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塑料姐妹(1 / 2)

當今永景帝堂姐昭仁公主之女, 金平縣主,年十五,與木雅蘭同齡,姓衛名說。

這樣顯赫的出身, 即便沒有封地和食邑, 也輪不到道維這樣父早亡, 母出家,唯一能靠的上的外祖家說破天也不過是個商戶之人撿便宜。

道維決定跟親姐講講道理。

“阿姐, 不是我做弟弟的打擊你,做人確實不該太卑微,可也不能過分自信吧!

不說咱爹早就沒了,即便他還在,也不過歸臨城一個小小的六品守將而已, 這種身份地位,在歸臨城一抓一大把。

再說外祖金家, 大舅舅是京城五品官不假,但他那官兒想蔭庇自家孩兒已足夠困難, 根本照拂不到咱們兩身上。

二舅舅是有錢,但錢是人金家的, 跟咱木家有何關係?你彆是在金家住了幾年, 就理所當然把人家的家產當自家的了吧?

你扳著手指頭數數,你身上穿的戴的,你平日吃的喝的, 你給我巷子裡鄰居送的, 哪一樣是你自己的?是咱木家的?

沒有吧!說咱們一句破落戶不算侮辱人吧?

就咱這樣的,一沒錢,二沒權, 三家裡連個正經做主的長輩都沒有,上下嘴皮一碰,就想娶人家縣主娘娘,做啥美夢呢?”

木雅蘭被道維毫不留情的一番分析氣的嘴唇直哆嗦,想她多驕傲自豪一人?

這些年在金家的宅鬥中從未認輸,以一客居表小姐的身份,帶著三兩老仆,在金家上能討的老祖宗歡心,下能得仆婦丫鬟的尊重,走到哪裡聽的都是奉承話兒。

即便是金蛾黛那個女人,氣急了不過在背地裡給她使絆子搞小動作,麵上放幾句狠話而已。家裡長輩們一個個都小心翼翼避開她的家世不談,生怕觸及了她的傷心事。

被人捧在手心寵愛的人,何曾聽人這般不留情麵的把臉皮剝下來放在地上踩?

可這般做的人竟然是自己親弟!

木雅蘭藏在袖中的手氣的直抖。

若不是,若不是留著他還有用處,此時的木雅蘭早就一巴掌直接呼過去,讓他知道什麼是跟長姐說話的規矩!

心理活動劇烈,麵上還要扯出一抹受傷又包容的笑,語帶幾分難堪道:

“歸弟,阿姐不是說過了嗎?放在平常人身上,這種事情自然不會發生。

可阿姐是金平縣主的救命恩人,且阿姐與縣主一見如故,是閨中密友,是手帕交,感情不比親姐妹來的差。

這才有了這個機會呀!縣主她金銀財富權勢地位什麼都不缺,就想尋一個平常男子過安生日子,這才有了你的這個機會呀!

這是你的運氣,也是咱們木家的運氣,有些人努力一輩子想做人上人,就是不如彆人結一門好親來的快捷,這個道理歸弟你懂得吧!”

說著語氣又是一低,拉住道維的手,感情真切道:

“再說,你方才也說了,咱們家欠了外祖家的已經還不清了,等將來你娶了縣主,於金家也是大大有利的事情。

咱們與金家之間便沒有誰欠誰的,說不得金家要仰仗你的地方還更多呢!”

道維用看傻子的憐憫眼神看向木雅蘭。

“阿姐,你不是被戲文給忽悠傻了吧?人縣主娘娘報恩,給你錢,或者給金家舅舅表兄們權,哪一樣給出來,你們還敢嫌棄人家恩報的不夠真誠?

就算是人家恩將仇報,讓金家舅舅去給她當門房,你們還能反抗不成?

非得搭上自己一輩子?

還是嫁給一個不知生死,不知美醜胖瘦高矮,不知粗俗文雅,或許可能一張口就滿嘴大黃牙,一說話就大小眼兒,一走路就一瘸一拐的男人?這怕不是個縣主,是個二傻子吧?

即便縣主娘娘是個缺心眼兒,她家裡人呢?她爹娘爺奶還有身邊那些看著她長大的下人,能讓好好一大閨女嫁給一個他們見都沒見過的窮小子?”

道維也反手握住親姐雙手,語氣比木雅蘭更多了幾分真誠:

“阿姐,不是我做弟弟的把人想的太過不堪,實在是這事兒怎麼都說不通啊!

我懷疑這事不對勁兒,可能是縣主娘娘見你良善好欺,故意瞞著你什麼嚴重問題。

這縣主娘娘的做派,就像我們巷子尾劉鐵柱家生了個傻子閨女,長到十八歲好不容易忽悠住了一個外地客商,讓人答應把那傻閨女娶回家。可不得迫不及待,倒貼嫁妝,隻求趕快成親,好卸下擔子嘛!”

說著道維語氣也帶上了幾分擔憂:

“阿姐,你為人良善,母親又是常年在山上修行,心思單純的,人家縣主娘娘什麼人沒見過?可不就盯著你們這樣好騙的坑嘛!簡直太過分了!”

木雅蘭眼皮子直跳,心說這傻小子看著老實,其實內裡還挺精明,果然老實人跟傻是兩回事。

但你還是太嫩了,這點兒道行不夠看呢。

生氣的一掌拍在石桌上,語帶幾分薄怒:

“歸弟,難道周家伯父伯母這些年就教會了你恩將仇報,未見麵先以惡意揣度一個麵都沒見過的姑娘家嗎?你是在太叫阿姐失望了!”

道維一愣,委屈的低下頭,氣呼呼的不說話了。

木雅蘭見狀,語氣又柔和幾分,溫聲道:“歸弟,縣主與我情同姐妹,她是信的過阿姐,才將人生大事交托到阿姐手裡。

若是今日阿姐見到的是一個言行舉止粗魯不堪,不配為縣主良人的歸弟,親事自然在你麵前提都不會提一個字。

可我瞧見的阿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與縣主十分相稱。這才自作主張與你提了此事。誰知你竟會那般想我與縣主,實在叫人心寒。”

說著撇開道維的手,轉過身一副生氣樣子,不搭理人了。

道維扯扯木雅蘭衣袖,嘟嘟囔囔:“好吧,是我不對,不該懷疑阿姐和縣主的用心,我爹娘也從未這般教導過我,是我不對。”

木雅蘭麵上一副勉強原諒的表情,拿捏得十分到位。

剛想說幾句把人徹底拿捏住,誰知就聽到道維嘀嘀咕咕道:

“可是,可是我從出生至今,沒吃過金家一粒米,沒穿過金家一片布,甚至之前的十年,他們都當我已經死了的,連想念都不曾。

反倒是我爹娘這裡,他們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虧欠他們良多。

阿姐你之前說咱木家欠金家很多,要欠也是你欠的啊,吃人家的,穿人家的,用人家的,你想補償他們家是應該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為何要拿我的親事補償金家?

誠然縣主娘娘確實是一門可遇不可求的好姻緣,但你長在金家,活在金家,和金家的表兄弟,表姐妹們,情同手足,感情自然不是我這個才見麵的弟弟可比的。

你如果真有心感謝金家,就該第一時間將這門親事留給金家表兄弟!

一來對縣主娘娘,阿姐你的手帕交來講,同與金家住在金平城,雙方尋個私下見麵的機會不難吧?好歹知根知底,金家表兄弟的人選讓所有人心裡有底。

二來對金家來講,好處你比我更明白不是嗎?”

道維說著眼神中就帶出了幾分探究。

“阿姐,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需要時間和用心來培養的,咱們之間既無時間接觸相處,更談不上用不用心,這種好事你不留給金家人就算了。

可娘她老人家是怎麼想的?

我這兒子生死不知,她也是遁入空門的出家人了,這些年她靠娘家父母兄長照料,這件事於情於理都該照拂她娘家侄子啊。

為何要費儘心思的為我這麼一個不知道將來會孝順她,還是孝順我這邊爹娘的兒子張羅?

她圖個什麼啊?難道她想不到即便我還活著,活的好好的,那也是我現在爹娘的功勞,跟她一個拋棄親生兒子去出家的女人沒有任何關係嗎?”

木雅蘭臉色一白,想開口嗬斥道維。

誰料道維嘴皮子竟然意外的利落,持續輸出:“既然她當初選擇拋棄兒女,就該四大皆空,慈悲為懷,好好在廟裡念她的經,供她的菩薩。

一心苦修,以求來世福報,俗塵凡事與她再無任何關係!

可她六根不淨,待佛不誠,耐不住你的纏磨,受不了邊城寺廟的清苦,搬到了金平城地界兒。行吧,姑且算她修行不到家,還貪戀凡間享受。

修行嘛,隻要心裡有佛,日行一善,酒肉穿腸過又如何,佛祖慈悲世人,會理解的!

但阿姐你說你每月去寺廟見她,是以普通香客的身份,還是以她女兒的身份去的?你們之間是隻談佛法,隻論人世生老病死,怨憎會,生彆離,求不得之苦?

還是談及俗世天倫之樂,父母思念,兄長牽掛?

既然她每月都會見你,那我姑且大膽猜測,她也會見金家其他人,他們之間又是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見麵,說了什麼呢?

我想包括阿姐你在內的金家所有人,都沒有修煉到看破紅塵,一心想找人談佛論道,想出家的地步吧?你們之間見麵說來說去無非凡塵俗世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罷了。

你口口聲聲她一個出家人,可這個出家人,甚至忍不住插手她從未撫養過的兒子的婚事,哪個出家人會管這麼寬?

既然她如此放不下,當初又是以怎樣自私的心態丟棄你我去出家的?出家的意義何在?豈不可笑?

現在又為何挺著不肯還俗?如此六根不淨之人留在廟裡玷汙佛祖,拖累金家的名聲,為的又是什麼?

說到底,她從頭到尾為的不過是自個兒舒服自在罷了,父母兄長,丈夫兒女,誰都不能叫她動容分毫的一個女人,突然插手我的婚事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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