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拂世之花(十)(2 / 2)

仙門老祖她翻車了 墨殊 11788 字 5個月前

太皇太後笑了笑:“阿九這個孩子,從來都是有心。”

她緩步走到桌前坐下,太監總管為太皇太後奉上了一杯她習喜歡的核桃露。

太皇太後素來不喜飲茶,卻對這種甜滋滋的補品很是喜歡。

隻可惜紀塵寰就沒有欣賞這種甜品的眼光了。他從來隻喝茶,還要極濃極苦。

在無數個挑燈夜讀的夜,這樣的濃茶陪伴了他與唐久的兩個人的時光。

“如今陛下已經一十有七個,眼見著就要到了弱冠之年,總不該這樣麻煩阿九的。她一個女孩子,為你蹉跎了十年青春,難不成還要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太皇太後笑著搖搖頭:“阿九也總是要嫁人的。”

太皇太後的目光落在了紀塵寰手中的匣子上,不過很快,太皇太後就恍若無事發生一樣的移開了目光。

她隻是笑著看著紀塵寰,就仿佛世界上最普通的老祖母一樣的慈祥寬容。

紀塵寰麵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他低頭撥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忽然輕笑出聲:“祖母,我看你是忘了。”

迎著太皇太後的視線,紀塵寰緩緩笑開:“早在當年老師為我收複幽州白月城的時候,就曾經與白月城中人立下誓約,說她將永生永世侍奉神明。不然你以為,那個幽州白月城的祭司為什麼非要巴巴的跟著老師來到京都?還不是要監督他們的神使。”

一旁的大內總管無聲的打了一個哆嗦,他在紀塵寰身邊伺候多年,當年幽州白月城歸降的時候,總管自然最是了解當時是怎樣的情況。

雖然陸行之跟隨唐久進入到了京都,可是卻從來沒有乾涉和拘束過唐久的行動——他是真的供奉神明,被紀塵寰那麼一說,反而像是個教養嬤嬤了。

而如今一口大帽子扣了下來,陸行之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盯著不讓誰出嫁的這個職能。

可是天子之言,一言九鼎。紀塵寰就是有這副顛倒黑白、信口胡謅的本領。

太皇太後的笑意在唇邊微微淡了幾分,她審視著紀塵寰,似乎想要從他的眼角眉梢之中尋找一絲破綻。

可是紀塵寰就像她最精心雕磨過的一個作品一樣,此刻的笑容無懈可擊。

而紀塵寰的說法雖然十分荒誕,可是當這句話是被紀塵寰說出來的時候,就莫名的增強了許多的可信度。

然而他三言兩語,斷絕的是他授業恩師的此生的嫁人之路。

這其中的種種,大內總管根本不敢深思,他隻有深深的將頭埋下去,將自己融入到空氣之中,生怕飛來橫禍。

知道的多死的早。這個道理,作為大內總管,必須牢牢的刻進心裡。

太皇太後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意義不明的對紀塵寰說道:“帝師出身無名穀,就是方外之人,不理會人間嫁娶之事也情有可原。不過塵寰,你身為帝王,當為皇家早日延綿子嗣才好。”

太皇太後拍了拍紀塵寰肩膀,而紀塵寰隻是微笑著看著太皇太後。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之中無聲的碰撞,最終太皇太後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她深深的凝望了一眼紀塵寰,一言不發的緩緩走出了屬於她孫兒的宮殿。

唐久並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被人認定一生不宜婚嫁了。不過想來以唐久的性格,就算她知道,恐怕也不會在意。

與其讓自己的婚姻成為朝堂傾輒中的一個籌碼,她就還真的寧願自己乾乾淨淨一個人。

唐久現在隻是真切的意識到南方的這場災禍的棘手。

無論人使用什麼樣的手段,卻都抵不過天災。唐久明白,雨如果一直不停的話,他們之前做的再多努力也終歸是功虧一簣。

沈家的存糧的確是多,但是也填不滿一個無底洞。換句話說,如果沈家的存糧足夠供養一座州郡的話,那紀塵寰才真的是得留意他幾分了。

唐久微微皺眉,沈家家主反倒是神情鬆快。

如今南方大雨對沈家的生意也造成了許多影響,但是他終日臉上都見得了笑模樣,可見這倒真是個天生樂觀開朗的人。

唐久總覺得這人是個瓜兮兮的樂天派,卻聽見沈家家主湊到她身邊小聲說道:“帝師大人何必如此憂心,我夜觀天象,覺得這場雨不過十五日必停。”

他一臉認真,並不似玩笑。沈家雖然是皇商,但是卻是從祖上開始就熱愛冒險。他家主要是喜歡集結商隊,四處往來貿易。

想要保證商隊的安全,無疑推演天氣是沈家人的看家本領,而作為沈家家主,他對天氣的推演能力也是不差的。

沈家家主這話一出,瞬間吸引了知府個唐久帶來的欽天監官員的注意力,幾個人湊在一起探討一番,這半旬之期居然算是敲定。

想到十五天之後南方連日的陰雨就會停歇,唐久終於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或許是因為連日緊繃之後驟然鬆懈,不知怎的,唐久竟真的感覺眼前一黑,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意識被抽離的一瞬間,唐久聽見無數人驚叫著呼喚她。

這些人喚她“帝師大人”,卻沒有一個人喚她的名字。

唐久沒有想到,自己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居然是她的師父。

和十年前送她去京都的時候相比,她的師父的胡子越發的濃密,一身肌肉也越來越結實。

十年前的時候,他還勉強能被稱之為一聲“大俠”,而十年之後,哪怕是唐久這個親傳弟子見到他,也隻想抱拳尊稱一聲“壯士”。

這位壯士揮起了他蒲扇大的手,最終卻是輕輕的點在了他的小徒弟的纖細的手腕間。

他小徒弟那樣的手腕似乎都沒有他兩根手指頭粗,總是讓無名穀穀主想起自己第一次把這個小女娃撿回家的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她哀哀的哭,像貓一樣,總讓人靠近她的時候忍不住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哪一口氣呼重了,這個小娃娃的小命就被吹散了。

昔時豆蔻,今已亭亭。

自南下以來,唐久連日的煎熬心力,又淋了幾場大雨,她本身就不是特彆結實的身子骨,當然經不起這般的折騰。

可是,如果是一個尋常的小感冒的話,也不至於讓無名穀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穀主給唐久號脈,最終卻勃然大怒。

“狗|娘養的!這都是什麼狗|娘養的!”

無名穀主雖然生的一副粗糙麵皮,可是從來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像是這樣的口出粗鄙之言,就連唐久幾乎都沒有見過。

唐久被自家師父嚇了一跳。

看著唐久這樣的懵懂無知的樣子,無名穀主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他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戳一戳唐久的額頭,問問她怎麼這般不小心,還能著了彆人的道。

可是手伸到一半,無名穀主卻生生的忍住了。

已經切過脈,他知道,現在他家的小徒弟看著還算精神,可是實際上卻簡直是個一吹就滅的美人燈,讓他這個做師父的渾然不敢使勁,生怕一手指頭戳上去,就把自家徒弟戳出個好歹的。

可是,這樣一個威武的穀主。卻氣到雙拳顫抖,甚至紅了眼眶。這個時候不說本就是人精的沈家家主,就連這裡的知府都知道事情不對了。

眼看著眾人就像是一滴涼水落進了熱油裡,即將亂哄哄的鬨成一團,這個時候,反倒是唐久最為鎮定。

她微微起身,拉住了一副要衝出去和人搏命樣子的自家師父。

唐久不愧是生了一副玲瓏心,更何況她家師父又並不擅長偽裝。

事到如今,唐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將自己這幾日異常的身體反應回想了一遍,唐久問道:“師父,我是……中毒了嗎?”

唐久這雖然是疑問,但是卻是肯定的語氣。

她的師父這一會兒像是個舉足無措的小孩。無名穀主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最後強自在唐久麵前扯出了一抹笑臉:“沒事兒小九,這都是小事兒,你有師父在呢。”

——有師父在,就什麼都不怕了。

“哎,我說師父呀,我也不是五歲的小孩子了。”唐久笑了笑,麵上卻是異常的平靜:“此毒應該無可解,那麼我還剩多少天?”

唐久的師父渾身都不可抑製的顫抖了起來,可是最後,在自己徒弟清亮的目光,他還是之中敗下陣來。

穀主哆嗦的伸出手指:“不足二十天。”

二十天……唐久在心裡默念,就忽然笑了起來:“二十天,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波,翻車的是紀塵寰,讓他狗,玩脫了吧!

阿九知不知道她徒弟這麼狗?你猜~

本文周五入V,入V三更合一,紀塵寰火葬場紀實。

感謝大家的支持,希望可以和大家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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