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外麵,段湮找了個粗木棍插在門的把手上,喝了口水,靜靜聽著裡麵傳來瘋爺隱隱約約的怒罵。

門的隔音不錯,質量也不錯。

瘋爺在裡麵踹了十幾下,硬是紋絲不動。

段湮貼在門邊輕聲道:“咱得換輛車,明天走。”

“走你媽!”裡麵傳來瘋爺毫不客氣的咒罵,緊接著又是哐哐兩腳。

段湮微微勾唇笑了笑,漫不經心看著零星幾個人,一下一下將手中的車票撕得粉碎。

隨意往旁邊的野地裡一拋,粉紅色的紙屑紛紛洋洋隨風散落。

他回到掃把間門口,坐在台階上,聽著身後瘋爺的怒罵,眯著眼看著遠處的野地。

兩小時後,瘋爺罵累了。

他靠著門癱坐在地上,吼一嗓子:“拿瓶水,老子渴了。”

段湮悠悠開口:“那就少罵兩句。”

這意思,讓他忍著。

瘋爺忍不住,又罵了他兩個小時。

段湮在看著時間,從剛剛進去到現在,一共六個小時。

這期間,沒有一個人進那個廢棄的廁所。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兩點十五。

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終於把門上的木棍拔了出來。

開門的瞬間,他往旁邊側了側身,瘋爺的拳頭就掄了個空。

“再不走就真沒車了。”段湮出聲提醒道。

瘋爺:“滾犢子。”

兩人一路往候車廳裡跑去,走到站台前,很快發現其他的路線車次已經售罄。

瘋爺盯著車次表,咬牙買了淩晨兩點半出發到鳳陽縣的火車。

這趟車隻有站票,跟原本的目的地並不順路,到站後還要轉大巴。

段湮看著車票,勾了勾唇。

之前凶手應該是對瘋爺的行程了如指掌,為了以防萬一,他特意等到這個點,逼瘋爺選了個稍微繞一點的路線。

兩人緊趕慢趕,終於在還剩一分鐘的時候進了站。

綠皮火車在鐵軌上不緊不慢行駛起來,沿著蜿蜒的鐵軌向蒼茫的夜幕深處行駛。

火車上的人們擠擠攘攘,過道上擠滿了人,地上全是大包小包的東西,人聲嘈雜鼎沸。

車廂裡濃重的煙味和汗臭味,混雜在一起讓人呼吸不暢。

瘋爺和段湮一路避著身子往裡走,總算找到個空地。

旁邊幾個年輕人湊在一起打牌,地上全是瓜子皮和東倒西歪的啤酒瓶。

右邊一個穿著軍大衣的老大爺,湊著腦袋饒有興趣看他們打牌,時不時指點兩句。

瘋爺從包裡拿出一塊布來鋪在地上,就地盤腿坐著,也湊上去。

段湮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道:“你不是要上廁所來著?”

提起來這事,瘋爺瞬間黑了臉。

誰家好人能生生憋六小時?

他頭也不回道:“解決完了。”

段湮笑起來,把窗戶開了個縫,冷風衝散了異味,才覺得沒那麼悶熱。

·

兩人坐著火車走走停停三天,到了第四天清晨,終於平安到達鳳陽縣。下車後坐上大巴,一路顛簸,傍晚的時候,才終於到了村口古道。

這是離秦嶺深山最近的村子,再往裡就是未被開發過的無人區。

村子不大,位於兩山之間的古道,旁邊都是拔地而起的高山,幾乎無路可走。

而這個村子就如關口一般,死死卡著深山中唯一的入口。

山嶺起伏,右邊一條河流橫穿而過,水走東向,宛若遊龍,彙聚在村前的湖中。

青磚石板路上的平平仄仄,左右兩條路與村中池塘形成兩山夾一水的形態,村東土塔祭日,村西石穴祭月,構成難得一見的風水局。

瘋爺的人找了個當地的民宿,幾天前就已經到了。

民宿在村東頭,院子前掛了個木牌,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住宿”兩字。說是民宿,不過是村裡人的自建房,再整上幾個床,勉勉強強算是可以住人。

兩人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外頭陰風怒號,刮過石子打在門上砰砰作響,顯得格外陰森瘮人。

瘋爺推開民宿的門,風鈴聲叮當作響,前台隻點了盞燈,昏黃的光被風吹得亂晃,也沒人看著。

老舊的鑰匙整整齊齊掛在旁邊的木板上,旁邊放著個冊子,寫著訂房記錄。

兩人找到對應的房號,取下鑰匙後,很快上了樓。

段湮的房間在三樓右邊,走廊裡有一股散不開的灰塵味,門鎖已經鏽跡斑斑。

屋內設施很簡陋,一張破腳床,一個掉了半扇門的床頭櫃。旁邊放著老舊的木桌,上麵一個蓋著燈罩的小台燈。

床單帶紅綠牡丹花,看起來倒是很喜慶,頭頂老舊的風扇看起來搖搖欲墜,牆上斑駁落漆。

段湮將包裡的衣服拿出來,準備掛上,突然,一個熟悉的本子從包裡掉落在腳邊。

黑色的封皮泛著隱隱的光。

這是……

關生的日記。

他微微蹙眉,翻開了第一頁。

【2002年1月16日】

【我獨自前往義仙山。】

段湮一愣。

他清楚地記得,之前看到的前麵半句是“瘋子被殺”。

日記的內容變了。

難道是因為他改變了瘋爺的結局嗎?

他盯著那句話,陷入沉默,緩緩翻開第二頁。

【2002年1月17日】

【萬人坑,它們來了。】

窗外忽地鑽進來一股陰風。

涼意順著他的胳膊緩緩往上爬,就像小孩冰涼的手一樣,順著搭上他的後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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