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章(1 / 2)

屋內, 李承乾靠在床頭上,蘇妧眼睛微閉著蜷縮在床上, 頭枕在李承乾的腿上。

因為時間緊迫,洛陽洪水雖然退去,可災後重建以及如今尚未明朗的疫情, 都是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事情。

太子殿下剛剛才結束跟原匪的見麵,借由原匪,將洛陽的情況了解個大概。回來才換下衣服,蘇妧就又醒了。

李承乾的大掌無意識地撫著她的青絲,說道:“其實藥材暫時不是問題, 關鍵是怎麼將疫情控製住。如今第一批染病的人情況已經加重,若是百裡夷和兩位太醫對此都束手無策, 那麼裡麵的人或許永遠也出不來。”

蘇妧沒想到李承乾第一次出來巡視,就遇上了這種棘手的事情,也是有些無奈。

民生多艱,有時候並不隻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李承乾:“明日看看那洛陽縣令會如何交代疫情一事。若隻是沒有及時發現, 並無刻意隱瞞之心,也是情有可原。但若是蓄意隱瞞,便是罪無可恕。”

蘇妧枕在他的腿上,一隻手將他原本輕撫她秀發的手拿下, 男子的手乾燥、溫暖。

“在那祠堂中安置的病人問題不是最大的, 我擔心的是若是有人也發生了類似的症狀,因為害怕進了祠堂有去無回被關起來,便不敢前去醫治。若是這樣, 問題就會變得很嚴重。”

李承乾聽到蘇妧的話,愣了下。

蘇妧:“其實這些人是最大的危險。他們無異於是一個傳染源,跟他們接觸的人都有可能會染病。”

李承乾反握住蘇妧的手,問道:“那我的瑤奴,是不是有什麼好想法?”

“好想法倒是沒有,但這些事情讓百姓了解好過讓他們自己猜測引起恐慌。我白天與萬泉在外麵走動的時候,外麵的道路已經沒什麼人在行走了。”

蘇妧想起自己白天走在路上時心中的疑惑,之所以路上行人稀少,是因為猝不及防爆發的疾病令人心生恐懼。

李承乾另一隻自由的手將蘇妧額前的秀發撥弄開,溫暖的指腹順著她的太陽穴而下,滑過她的側頰,然後停在她的下巴。

他令她抬起頭來,那雙眼睛帶著幾分鼓勵般的笑意,問道:“然後呢?”

蘇妧一對上他那雙多情的眼睛,就幾乎要走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拉回來,繼續說道:“我覺得這跟洛陽縣令處理疫情的方法上可能有關係。無知會造成恐慌,甚至會造成以訛傳訛的後果,與其隱瞞,不如將如今的情況跟百姓交代清楚。”

蘇妧從後世而來,見識過無知之人散布謠言一張嘴,造成恐慌,不止是市麵上的日用品被搶購一空,還有今天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昨天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弄得人心惶惶,人人都活在自己可能下一刻就染上不可救藥的傳染病死翹翹了。

“殿下明日不妨看看洛陽縣令在疫情上到底有何應對措施。”

李承乾聞言,微微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有的事情不宜隱瞞,應以公開引導為主。你通曉醫理,在這些事情上你和百裡夷是行家,不如明日我讓百裡夷以及隨行的兩位太醫到來此地見你,看他們有何想法。”

隨行的兩位太醫早就知道蘇妧算是東方樾的半個徒弟,又知道她在調香和針灸上的天賦,因此對她也是十分尊敬。並不僅僅是出於身份的尊敬,而是對蘇妧之能也十分認同。

蘇妧抬眼,笑著說道:“如今非常情況,我還是過去找百裡伯伯吧。”

雖然她已經是太子妃,但是在她心中,百裡夷永遠是那個可敬可愛的長輩。身為晚輩,又是如今這種焦頭爛額的時候,也沒必要說什麼禮數不禮數。

李承乾有些猶豫,因為那個地方,畢竟都是病人。蘇妧要是因此而又什麼事情,那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李承乾猶豫的神色落在蘇妧的眼裡,這讓她十分感動。

在李承乾心中,她是重要的。

至少在麵臨百姓眾生和她的時候,他在猶豫。

蘇妧覺得有的事情不能強求太多,這樣已經可以,她是個非常容易滿足的人。

於是,一隻手勾住李承乾的脖子,主動探起身送上香吻。

李承乾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含住她的唇,然後加深那個吻。

兩人交換了一個情意綿綿的吻,蘇妧趴在李承乾的懷裡,思緒未免又放在了疫情上。

這次到洛陽,什麼災後重建這些事情跟蘇妧都沒什麼關係,李承乾當初帶她出來的時候,本意雖不是讓她遊山玩水,除了旅途舟車勞頓,其他時候太子殿下也並不想讓太子妃勞累,他隻是覺得蘇妧會願意出宮,並且願意在大唐的土地上到處走走,開拓眼界。

誰知洛陽今年也知道是不是倒黴,洪水衝毀房屋無數之後,如今還爆發了疫情。

蘇妧知道一些疫情發生時的應急手段,以及如今古代醫療條件各方麵都十分落後,稍一耽誤,或許便是喪命無數。

蘇妧跟李承乾說:“明日我和兩位太醫一起去祠堂找百裡伯伯,治病這些事情上我本是半桶水,不敢班門弄斧。我去將這種病前期的症狀到底是什麼樣的弄清楚,然後抄出來讓洛陽縣令貼在城門的公告榜,讓百姓們知道滿足多少個症狀之後,才算是染上了這種病。有任何疑似的症狀,讓他們彆害怕,主動去祠堂找大夫,要給他們一種隻要主動配合,痊愈的可能會大很多的感覺。”

李承乾低笑,“行,都聽你的。”

兩人一路趕到洛陽,馬車才到李承乾就和禦史中丞去了洛陽縣府,回來之後又是跟禦史中丞商量事情,又是見原匪,李承乾折騰了一整天,居然精神還好。

他的指腹在蘇妧雪白的肌膚上流連,跟她說起所謂的藥材短缺之事:“原匪此舉,頗有些趁火打劫之意。可他手段拿捏得好,洛陽縣令雖魄力不足但總體也是顧全大局之人,你若不是恰好在祠堂遇見了百裡夷,或許你也不會知道藥材短缺之事。”

言下之意,是洛陽如今雖然籠罩在疫情的白色恐怖之中,但縣府在一些容易引起百姓恐慌的事情上,處理得還令李承乾滿意。

蘇妧聽了,微閉著眼睛。

大婚近半年,青年太子的體魄在太子妃和東方樾的照顧下強健不少,精力也十分充沛。反而是蘇妧最近幾天精神狀態雖然不錯,可體力卻有些不支。

她聽著李承乾說這些事情,大概是因為太子殿下的聲音太過迷人,令她不自覺地放鬆。一旦放鬆,聲音也軟了下去。

“這次原匪的商會大概是能成立得起來了,若是在疫情中他們表現可圈可點,那日後加入的人隻會越來越多。隻是,我難免有些擔憂。這次洛陽藥商,雖說一切都在可控的範圍內,可這樣擺布社稷,並不是好事。”

李承乾低頭親她的眉心,溫柔說道:“非常時候非常手段,也是難免。但藥商的事情,百姓並不知情,他們日後對商會的印象不會壞。至於洛陽縣府,等平時他們多加照拂的名門世家挺身而出,為縣令解憂時,再來說藥商的不是吧。如今這些事情,都是見機行事。唔,原匪今天跟我說了句話,我覺得很在理。”

蘇妧:“什麼話?”

李承乾:“駿馬麵前無溝壑,慫人麵前全是坎。”

蘇妧聽了咯咯笑,道:“原匪這話說的未免也有些狂妄,按照他的說法,便是什麼都不用考慮了?那豈不是亂套了?藥商之事,是洛陽縣府保密功夫到家,否則,日後他的商會即便是成立了,也會落得個聲名狼藉的下場。照我說,你改日還是得敲打敲打他。”

話雖那樣說,可蘇妧覺得李承乾和原匪那樣的迷之自信,好像也挺好的。

李承乾躺下,將蘇妧抱進懷裡,“原來我的瑤奴懂得這麼多,不過有時候未免考慮得太多。原匪少年便繼承了原侍郎的從仕前的事業,旁人從前對他的評價是雁過拔毛、獸走留皮。但自從他跟那位得道高僧從西域回來後,便改變了許多,我倒是覺得他跟那要普度眾生的高僧待的時間久了,耳濡目染了一些眾生疾苦,要慈悲為懷之類的情操。方才他告辭時,還與我說,他與諸位商友一起,與洛陽同在。而且,他既然願意追隨我,定然也不像是中丞大人所認為的那樣唯利是圖。”

蘇妧:“我考慮得太多,也是因為此事與你有關啊!”

李承乾抱著蘇妧的手微微收緊了下,那雙多情眸微眯了下,他壓低了聲音,跟蘇妧說道:“這麼說,是我讓太子妃操心咯?”

低低的聲音,像是帶著幾分不快。

蘇妧睜大了眼睛看向李承乾,什麼叫他讓她操心了?

太子殿下該不會是在意她今晚意見太多了吧?

但李承乾一直都不是那樣的人,他從來不在意她發表意見的。

怎麼無端端的,忽然說那樣的話?

蘇妧眨了眨眼,正想問李承乾為什麼說出那樣令她誤會的話來,可她話還沒說出來,李承乾就已經一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的臉揚起,那是一個適合接吻的角度。

李承乾笑著含住她的唇,低笑著說道:“這一路到洛陽,長途跋涉,又是帶著萬泉這個假刺客上路,又是讓你出去為我微服考察民情,都是我做的不夠好,讓太子妃為我操心了。唔,如今長夜漫漫,不如讓我伺候太子妃就寢?嗯?”

說話間,男人那溫熱的手掌已經從她的衣服下擺探入,溫熱的掌心貼在她的腰肢,拇指放在她的腰窩上,帶著薄繭的指腹在上麵溫柔地摩挲著。

蘇妧架不住青年太子這麼一副無賴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推他,嬌嗔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哪有說你做的不夠好!”

李承乾乾脆將推著自己肩膀的手握住,翻了個身,蘇妧整個人平躺在床上,而雙手則是被李承乾固定在頭頂兩側。

眼前的太子殿下眉眼含笑,浸潤在一片春色之中,他笑著低頭,用唇將蘇妧的衣襟拉開,聲音有些含糊,“怎麼就胡說了呢?這一路緊趕慢趕,我都還沒好好照顧我的太子妃呢。”

蘇妧:“……”

她對李承乾一向沒什麼招架之力,隻要他稍加撩撥,她便像是要在他的懷裡化作一灘水似的。此時也不例外,太子殿下熱情似火,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印記。她頭微仰著,有些難耐地喘息。

幸好,李承乾縱然是精力旺盛,但是連日奔波,即使此刻心中有著欲|望,可明日大早便又是一堆事情在等著他,不止是他,就連蘇妧也是要去找百裡夷。

太子殿下是個心疼妻子的男人。

他剛才不過是想逗弄一下蘇妧而已,放置在腰肢的大掌上移,隨即又低頭狠狠地吻了她一頓之後,他將手拿了出來,然後平躺在蘇妧身側。

蘇妧有些不解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看著她那雙如水般的眸子,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眼皮,聲音沙啞而性感。

他說:“我剛才逗你玩的,睡吧。”

蘇妧也確實是累了,她也感受到李承乾難得的體貼,於是便笑著伸手過去牽著李承乾的手,然後閉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墜入夢鄉。

翌日蘇妧醒來的時候,李承乾已經穿戴整齊,看到蘇妧醒了,就讓藿香進來服侍。

藿香進來將窗戶打開透風,蘇妧還迷糊著眼睛坐在床邊。

她一頭長發披散在身後,眼睛要睜不睜的,一隻手抬起揉著眼睛,露出白玉般的皓腕。

蘇妧抬眼,看向李承乾,聲音帶著剛睡醒的鼻音問道:“你要去縣府了嗎?“

李承乾折了折袖子,回頭看向蘇妧。

李承乾如今身體不似從前單薄,寬肩窄腰長腿,一襲紫色常服穿在他身上,儒雅清貴,身為一國儲君的氣度在他不跟蘇妧鬨騰的時候,散發得淋漓儘致。

他看著蘇妧像是個小女孩般的模樣,心裡忽然就軟的跟一灘水似的。他走了過去,雙手撐在床上,俯身跟睡眼惺忪的蘇妧對視著。

蘇妧看他湊近,愣了下,然後抬手捂著嘴巴,“不是要走了嗎?”

李承乾好笑,“你捂著嘴巴做什麼?”

蘇妧不好意思說她還沒漱口,隻是捂著嘴,眨巴著眼睛往他。

在屋裡的藿香見太子殿下又是姿態親昵地要跟太子妃說話,十分有眼色地退出了內間。

李承乾:“我要走了,讓我親一下,嗯?”

蘇妧捂著嘴,搖頭,“不要。”

李承乾看著她那孩子氣似的舉動,哈哈笑著將她的手拉了下來。此行洛陽,外麵都是一片愁雲慘淡,可他隻要在蘇妧的身旁,看見她,好像就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

那些事情,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最終都會過去。

他不需要因為外麵的人愁雲慘淡,而就為自己此刻擁有片刻的溫馨快樂而感到愧疚。

李承乾不由分說,湊上前親了親蘇妧的唇。

然後像是揉小貓似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柔聲說道:“我得走了。你去找百裡夷,雖然你也算是半個大夫,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我們要一起白頭到老的。”

一番話,說的好像是要生離死彆似的。

蘇妧好氣又好笑,抬頭睨了他一眼,語氣帶著幾分撒嬌似的意味,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催促他,“我知道了,你快走。”

李承乾見狀,笑了笑,轉身走出內室。

藿香進來服侍蘇妧換衣服梳頭,蘇妧交代藿香:“不要梳太複雜的,簡單點就好。衣服挑一套素點的。”

才換好一副,楊宜歆就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她人還沒到呢,聲音就已經遠遠傳來。

“蘇妧,快起來。我們用過早膳去祠堂,我想去看一看那些病人今天有沒有好些!”

蘇妧站了起來讓藿香幫她整理衣服,她看向興衝衝地跑進來的楊宜歆,奇怪問道:“你去祠堂做什麼?太子說了,你不許去。”

楊宜歆皺眉,“為什麼我不能去?”

昨天的時候她不過是說了幾句那些病人不好看,李震那家夥就對她冷言冷語的。楊宜歆要去祠堂證明她並不是嫌棄那些的病人,好讓李震那個豬頭為他昨天對她的態度而內疚終生!

蘇妧:“祠堂裡都是病人,你太子表兄特彆吩咐了,不許你亂跑的。”

楊宜歆十分委屈的神情,像是被哪個惡霸欺負慘了的模樣。

蘇妧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心軟,於是順口哄道:“乖,彆添亂。不然到時候我還得騰出手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