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某想與你一同前行。”
秦音微微一怔,眼裡的燦爛神色黯淡了下去。
展昭的同行,是建立在她棄暗投明的基礎上的,她繼續跟著趙爵,等待著她的,依舊會是東京城樓上,展昭手起劍落的決絕。
陌路重逢,展昭縱然向她伸出了手,她也未必有勇氣去牽他的手。
這個世道上,哪有那麼多的試一試的義無反顧?
她也不需要展昭的救贖。
宏圖霸業,百戰成功,她沒有錯。
秦音垂眸,胸口隱隱作痛。
耳畔傳來了展昭輕柔的聲音:“子規?”
簡單的兩個字,讓秦音止不住地難受起來,若是第一世的時候,展昭這麼溫柔地喚她,那該有多好。
可現在已經是第四世了,她被展昭殺了三次。
展昭下手極狠,她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隻感覺到堅硬冰冷的兵器刺入身體裡,而後就消失了知覺。
於大義上,秦音從不恨展昭,群雄逐鹿,各為其主,她沒甚好恨的。
可在私人感情上,她是怨展昭的。
秦音也是習武之人,知道什麼是下手乾脆,沒有一絲猶豫,展昭殺她,從來不帶一絲絲的猶豫。
秦音不恨展昭,隻是怨他,那麼多的日日夜夜,把酒言歡,出生入死,竟沒能在他心裡留下一點點的位置。
展昭的那張臉,是極為合秦音的心意的,她很是喜歡,可也隻能是喜歡了。
她追逐了展昭三輩子,當時間的齒輪再次轉動時,她依然想去追逐展昭,隻是這追逐裡麵,已經變了味道。
三輩子都捂不熱的石頭,那就不要去捂了。
隻是展昭這個相貌實在好看得緊,不睡白不睡。
秦音抬眸,笑意盈盈。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她隻想單純地睡一下展昭,交心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至於展昭對她為何改變了態度,秦音覺著,大抵是展昭良心發現了吧。
想她也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姑娘家,不過性格放縱些,哪裡就值得南俠展昭對她深惡痛絕了呢?
想通這個道理,秦音也不再糾結。
秦音道:“好啊。”
秦音看著展昭,笑著道:“不過有一點,我要提前告訴你。”
“恩?”
細碎的陽光下,展昭笑容淡淡,道:“哪一點?”
秦音道:“我可是,一分錢都沒有帶呢。”
秦音真誠道:“表哥,又要你破費了。”
展昭低頭笑了一下,再抬頭,秦音將水壺放在馬車上,準備上馬車了。
秦音她身上帶著傷,動作顯得有些不利索。
見此,展昭便向她伸出了手。
秦音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便握上了展昭的手掌。
她就知道,展昭這個人,作為情人是最為合適不過的。
他對旁人的好,永遠都是恰如其分,如春風拂麵一般,若秦音沒有被他殺了三次,就憑他那出色的相貌,秦音覺得,指不定自己還能愛上他。
可縱然被展昭殺了三次,瞧上一眼他那清俊的麵容,秦音還是覺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一路上,展昭的話比往日多了許多,這讓秦音極為不習慣。
秦音一直都覺得展昭是一個不怎麼愛說話的人,又或者說,是一個不願意跟她說話的人。
如今的展昭,熱情的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又行了幾日,秦音掀開轎簾,已經能瞧見東京城樓了。
秦音瞧見了東京城樓,展昭自然也是能夠瞧見了。
巍峨的城樓連綿數裡,城樓之上,旌旗飄展,帶甲的兵士按劍而立,陽光照射下來,隱隱還能瞧見劍刃上反射著的寒光。
展昭手握著馬韁,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話也少了一些。
秦音沒有發覺展昭的異樣。
秦音抬眉看著東京城樓,心情頗為複雜。
她死在東京城三次,對於這個趙爵豁出命也要攻進來的城池,秦音除了向往之外,還有一分敬畏。
秦音看了一會兒,放下了轎簾。
一看到東京城樓,她就想起前三世花式被展昭殺死的場景,雖說她死的次數太多,死都死出習慣了,但想到展昭殺她毫不留情,她心裡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難受。
秦音輕歎一聲,還好現在展昭精神不正常,對她的態度頗為不錯,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殺她第四次。
秦音暗自慶幸間,轎子外,響起了展昭的聲音:“子規。”
秦音閉著眼,懶懶地應了一聲,然後就聽到,展昭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種莫名的傷感情緒,問她道:“你有沒有,特彆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