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對女孩子太好,她會容易愛上你的。”
秦音輕笑著,緩緩說出這句話。
展昭呼吸一滯,不知名的情緒湧上胸口,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混沌中,他聽到心底的一個聲音,一遍又一遍,重複著一個人的名字。
絕望又哀傷,心臟也跟著一寸一寸地抽疼起來。
漫天星光交織出璀璨的銀河,時間的輪回永無休止。
展昭閉上眼,輕聲道:“子規。”
“恩?”
展昭的聲音太過溫柔,讓秦音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剛才沒有聽錯吧?展昭是在叫她?
展昭的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進了水,居然這麼溫柔地叫著她的名字?
展昭不是最講究禮義廉恥的人嗎,怎麼有朝一日,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果然還是她生的太美。
這樣想著,秦音微微側了一下頭,回頭瞧著展昭。
夜風吹著他額間的碎發,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還要燦爛,亮亮的,溫潤的,隻是那溫潤裡,有著幾分迷茫。
“表哥?”
秦音做了展昭三輩子的死對頭,還是第一次見展昭有這種表情。
秦音記憶裡的展昭,永遠都是胸有成竹,氣定神閒的,甚少有沮喪拿不定主意慌亂的模樣。
而現在她麵前的展昭,劍眉微微皺著,薄唇緊抿,燦若星眸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哪裡是被她美色所迷惑,這分明是受了重大打擊之後的失魂落魄。
瞧著展昭茫然若失的模樣,秦音開始認真地反省自己。
她剛才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能把展昭刺激到這個樣子?
她有說趙家江山諸王有份嗎?沒有。
她有說她畢生的目標就是睡到他嗎?也沒有。
不過說了一句風月場合中,再常見不過的話了,能大逆不道到哪裡去?哪裡就值得展昭像失了魂魄一樣?
正在秦音猶豫要不要解釋兩句時,展昭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單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很揪心。
秦音試探道:“展大俠?”
展昭沒有答話,安靜地給秦音換好傷藥,而後起身離去。
夜風蕩起他藍色的衣擺,他的身影孤寂而落寞。
秦音重新穿好了衣服,抬眉打量著展昭迎風而立的身影。
此時的展昭,太奇怪了!
秦音想上前問問他怎麼了,但一想,三輩子都死在展昭手裡,心裡對展昭多少還是存了點畏懼之心,所以關於問問他的事情,秦音也隻是想想。
畢竟她英年早逝了三輩子,她不想第四輩子也是這樣。
她想多活兩年。
秦音收回了目光。
心裡止不住地歎息,南俠展昭啊,當真是一朵高嶺之花,隻能遠觀,不能褻玩。
她想睡展昭的事情,果然生生世世都實現不了。
夜裡有些涼,秦音裹了裹衣裳,迷迷糊糊中,她仿佛聽到有人在她耳畔低聲喚著她的名字。
子規,子規。
睡夢裡,秦音笑了笑。
人活得太久,就容易做夢,普天之下,誰會叫她子規?
趙爵從來隻喚她音音,趙無眠是叫她秦妹,襄陽王府的那幫人,大多也是叫她音妹或者秦妹的。
紅塵十丈,從來無人喚她子規。
晝夜交替,太陽的霞光一點一點從雲層中跳出。
轉眼又是一個清晨。
秦音睜開眼,發覺自己已經在馬車上。
馬車搖搖晃晃,是展昭在趕路。
秦音揉了揉眼,她與展昭的關係何時這般親密了?
在她睡夢中,展昭居然將她抱回馬車了?
還是說,她睡得太死,展昭叫不醒她,索性把她往馬車上一丟,自顧自地趕起了路?
秦音想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是後者。
秦音好歹也跟展昭針鋒相對了三輩子,對他的脾氣多少也有些了解,就展昭那動不動男女授受不親的性子,讓他主動抱她,比讓趙爵不去造反還難。
想通了原因,秦音也不再糾結,掀起轎簾,對展昭道了一聲謝。
秦音在馬車上,瞧不到他此時是什麼樣的表情,隻瞧得到他的背影,如鬆竹一般挺拔,怎麼看怎麼和秦音的心意。
色字頭上一把刀,展昭這麼好看的男色,她是碰呢,碰呢,還是碰呢?
秦音從來都是一個極為惜命的人,因而她糾結了三秒之久,就從善如流地與展昭搭訕聊天了。
展昭生得這麼好看,不睡上一睡,著實可惜了。
秦音道:“表哥,我們還要幾日才能到東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