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塑料姐妹(2 / 2)

我的好阿姐,你來跟我說說,你和阿娘究竟把我當什麼?讓你們獲取榮華富貴的工具?讓你們給金家還人情,甚至反手讓金家對你們俯首的工具?”

木雅歸一噎,麵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一副完全接受不了自個兒弟弟竟然是如此惡意揣測她和母親一片好心的樣子。

至於這難過裡有幾分真幾分假,那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把對方當沒見過世麵的老實人,認為隻要拿出一兩分手段就能讓他被自己牽著鼻子走,沒想到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

她以為像木雅歸這種從小在一個並不富裕的家中,和許多異父異母的兄姐長大,共同爭奪並不豐富的資源之人,一定非常渴望獨屬於他一個人的母親的疼愛。

沒成想他這些天對母親不聞不問,不是近鄉情怯,反而心底竟然對母親有那麼大的怨言。

早知道就不拿母親出來說事了。

這一手確實是她思慮不周,想岔了。但現在及時調整策略,為時不晚。

垂淚哽咽道:“你怎會如此想?歸弟你與阿姐以及母親才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啊!母親出家是真,她疼愛牽掛你也是真,這一點兒也不矛盾的呀。

她若真的四大皆空,出塵脫俗,豈不早就得道成仙,白日飛升了?哪裡還用苦苦在塵世打滾兒?

是,這些年我們與金家的感情非比尋常,可百年後,是母親能進金家的祖墳,還是我在夫家能由金家的表侄子們撐腰?

都不能,我們能依靠的終究隻有你啊!我們偏心你,好事情第一個想著你,私下向著你,有什麼不對?

我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想叫你過的舒坦,想讓家裡生活條件更好,這不是人之常情嗎?合著我們想方設法為你謀劃來的一切,隻能換來你的這些無畏猜疑嗎?”

道維都要佩服她這番避重就輕,反將一軍,偷換概念的手段了,也難怪能以孤女的身份在金家把人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逼的幾番跳腳,確實有點兒東西。

但,“母親她百年後為何要進木家祖墳呢?她現在可是出家人,圓寂了自該去佛塔才是!

何必為了日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而煩惱呢?杞人憂天不是!”

木雅蘭也惱了,眼神冷冷的看向道維:“你還有沒有點兒人性?娘是人,不是神,她當初拋下你我不管,去出家,是她不對。

但她也是個在家人寵愛下長大的女孩子,一時受不了打擊想不開也是有的,沒人規定她就一定要為了我們而活!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

她現在不過是想關心你,想對你好,難道就因為她以前做過錯事,所以現在她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是錯的嗎?”

道維也很光棍兒的攤手:“沒錯啊,但我因此懷疑她也沒錯吧?既然當初有膽子做,那現在被我懷疑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木雅蘭深吸口氣,覺得再這麼下去,她就要被道維給氣死了。

不想再跟他繞彎子,起身撫平衣擺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居高臨下,語氣冷淡道: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事情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給你三日時間和周家人協商。

三日後我就啟程了,要不要跟我去金平城過富貴日子,你們商量著辦吧!”

道維也起身冷笑一聲:“你早擺出這幅高高在上的白眼狼樣子,我也不用浪費那麼多口舌了。

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養父母,不把我們當人看是吧?這些天費心跟我們周旋,也真是難為你了,虛偽的擺出那些假客套倒是信手拈來,看來在金家確實鍛煉人!”

木雅蘭的裡子麵子今天都被道維撕扯的不剩什麼,這會兒假笑也擠不出來了,語氣徹底冷下來:

“這隻是你的想法,還是問問你養父母兄姐們吧!你看不上這些榮華富貴,是因為你隻要一伸手,就有我和母親為你送到手裡。

可周家人不一定會這麼想。多一個縣主親戚,跟多一個在家裡爭搶周將軍那點兒資源的兄弟,完全是兩回事,是個人都知道如何選才是最有利的!”

兩人說著已經到了院門口,道維聽對方大放厥詞,言語之間充滿肯定也不惱怒。

“或許任何事情在阿姐你眼裡都是可以用利益來衡量的,涼薄而已嘛,我能理解。我隻是不理解你這樣涼薄之人,為何會跟母親那同樣涼薄又自私之人站在一起?

可千萬彆說是因為親情,你自個兒信嗎?我是老實,又不是傻。”

木雅蘭這下是真沒忍住,胳膊掄起來照著道維臉上招呼。

事後她有無數種說辭解釋她的失禮行為,現在,她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在大宅院裡,光是嘴皮子利索是最沒用的東西!

可惜,想的很好,但手還沒貼到道維臉呢,就被他穩穩地捏住了,掙紮好幾下都沒掙開。

道維麵上也冷的能掉下冰碴子:“金家訓狗的這套,就彆往人身上用了,你們家的狗心甘情願被你馴,我可不願意!”

嫌棄的甩開木雅蘭手臂,扯回正題:

“阿姐你也彆把我們歸臨城人都當成土包子,之前你說那什麼昭仁公主,沒記錯的話她前夫家因為參與到謀反案中,讓抄家滅族了吧?”

木雅蘭原本揉著手臂,假裝出來的幾分不滿蒼白,這下是真的白了。

手下一頓,接著不以為意道:

“那又如何?昭仁公主還不是順利脫身,轉頭又嫁了當朝正三品的太常卿?照樣過著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道維冷哼一聲,簡直要對她的愚蠢歎為觀止。

“可太常卿大人他不姓衛!”

太常卿主要負責宗廟祭祀等活動,正三品,是一個非常清貴的職位,一般是文官世家之人擔任。

道維遠在歸臨城,這一年可沒少收到由那位太常卿替當今寫的各種敬告上天的文書,署名不輕不巧,正好是太常卿楚子恒。跟姓衛的可沒一個銅板關係。

而他這位自作聰明的長姐,之前可是鐵口直斷,金平縣主,姓衛明說。

“沒記錯的話,昭仁公主那個被抄家滅族的前夫家裡,正好是姓衛吧?”

道維瞧著木雅蘭搖搖欲墜的樣子,心說這回應該有七八分真了,對比起來,還是現在真情實感的樣子更好看些,沒那麼做作。

嘖嘖感歎:“我的好阿姐啊,您待我可真是好的感天動地,說出去已故的昭仁公主棺材板兒都要壓不住的程度呢。

把一個家裡因為參與謀反,被當今抄家滅族的縣主好心謀劃給我,也不怕我無福消受?嗯?”

木雅蘭見事已至此,瞞不住了,隻能咬牙認了她之前確實小看對方。

可既然對方不蠢,能自行想明白這些,那還省了她的口舌呢!

於是咬牙道:

“若非如此,一個縣主娘娘,彆說金平城知州家的公子,即便是京城一二品高官家裡的少爺,也是嫁得的,何曾能輪得到你身上?

即便她母親昭仁公主亡故了,父族被抄家滅族了,但今上憐惜這個外甥女,保留了她的縣主封號和食邑,允許她在金平城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還特意派人服侍左右。

在整個金平城,她就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到了婚配的年紀,金平城適齡青年由著她選,能選到你這裡,你就該跪地謝恩!”

嗯,這話一落,隔壁二妞家院子裡,自家屋頂上,廚房中,隔壁房間裡,瞬間發出了不大不小的動靜。

看來自家幾位兄姐也被惡心的夠嗆。

道維現在覺得眼前這位阿姐也不過如此了,之前還覺得她有點兒東西呢,瞧著不過是占個先機罷了。

人的想法啊,就是這麼善變。

他好心提醒對方:“是伺候服侍,也是監視。

雖然我不清楚那位縣主這些年究竟是何等待遇,但從阿姐你語氣中可以窺測一二。

這些年她一直與唯一的親人,昭仁公主,也就是她生母分居兩地吧?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一夕之間驟然失去所有疼愛她的親人,卻被送到距離京城千裡之外的金平,和幾個仆人生活在一起。

唯一的依靠母親,還在短短兩月之內,轉頭嫁給了當朝青年才俊太常卿。

為何會如此呢?是她不想和母親在一起?還是昭仁公主不願?亦或者說堂堂太常卿,容不下一個被陛下憐惜的孩子,那孩子還是一個將來一副嫁妝就能打發掉的女孩子?

不,最大的可能是陛下不允許!”

顯然在此之前,木雅蘭是沒想到這一步的,她被縣主所表現出來的天家氣度,雍容富貴蒙蔽了雙眼,從未仔細思考過這裡麵的問題。

猛然得知這些,踉蹌後退一步,麵色蒼白一片,“不,她不是這麼說的!你騙我!你騙我!”

道維輕笑一聲,好心情道:“那她是怎麼說的?讓我猜猜陛下為何獨獨對她手下留情了呢?一定是這位縣主身上有什麼非常明顯的缺陷。

明顯到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大造化了,活著還不如死了,所以陛下才看在昭仁公主的麵上饒了她一命,對吧?”

木雅蘭被這一提醒,似是猛然想明白了什麼,後退一步撞在門框上,不可置信的看向道維,像是這麼多天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不,這不是真的!衛說不可能騙我!是因為她自小在陛下身邊長大,陛下寵愛她,憐惜她,才對她手下留情!才不是因為什麼缺陷!”

得,這情況用腳指頭想,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又是一段塑料姐妹情在他的努力下悄然的破滅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道維:一個平平無奇的感情殺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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