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石頭上的那個符號,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這個東西,像鱗。
一下子,腦海中很多東西都飛快地串聯在了一起。
這裡的記號如果是關生留下的,或許代表著這裡有鰓人。
也就是說日記當中出現這個符號的地方,都可能出現過鰓人。
第一個出現的是……
火車站!
原來,這就是他沒見到的另一隊人。
段湮眯了眯眼,手中握緊了刀。
現在他們並沒有走在一起,如果鰓人的目標是瘋爺,很可能他們就會遇到危險 。
他不自覺加快了腳步,繼續往前走。
前麵的洞中似乎升騰起了薄霧,手電照過去也有些模糊不清。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抬頭的瞬間,前麵的薄霧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背對著段湮站著,似乎沒有聽到他走路的動靜,一動不動站在甬道當中。
“黑僧?”段湮輕聲開口。
他可以確定,這個距離對方一定聽得見。
前麵的人影似乎動了一下,緩慢轉身。
段湮突然發現,那人影的身體正在慢慢變薄。
準確來說,就像是一個紙片一樣,當他轉身,幾乎整個人就隱沒在了石頭縫隙當中。
沒等段湮反應,旁邊突然一道極大的力道打掉了他的手電。
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拉進了旁邊凹陷的空隙。
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焚香氣,身體撞進一個堅實的懷中。
耳邊傳來黑僧的聲音:“彆動。”
兩人迅速隱沒在黑暗當中。
不得不說,黑僧選了一個絕佳的觀察點。
這裡三麵環著石頭縫隙,僅有前麵的開口剛好能看清外麵的情形。
剛剛被他打掉的手電在地上摔了幾下,因為沒有手搖發電,光線很快變得微弱,最終完全暗了下來。
黑暗中,隻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兩人幾乎是緊緊貼在一起,因為空隙狹窄,隻能錯著站。
段湮感覺到右側傳來黑僧綿長的呼吸聲,他身上帶著一股特有的焚香味,整個人籠罩在段湮身後。
過近的距離讓他有些不適,微微動了動身體。
身後黑僧一僵,立馬抓住他的肩膀。
兩人走神的瞬間,前麵不遠處的紙人莫名消失了。
等段湮再次回神,霧裡已經空無一人。
他微微蹙眉,沒有輕舉妄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表上微弱的指針聲響著,在寂靜的甬道中聽得十分清晰。
忽地,他感覺自己左邊耳朵傳來一陣涼意。
他下意識以為是黑僧,於是往右邊側了側。
但很快,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身後的黑僧身體僵硬,一動不動,幾乎屏住了呼吸,似乎在忌憚什麼。
段湮眯了眯眼,微微側了下臉。
餘光中,一個臉色慘白的紙人正貼在他臉邊,漆黑的眉毛在它臉上顯得格外突兀,巨大的眼白中隻有綠豆大的瞳孔。
淒淒的紅舌從它口中伸出來,舔了一下段湮的耳朵。
一股惡寒傳遍全身,段湮頭皮幾乎要炸開,反手就是一刀。
然而手上傳來的觸感,就好像一刀紮進了腐爛很久的棉花一樣。
幾乎是瞬間,身後的黑僧用力一托他的腰,段湮借力翻出了空隙,回到地麵上滾了一圈,順勢撿起手電,恢複了單膝跪地的姿勢。
手電打開的瞬間,段湮清晰地看到了那紙人脖子上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
是他剛剛紮的那一刀。
黑僧在洞裡跟它纏鬥在一起,隻見那紙人動作悄無聲息,幾乎可以隱沒進石頭的縫隙裡,來回穿梭。
而且它幾乎是沒有任何聲音的,在光源微弱的情況下,黑僧並不占優勢。
“幫我。”黑僧衝著段湮道。
段湮立刻將手中的刀甩出,不偏不倚對準了紙人正要出來的石頭縫,隨後抬起手電。
紙人瞬間被他逼了回去,黑僧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紅繩,猛地勒在了那紙人的脖頸處。
片刻後,那紙人軟塌塌貼著牆滑了下去。
段湮強忍著剛剛的惡心,臉上的慍怒還未散去,泄憤似的一刀捅進那紙人當中。
然而,想象中那種紮破紙的聲音並沒有傳來。
反而沒有紮透。
這一刀他是用了實打實的力,段湮愣了下,不信邪地又捅了一刀。
然而那紙就跟有韌性一樣,僅僅隻是劃開了一點口子。
黑僧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是人皮俑,現在它已經死了。”
段湮皺眉:“剛剛是活的?”
“是,也不是。”黑僧的回答模棱兩可,他蹲下來,從剛剛的人皮俑身上撕扯下來一件衣服。
這是一件衝鋒衣,跟裡麵的人皮縫合在了一起。
黑僧將衣服拿給他,段湮忍著反胃接過,目光很快落在那衣服的圖案上。
這件衣服他認識。
這是三水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