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2 / 2)

江窈扶額:“你還有興致操心啞奴,若是我去母後麵前告你一狀,第一個挨打的還不知道是誰。”

“奴婢知道您舍不得。”連枝擠眉弄眼,也不知道她說的是舍不得自己,或者是彆的什麼人。

“取我的風箏過來。”江窈不能再這麼無所事事下去,做鹹魚也是門技術活。

“不成。”連枝勸道,“外頭多少雙眼睛盯著公主府,巴不得您出事,皇後娘娘臨走前特意吩咐過奴婢,殿下切記您現在可是舊傷未愈。”

江窈悶悶不樂的蕩起秋千,說是蕩秋千,實際上隻是坐在秋千上,連枝全程背著手,任由江窈打趣。

“看在大鄴的麵子上,推我一把。”江窈吩咐道,她自己都快被感動。

連枝再三提醒她:“您傷沒好呢。”

江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現在筋骨舒展,分分鐘都能生龍活虎給她看。

秋千繩晃動,忽然傳來江煊的聲音:“我就知道,你一定又騙父皇了。”

“這怎麼能叫騙呢?”江窈大言不慚道,“你彆誣陷好人。”

江煊大搖大擺的走到她跟前,江窈輕輕蹙眉,“剛剛不是說要嚴防公主府的出入人員麼?看看,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又來了一個。”

連枝賠罪道:“這是奴婢的疏忽。”

“你們主仆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在趕我走?”江煊擺手,“沒門兒。”

“去給太子看茶。”江窈心念一動,有意支開連枝。

等連枝走後,江窈四處張望了一眼,江煊表示無法理解:“鬼鬼祟祟的,這是你的公主府麼?”

“不然是你的?”她對上江煊的視線,“不用說,你一定又是偷溜出宮的。”

“這怎麼能叫溜呢?”江煊熟練的辯解道,“你彆誣陷好人。”

江窈對他偷竊台詞的行為嗤之以鼻:“你還知道自己是好人?”

“我和皇姐一直都是同盟,天地可鑒,日月可昭。”江煊豎著三根手指,大有一副立誓的架勢。

弄得跟天地會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策劃什麼不可告人的國家大事。

江窈大致將自己對謝槐玉的顧慮提了下,江煊一拍腦袋:“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江窈拷問他。

江煊煞有其事道:“大皇兄沒立府之前,經常隔三差五的和宮女過不去,不是劃人家衣裳就是拽人家珠花,你猜後來怎麼著?”

鬨了半天,他就明白了這些,江窈“嗤”一聲,“你怎麼能拿我和肅王相提並論?”

江煊立馬和她告饒:“我這不是缺乏經驗,打個比方嘛。”

不過江煊這話歪打正著,倒提醒到點子上了。

謝槐玉對自己吧,隻能說有點意思,至於這意思到底有多少,她就不清楚了。

他一沒正麵表過態,二沒把她當菩薩供著,每次碰到她還都是變著法兒的讓她吃癟,這叫喜歡麼?

當然不叫啦,在江窈看來,十有**他這是把自己當貓貓狗狗似的逗弄呢。

再加上他每次都胸有成竹的模樣,所以這是篤定自己會落他的套?嗬,他未免對自己太有自信。

“我這次是當真明白了!”江煊決定給她答疑解惑,身但重任的看著自家皇姐。

江窈沒有上他的當,直接回了他一句嗬嗬。

江煊一邊踱步,一邊替她分析,“我隻問你一點,若是你不上心的話,你去管他怎麼想的做什麼?”

“我沒有上心。”江窈察覺到臉上熱的發燙。

“要不要我送盆花給你,”江煊得意洋洋,好像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似的,捏著嗓子造作道,“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江窈成功被他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你彆胡說八道。”

江煊繼續和她打比方,“我這麼和你說吧,就像我每次得罪完你,照樣該吃吃,該喝喝,你怎麼想的和我有什麼相乾?”

“比方做錯了什麼,”江窈迷茫的托腮,“為什麼總要打比方?”

江煊知道她這是在衝自己裝糊塗,也不戳穿她,心裡卻酸溜溜的,他還指望皇姐以後能找個得力的駙馬,在朝堂上也能和他有個關照。

在這方麵江煊想的就和連枝不一樣了,連枝會顧忌皇後之類的,但他不會。

之前是他想岔了,皇姐和謝相……這樣一來也不差啊,不止不差,仔細一想美滋滋。皇姐對他期望很高,這說明什麼,說明他不費吹灰之力拉攏到了謝相,謝相以後都會自動站隊到自己這裡。

所以江煊現在想的很清楚,他巴不得江窈化身腿部掛件,寸步不離的栓到謝相腰上才好。

屆時他也可以自信滿滿的拍著胸脯,朝堂上大半的文武百官都是他的人,還愁坐不穩太子位?王淑妃再生十個肅王他都不怕。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等才智。”江窈難得誇他。

“哪裡哪裡。”江煊忍住裝叉的衝動,謙虛道。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假以時日,江煊總不會再重蹈覆轍,親手把江山給坐丟了吧。

她和謝槐玉的關係漸漸緩和,再緩和都要緩和到塌上去了。他說不定也會有所保留,老老實實輔佐江煊,也就是說,她到時候金屋藏駙馬,都算不上什麼大事。

反正謝槐玉孤家寡人一個,她隻能勉為其難照顧他啦。

江窈當然不知道,她這個沒出息的便宜皇弟,已經在打起賣姐求榮的主意。

次日,江窈破天荒起了個大早,她決定提前回國子監。

連枝問她原因,江窈搪塞的告訴她,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選擇提前回國子監。

對於她而言,提前回和晚回並沒有什麼區彆,她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謝槐玉為什麼非要想不開去當大反派,鬨得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不安穩,百姓幸福指數直線下降。

為了百姓的安居樂業,她要讓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一心一意跟著自己回公主府,這才是他正確的歸宿啊。

江窈自詡人品正直,日後肯定不會虧待他的。

晨光微熹,融在他的眉眼裡。

謝槐玉慢條斯理的挾著一摞書,從四牌樓裡走出來,他今兒穿著相國的官袍,發髻束得一絲不苟,腳上踩著玄紋靴。

江窈下馬車後,便飛快的提著裙裾,連枝一眨眼,自家公主的影子都沒找著。

她看著謝槐玉踩著晨曦一步步過來,氣定神閒的步伐,她聽見自己撲騰的心跳聲都慢了半拍。

模樣生的入眼,脾性有待調教。

關鍵他每次都服侍的她十分舒坦,想讓他跟著自己回公主府的決策,不是她心血來潮。

後悔的事她不會去做,過去的事她不會後悔。

她得何年馬月才能把謝槐玉接進公主府啊,江窈心裡算盤珠子直響,心潮澎湃又蕩漾,她不做虧本的買賣,更不會打沒把握的仗,俗話說得好,穩中求勝。

謝槐玉朝她作揖道:“小殿下,”

江窈這才回過神來,喏動著唇,又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才好。

謝槐玉道:“我第一天來國子監時,司業曾和我提起你。”

江窈被他勾起好奇心:“什麼?”

“胸無點墨,自幼厭學。”謝槐玉低眼。

“……沒想到濃墨大眼的司業也叛變了。”江窈下意識挺了挺胸,似乎在證明自己,她才不是胸無點墨。

“司業這樣說,我卻不這樣想。”謝槐玉笑意融融的看著她,“小殿下以為呢?”

江窈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笑,差點就把心裡話都說出來,“學習?”無心學習,隻想和心上人看星星看月亮。

“學到老,活到老。”她不假思索道,“我熱愛學習。”

謝槐玉難得沒有揭穿她,“小殿下可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江窈望了一眼天,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四方堂裡傳來朗朗讀書聲,謝槐玉笑得更加促狹,“千字文,一百遍。”

江窈不情願的開口:“這個抄過了。”

“三字經,一百遍。”謝槐玉的語氣循循善誘。

江窈認真的思索,“這個也吵過了。”

謝槐玉清咳一聲:“那你想抄什麼?”

什麼叫她想抄什麼,等於說是在提醒她有選擇權?重點是她該不該被罰抄書啊,怎麼就直接討論起抄什麼。

還不是自己不爭氣,又被他三言兩語饒進去了。

修煉不夠啊,江窈支支吾吾:“我腿腳不便,這就回府休息去了。”

謝槐玉恍然大悟道:“小殿下這是要臨陣脫逃?”

不知道怎麼回事,江窈總感覺他這句臨陣脫逃意義非凡。

“話彆說得這麼難聽。”她垂下眼睫,“我抄就是了。”

謝槐玉正了正神色:“你真要抄,我不攔你。”

“合著你之前的話都在嚇唬我?”江窈抬起眼睫,氣衝衝的質問他。

“是啊。”謝槐玉卻半點沒看出來她在生氣,濕漉漉的眸光裡柔和。

江窈澀著聲控訴他:“你太過分了。”

“怎麼不懂變通呢?”小姑娘越來越不經逗,逗她一句都當真,把他的話當聖旨一樣真,以前也不見她這樣。

謝槐玉看了一眼她露在裙裾外麵的羅襪,“回府吧。”

“過幾日休沐,你還會去覓渡湖麼?”江窈沒聽到他最後一句話似的,頭腦一熱問出口,“我……”

謝槐玉低了低下頷:“春闈將近,我抽不開身。”

江窈失望的“哦”了一聲,“你不是要離開國子監了麼?”

“誰和你說我要離開國子監?”謝槐玉的語氣不敢置信,仿佛他真的很意外。

啞奴的消息居然不準確,他可真是害人不淺,虧她還救過她。

“……我猜的。”她胡亂編了個解口,江窈試圖從他臉上辨彆出真假,不僅什麼都沒看出來,自己都快舍不得移開眼,簡直丟臉丟大發了。

她一跺腳,索性一溜煙跑了。

江窈之後幾天都沒有再來過國子監,期間司業打發書童來問過她一回,她讓連枝說自己舊疾複發,連枝自然照辦。

她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出師未捷身先死,想不通的事情不再去想。

有時候戀愛就像放風箏,江窈不想當風箏,她隻想當放風箏的人,讓風箏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可惜謝槐玉不是她手裡的風箏。

準確的說,這風箏線就沒有連起來過。

想當年她叱吒娛樂圈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待著呢。

連個愣頭青都拿不下,她也白活了。

江窈這幾天都掐著時辰去覓渡湖釣魚,她不像前段時間,新手上路什麼都不懂,多少摸到點門道。

釣魚講究的就是個沉心靜氣,跟釣凱子是一個道理。

彆人是磨刀霍霍向牛羊,她就不同了,她遲早得讓謝槐玉對自己刮目相看。

休沐這天,晴方瀲灩的天氣,老黃曆上都寫著宜嫁娶,忌白事。

江窈擱下漁具後,撂下一句“我去彆處轉轉,你彆跟著”,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奴婢遵命。”連枝隻好化身望夫石,替她守在原地。

說老實話,她心裡是不抱什麼希望的。

不知不覺便饒到雅舍附近,江窈聽到馬蹄陣陣的聲音,她循聲望去,烏駒上的男子束發戴冠,衣帶翩翩。

謝槐玉利落的下馬,背影頎長。

“謝相。”她的聲音軟糯,梨渦淺淺,笑得俏皮。

謝槐玉迎著風向她走來,江窈一眼就認出他手裡熟悉的荷包,“這是我給啞奴的。”

“你拿著做什麼?”她本來想說搶的。

“因為我護食。”謝槐玉眉目輕挑,“你滿意了?”

“什麼臭毛病……”江窈嘟囔道,“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可以護食的,給啞奴的東西,又不是給相府的。”

“你肯賄賂他,不如來賄賂我。”荷包被他把玩在手心,裡頭的金葉子沙沙作響,謝槐玉不疾不徐道,“我沒有他那麼貪心,你一句話,我不就跟過來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一千字想撞豆腐qaq一起督促我啊,明天也要努力碼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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