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聞笛呐喊,“就是中子星科普!”
於靜怡“哦”了一聲,胳膊擱在台麵上,沒有繼續搭話。水杯就在手邊,上了兩小時課,她卻沒有去廚房倒水的意思。雖然平日也安靜,但今天安靜過了頭,靜得有些沉鬱。
聞笛歪著頭,看了室友一會兒,突然把腿從椅子上放下來,坐直身子:“你怎麼了?”
於靜怡微微一驚,抬眼看著他:“什麼?沒怎麼。”
“不太對勁,”聞笛往前探了探身子,觀察她的臉色,“往常回來,你也就叫聲累,歇會兒就刷題去了。今天是又累又喪。”
“上班不就是這樣,”於靜怡說,“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覺得工作沒意思,人生沒意思,活著也沒意思。”
這是打工人的常態,但於靜怡不一樣。她是陷進淤泥裡也會繼續往前走的人,哪怕每走一步都會墜得更深。
聞笛想了想,問:“學生惹你生氣了?”
培訓機構的花頭很多,一對一也分三六九等,於靜怡靠學曆掛了個“金牌老師”的名,手底下的學生都是富家子弟,剛踏進青春期的學生,折騰起來能把人氣死。
“就是小事,”於靜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意。”
“在意了就不是小事,”聞笛說,“跟我聊聊嘛。”
於靜怡猶豫了一會兒,也許是傾訴的欲望占了上風,開口了:“今天是他第一次上課,也不知道負責營銷的老師跟他說了什麼,他見到我之後很嫌棄。”
聞笛皺起眉:“嫌棄什麼?”
於靜怡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他說,報課的時候不是說老師是名校美女嗎,怎麼你長成這樣啊。”
聞笛怔了一下,拍案而起:“這他媽哪來的不長眼的兔崽子?他自己長成什麼鬼樣,有臉評論彆人?”
“這節課也沒怎麼聽,”於靜怡把手在桌麵攤平,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上完他就退課了。”
聞笛覺得一股氣憋在胸口,要是那死小孩不在他眼前,讓他扇上幾個耳光,他就要炸了。“你彆聽他狗叫,”聞笛言之鑿鑿,“你皮膚白,又苗條,哪裡不好看了?他瞎了眼不懂欣賞。”
“沒事,”於靜怡說,“我都是工作的人了,小孩子說幾句話,不至於放在心上。”
“什麼小孩子,都學英語了,連句人話都不會講?”聞笛說,“他算哪根蔥啊,對著老師的長相指指點點?”
於靜怡回想了一下:“他爸是華信的董事吧,反正特彆有錢。”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他掙的,”聞笛說,“靠他自己,能申上劍橋嗎?什麼玩意兒,敢對著劍橋博士挑挑揀揀的。”
於靜怡糾正他:“博士輟學。”
“輟學了也是劍橋的。”
於靜怡又笑了笑,拿起杯子,到廚房倒水。聞笛扭頭看著她一杯下肚,拎著書包回到自己臥室,關上了門。外交部的筆試日期將近,大概是又回去刷題了。
聞笛想不通命運怎麼老喜歡逮著一個人揉搓,那股氣在胸口左突右撞,急待發泄。
然後,門鈴響了。
聞笛看著門口,煩躁感愈發強烈。
不會又是那個鬼鄰居吧。
他躡手躡腳走到門邊,眯眼往貓眼裡一瞧,冷笑了一聲,揣著兜回房了。
是個沒必要開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