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征兵(1 / 2)

皎皎騎馬飛馳在山間。

即便這短短幾月的時間,她騎馬的本事突飛猛進,可她也從沒有像現在一樣,以一種不要命的速度馭馬潛行。

甲胄沉且重,皎皎一手握著韁繩,一手將甲胄脫下,狠狠砸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

很快,繼甲胄後,那把從帳篷裡被她拿出來的長弓也遭受到了同樣的待遇,被她從背上脫下,毫不留情地擲在一旁。

漆黑長弓隱沒於草叢間,弓梢用黃金雕刻的鳳凰紋飾在月色下隱有流光,可惜無人欣賞。

身子輕便,馬兒仿佛也跑得快多了。

沒有甲胄遮擋,皎皎的臉頓時遭遇到了夜風的侵襲。風如刀割,吹起她甲胄下穿著的黑色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皎皎前傾身子,雙手握著韁繩,決絕地順著這條未知的道路前行。

風刮得她臉疼,馬兒疾行,顛得她也不舒服,可她卻笑得開心敞亮。

這個月來,她第一次露出這種毫無負擔的笑。

若不是怕聲音引來殷人,皎皎簡直想放聲大笑。

——她自由了!幾個月的辛苦不算白費,她終究還是逃出來了!

自從馬師無意透露越人作戰奇詭後,皎皎便在等這個機會。

所幸她等到了。當今晚營地裡有將士在喊“越人奇襲”,她便果斷披上了黑色外衫,悄悄出了帳篷,拿了長弓向馬場奔去。

馬場裡不僅有馬,附近的倉庫裡還有堆積的甲胄,穿戴在身上後,既是防具,也是偽裝。

皎皎從馬場出來後,輕而易舉地混進了弓騎兵的隊列中。

一切不是沒有破綻的——比如說她個子比不上其他人高,背上隻有長弓卻無箭矢,弓梢用黃金紋飾,明顯不是一般的弓箭手能用的。

但越人奇襲給營地帶來一陣緊張氛圍,殷鞅又規定將士們須得在一刻鐘之內整裝待發,將士們隻顧著在規定的時間內出發,難免不會注意太多。

雖然中間有個小將突然拍了皎皎的馬,害得她險些以為自己是被發現了,但幸好一切進展得都有驚無險。

深沉的夜色是最好的保護色,趁著其他人在編排隊形、清點人數,皎皎悄悄地落於隊伍,從隊伍側翼逃離。

沒有弓騎兵發現他們的隊伍裡曾經來了一個身材嬌小、背著一把沒有箭矢的長弓的小卒。

他們沒有發現她來過,自然對她的離去也察覺不到分毫。

皎皎不知道現在走的是哪一條路,這條路會通向哪裡,但對她來說,能離開殷鞅,去哪個方向都可以。

不是隻有馬場出去的那個城市才能找到人搭載她回祈水郡,便是真的沒有辦法,有了身下的這匹馬,她自己一直問路問下去,總有回到祈水郡的一日。

不用再受到劇情的桎梏,整日擔憂什麼時候就要為討人厭的殷鞅擋刀死去,皎皎一下子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她想,擺脫劇情不是不可能的。她已經從殷鞅身邊離開,救下了自己的命,接下來便也可以順利去與荊南枝和二公子會和,頂多再過幾個月,她就可以去魏國和她娘團聚。

多月來在殷地做的美夢要成真,皎皎的眼眶不由溫熱。

她不能再等待一刻,雙手握緊韁繩,不顧身體的疲累,咬牙縱馬繼續前奔。

既是顧忌身後殷鞅或許會派人追來,又是太想早些與故人重逢,從天黑到天亮,皎皎一直沒有停下。

等到太陽升起,霞光從雲翳中展露時,皎皎終於在路邊看到了行人。她喜出望外,連忙靠近,下馬詢問:“二位好,請問附近哪裡有城市?”

路邊走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夫妻倆麵容尋常,衣衫上都布滿了補丁。

男子大約二十出頭,中等身材,女子看上去要年輕一些,手中的繈褓裡,不過幾月大的嬰兒正吮著手指,眼神迷茫又好奇地朝著皎皎看過來。

見到皎皎的黑色衣衫,夫妻倆後退幾步,眼神警惕。

等聽到皎皎說的話後,兩人麵上的警惕之色才稍退。夫妻倆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女子用磕磕絆絆的雅言開口詢問:“你是燕人?”

雅言方正,她說話的腔調卻是軟和,聽來竟然有些耳熟。

皎皎一愣,很快想起自己在哪裡聽到過類似的腔調——在度山郡的殷人營地裡。說話的是帳篷外被處決的刺殺殷鞅的越人。

這兩人是越人?

皎皎頓時明白夫妻倆為何會對她抱有警惕之色。

越人和殷人打了這麼久,越人自然是恨極了殷人的,夫妻倆見到穿著黑衫的皎皎,當然不會對她有好臉色。

一想到這,皎皎連忙解釋:“我不是殷人,是燕國祈水郡之人,之前在幽平郡附近被殷人擄走,現在好不容易逃出來。”

她問:“你們知道哪裡有城市嗎?我想進城去買些吃食,也想去問問城裡有沒有去燕地,如果去的話能捎帶我一程就好了。”

皎皎神色誠懇,這話出口,夫妻倆對她已是信了大半。

兩人斷斷續續同她說了一些話,最後朝身後一個方向指了指。

可惜越人聽得懂雅言,說卻是說不太來的。

越地方言與雅言差異太大,皎皎聽得辛苦,隻能勉勉強強辨認出他們說了“東邊”之類的詞語。

再加之他們指的方向就是東邊,皎皎心下明白:或許隻要往東邊走,她就能找到人。

這實在是個好消息。

皎皎心下一鬆,朝夫妻倆露出笑:“謝謝二位。”

她上馬朝著東邊疾馳而去,沒有留意到抱著繈褓的女子愣了愣,朝著她走的方向伸出了一隻手,似是挽留。

順著東邊而去,皎皎果然發現一座城。

在進城之前,為了避免誤會,皎皎把外頭的黑色衣衫扔了,露出裡麵她自己的青色衣衫來——這也是她在逃跑前想好的。

又想了想,她還是從地上沾了些灰土塗在臉上。

畢竟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孩獨自在外行走,總是要注意許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