解》有很多地方都不是那麼的完善,每個人有每個人對《四書》的理解,聖人的話,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意思,不能一概而論。如若全部參照《淺解》,也就沒有《四書》裡麵的那個精髓了。”頓了頓,他又說,“便是科舉的時候,主考官員們都是從這本書裡麵得到的官職,他們也是不耐看這些標準答案的。”
“標準答案?啊?是了,這些人為這本書受了小半輩子的折磨,到頭來,隻是你眼裡的標準答案,哈哈,說的好說得對!”
看吧,他就知道這老頭子一定不是白露書院正牌出身的人。
老大爺又說,“你小小年紀,就能悟出這些來,怪不得他對你另眼相看。”
他頂著個正太的皮囊,可芯是成年人,見解遠大一些才是正常的。要是真的像小孩子一樣說出一些幼稚的話來,他自己都受不了。
“承蒙山長和夫子厚愛。”林如淺笑了一下。
老大爺用他皺巴巴的手摸了摸林如淺的頭,他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喜歡摸他的頭?長得高一點了不起了嗎?!欺負他個子矮啊!?
“你很好,以後為官做宰了,一定要記得,萬事以民生為重。這些百姓的性命,不是捏在皇帝的手裡,而是你們這些官員的手裡。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做到無愧於心。萬萬不要等到自己年老體衰,再也做不了任何的時候的事情,再去追悔過去沒有善待百姓,那時候就已經太晚了,知道嗎?”
林如淺愣愣的點頭。
這就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意思嗎?
突然,一個學子闖進來,門被撞得吱吱呀呀的響,他大口的喘著氣,“林如淺!靖峰在後山那棵青鬆下麵,好像是遭蛇咬了!讓你趕緊帶著藥過去!他嘴巴都開始青紫了呢!隻怕是命在旦夕……”
作者有話要說:不留言?嚶嚶嚶嚶……哭給你們看
下章趙朦鬆反派大翻身,那麼小靖峰怎麼辦呢?嗬嗬,給花花,不然就木有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