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對峙(修六個字orz)(2 / 2)

其實越鰣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無理取鬨。最近幾日與燕王和燕人臣子待得久,他自然是知道燕人臣子覺得青衫文雅,穿青色衣裳的人數不勝數。

燕人愛著素色的衣裳,好比越人愛著豔麗的衣裳,都是由各地的習俗文化決定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會不會想多又是另一回事。

右耳難受,越鰣強忍著去捂耳朵的衝動,咄咄逼人:“你是不是早料到我會帶皎皎來?你大費周章繞那麼一個圈,是不是就為了見皎皎?”

說到皎皎的名字,越鰣胸腔中又是一陣的酸疼痛苦。

他咬牙切齒:“……崔宿白,你彆想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崔宿白終於放下筆,抬眸看他。

他看著越鰣,眼神很淡——又是那種審視的眼神。他靜靜看著越鰣,看著看著,眉頭就擰了起來,眼底浮現出淡淡的失望來。

崔宿白終於開了口。

他隻說了六個字,就讓越鰣聽得睜大眼睛,怒火高漲地抄了身邊的花瓶砸了過來。

崔宿白說的是:“你保護不了她。”

花瓶破風而來,狠狠砸在身後的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破碎的瓷片摔落在地上,繼而碎裂成更小的瓷礫。花瓶中的水在牆上染出一塊暗色的水漬,尚且被養得嬌豔的鮮花跌落在一塊塊碎瓷片中。

崔宿白不動不懼,除了蹙眉,沒彆的反應。他看著越鰣,仍舊是那種審視的眸光,眼裡的失望卻濃了一些。

他在失望什麼!他怎麼有膽子對他露出這種眼神,對他說這種話!

越鰣胸口起伏,擠出幾個字:“……我是越王。”他冷冷看向崔宿白:“你不過是區區國相,怎麼敢在我麵前叫囂。”

花瓶中的水溢在地上,漸漸向外蔓延。

崔宿白若有似無地察覺到,低頭俯身去撿起碎片中的鮮花,手指在蔫蔫的枝葉上劃過,把枝葉上沾的碎瓷礫一個個清除掉:“您認為是叫囂,那便是叫囂吧。”

清除乾淨碎瓷礫,他把花放在書桌一角,淡聲:“隻是我想提醒您一句——越國不比以往,您若是想保全自己,‘審時度勢’四個字還是要認一認的。”

這是在諷刺他魯莽?還是在警告他什麼?

越鰣黑眸沉沉,再次問他:“把我從越地騙來,你就是為了把皎皎從我身邊奪走?”他道:“把三國的國君玩弄於鼓掌之間,崔相之名,果真名不虛傳。”

崔宿白眼皮一抬,漫不經心看他一眼。

“越王折煞我了。”他笑了笑,“會盟之事,越人難不成不得利?我燕人也看不得殷人繼續強大下去。眼下殷人勢強,我們兩地是同處於一根繩上的螞蚱。國君之所以同意邀請您和殷王進行會盟,自然是覺得此事於燕地有利。”

說話曲折蜿蜒的偽君子。

越鰣冷眼看他。

說完這些,崔宿白微微一笑,語氣一彎:“當然,我也並不是沒有私心的。”

頓了頓,他垂眸:“……我不否認,我最初的計劃裡是沒有會盟一事的。要遏製殷人雖難,辦法卻不是少到隻剩下與越人結盟一條。這麼講來,您應當還我一句謝才是。”

見越鰣的臉色青白交錯,崔宿白麵上的笑淡了下來。

他說:“您自身難保,又怎麼保護彆人?把皎皎交給你,我實在放不下心。”

他憑什麼擺出這副自以為是的模樣!

“我聽聞崔相在皎皎小的時候對她搭過一把手。”越鰣好半晌才道:“但過往隻是過往。更何況,難不成您認為皎皎在你身邊,她就會安全嗎?“

崔宿白道:“我護得住她。”

他態度從容:“皎皎自小在我庇護下長大的。過去如此,將來當然也該如此。”

越鰣卻冷笑:“崔相自大。您若是護得住皎皎,她現在又怎會在我身邊?”

見崔宿白麵上的笑徹底消失,他繼續道:“被你們燕地的人追得從故鄉逃離,我行馬車從長潁來此尚需十日,幾年前的她是怎麼一個人從祈水郡流落到長潁的?”

這件事始終是崔宿白心裡的一根刺。

這麼多年來,他不明皎皎生死,便日夜拿這事來折磨自己。如今聽越鰣這麼說,知道皎皎這些年過得不容易,他頓時悶了下來,沒心思與這位越王再多說什麼。

越鰣道:“你們燕人不是信佛?佛家講求緣,你怎麼不信緣?皎皎來到長潁,陪我度過那段日子,為我流淚,給我希望,這是我們的緣。”

他看著崔宿白,唇角輕輕一扯:“您是崔相,心懷天下,您要保護那麼多人,顧得了這個便顧不了那個。我卻不一樣,我眼裡隻有一人,誰要和我搶,我是死也不會放手的。”

崔宿白不言不語,靜靜看他。

越鰣留下一句“望崔相懂理”,衣袖擺動間,人已經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