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2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209 字 7個月前

這回不單是雲畔,連邊上幾個侍立的女使都吃了一驚,心道這柳氏果真是壞到骨頭縫兒裡去了。

“她這是想讓我在夫家呆不下去呢,難為她這麼處心積慮。”雲畔哂道,“我也不妨告訴姑母,四千兩壞不了我們夫妻的情分,隻會令爹爹這輩子在女婿麵前抬不起頭來。我原以為柳氏一心隻想算計我,沒曾想她連爹爹也坑,這種東西,要是還留著掌江家的舵,那爹爹往後在上京,怕是要徹底沒臉見人了。”

彭夫人諾諾地應著,背上小衣都濕儘了。

天曉得,今日跑這一趟,竟活似升了一回堂,弄得她如坐針氈,真恨不得從沒踏進過這魏國公府大門。

不過要按她的心思,也有腹誹雲畔的地方,嘴上大義凜然,最後還不是不願意拔毛!自己留著那麼多家俬,全填到夫家去了,娘家爹爹連宅子都置辦不起,她也好意思乾看著。

姚嬤嬤瞧她臉上神情變了又變,料準了她沒憋好屁,便存心讓她傳話給柳氏,涼笑道:“仗著生了三個哥兒姐兒,充起人形來,八成瞧準了夫人是小輩,不能發賣她,她才這麼興風作浪。侯爺也是重情義,倘或哪一日想明白了,叫了人牙子來領走,她縱是擊鼓鳴冤也沒用,誰讓她本就是賤籍!”

果然,彭夫人手裡團扇搖得飛快,雲畔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姑母也彆急,爹爹置宅子若是當真有虧空,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但也得是見了爹爹,問明白數目,不能叫人憑空喊價,填了彆人的窟窿。姑母來了這半日,眼看到了該傳午飯的時候了,就在這府裡吃了再家去吧。”說著就要吩咐女使預備起來。

彭夫人忙站起身說不必了,“家裡頭老的小的一時也離不得,我今兒來瞧過了你,知道你一應都好就成了。”

“也好,那我就不強留了。”雲畔笑吟吟道:“姑母不必擔心我,到底是公侯人家,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姑母還是多仔細自己府上,善自保養為宜吧。”說罷叫了聲檎丹,“替我送姑母出府。”

檎丹道是,微微嗬了嗬腰,“閤使夫人請吧。”

彭夫人連連道好,最後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匆忙跟著檎丹去了。

姚嬤嬤望著她的背影,待她走遠方一哼,“拿著三五兩的銀子來做敲門磚,打起四千兩的主意,虧她開得了這個口!”

雲畔扶額說:“我心裡雖知道她是懷著目的來的,可總想著萬一人家念及骨肉親情,盼著我點兒好呢,誰知道,還是這不成器的樣子。”

不過憋在心裡的話,這回也說了個痛快,混得糊家雀似的,還有這閒工夫操心人家的事,難怪她和柳氏處得好。

姚嬤嬤道:“旁的倒沒什麼,就是那句要去找公爺,真是驚著我了。天底下還有這等爛心爛肺的人,半點沒安好心,夫人和公爺才成婚,要是果真為這個鬨到公爺跟前去,公爺溫和雖不會和她們計較,但夫人也失了麵子,多少要受她們牽連。“

雲畔歎了口氣,遇見這樣的親戚,果真無話可說。是要徹底解決了這個柳氏為好,她把持著侯府已經一年多了,也該歇歇心了。

眼下日正當空,到了午飯的時候,女使端著銀盆進來,綠檀呈上巾帕伺候她擦手,待一切準備停當後,兩個婆子將食案抬了進來。

雲畔仍在思量開國侯府的事兒,手裡取了白玉箸,忽然又想起來問:“上回我讓你打聽的人,究竟怎麼樣了?”

姚嬤嬤哦了聲,“夫人說的,可是忠武將軍金至真的妹子?”

雲畔點了點頭。

要說這位將軍的妹子,她在宰相夫人的宴會上曾見過,雖沒有深交,但打眼看過去,是個性情十分耿直的人。照說出身武將世家,哥哥又是正四品上的將軍,本來她的人生應當順風順水才對,隻可惜頭幾年和離了,那回是因著和宰相夫人是手帕交,才出席了韓家的宴會。

雖說她自己很是落落大方,但架不住有人背後說嘴,雲畔那時隔著屏風,聽見幾位貴婦譏嘲她,“也不收斂些性子,再這麼潑辣下去,隻怕要潑辣進棺材裡去了”,那時她就把人記在心裡,直到自己出閣後,才和姚嬤嬤提起。

對一個人不熟,但有興趣,光是聽口碑,沒什麼參考意義,須得仔細打聽她的生平才能知道。

姚嬤嬤說:“奴婢有個相熟的小姐妹,在金府上當差,對主家的事精熟得很。那位將軍的妹子叫金勝玉,今年正是而立之年,大年前因無子與婆母不合,丈夫又一味地愚孝,最後便和離了。和離後無處可去,重新被接回了將軍府,原先那金二娘子也很善交際,可惜礙於自己是和離的身份,到外頭總不受人待見,如今也不怎麼出門了,專心在家侍奉父母膝下。”

“看來這金二娘子也是個有脾氣的人。”雲畔想了想又問,“那麼品性如何呢?”

姚嬤嬤說:“聽我那小姐妹的話頭兒,並不是個尖酸的人,待下人雖有些嚴厲,但從不存心刁難。隻是常年在娘家,總不是個辦法,據說和將軍夫人之間有些嫌隙,這也是難免的,到底嫁出去的女兒又回來了,父母跟前少不得挑剔哥嫂,所以引得將軍夫人不快。”

雲畔嗯了聲,“和離回家,一年半載尚且能將就,時候一長牙齒就碰舌頭……那這些年有人登門提親麼?”

姚嬤嬤道:“這個年紀尷尬得很,朝中有頭臉的官員要續弦,二十來歲的都找得著,斷不會去求這門婚。年紀相當也誠心結親的呢,老將軍和老夫人又挑剔人家門第出身,總之一來二去一直僵持著,年紀也就越拖越大了。”

雲畔頷首,心裡有了成算,便不多言了,垂下眼慢慢進了吃的。

一頓飯畢,女使撤下了食案,她才掖了嘴,外麵惠存就帶著靜存、淑存兩位堂姐妹進來,一顆核桃恨不得掰開了揉碎了,向她討教。

雲畔沒法子,耐著性子和她們周旋了半日,直到申時前後才送走她們。

這廂正要歇息,門上通傳,說公爺回來了,不一會兒就見長鬆和辟邪攙著他,歪歪斜斜從木廊上過來。

她忙帶著女使婆子上前接手,問辟邪這是怎麼了。

辟邪道:“那些人給公爺道喜,硬灌了好些酒,公爺不好推辭,吃醉了。”

吃醉的人糊裡糊塗倚著她,嘴裡夫人娘子亂叫一氣,然後把臉埋進她頸窩,抓著她的衣襟搖了搖,笑著說了句,“今日我真的好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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