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2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252 字 7個月前

自己已經三十了,也不知能不能懷上孩子,先前的那場婚姻就是因無所出,弄得婆媳水火不兩立。想來自己這身子不爭氣,眼看著妾室連生好幾個,自己藥吃了無數,調理也調理過了,肚子就是沒動靜,總是沒法兒。如今園子裡有三個庶子女,都是柳氏所出,最小的江覓隻管翻著兩隻眼睛,看上去十分不討人喜歡,將來這家業與其傳到那小子手上,倒不如替江珩再安排兩房聽話的妾室,一則叫柳氏徹底失寵,二則萬一哪個生了兒子,大可抱過來養。自小教導的,不比那個半大不小的江覓強百倍!

她是個打定了主意就要辦的人,實則是因為沒有愛,怎麼盤弄都不心慌。

新婚回門過後,隔了兩日她就把人領進了園子裡,一個是外頭買的,一個是娘家女使,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先放在自己屋子裡伺候,說好了等過上兩個月就開臉升作姨娘。

柳氏得知了這個消息,氣得直撕帕子,咬牙切齒道:“天底下真有這等能持家的人,被窩還沒捂熱,竟張羅給男人納起妾來。真真叫人笑死,怕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弄兩個年輕的,勾得男人饞嘴貓兒似的,日日去她房裡。”說著呸了一聲,“打量這樣就能懷上孩子,沒的叫我惡心!”

孔嬤嬤和翠姐無奈地對看了一眼,“姨娘想個法子吧,如今郎主是徹底不上咱們院裡來了。”

柳氏憋著氣,憤懣了半晌,嘴裡嘀咕著:“真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可又實在是沒轍,隻得跌坐在圈椅裡,肝腸寸斷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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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爹爹那頭安定下來了,雖說金勝玉給他弄了兩名妾室在房裡,不算最好的安排,但處於那樣的位置,似乎這也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做法。無論如何金勝玉需要一個兒子,不管是不是自己生的,隻要往後親自教養,到老了便不用去指望江覓。

梅芬那頭呢,趙家已經下了聘,聽姨母說這程子兩個人常來常往,感情甚篤,梅芬那樣一個封閉內心的人,和趙重言相處起來竟沒有任何阻隔,彼此有話就直說,沒話找話的時候,對於將來的規劃,甚至連生幾個孩子都安排好了。

入了秋,一天涼似一天了,李臣簡到了這個時節咳疾又有些發作,常夜裡極壓抑地輕喘,又怕她聽見。雲畔睡起來其實並不沉,察覺了便支身替他順氣。有時候摸他背心,隻覺涼得厲害,於是自己靠過去,拿身子暖著他,咳嗽就可減輕好些。

外頭漸漸披了霜,早晨起來上朝不似夏日時候,秋冬的五更,天色黑得濃重,星月也沉沉地吊在半空。

官員到了一定時節可以換絨座,但李臣簡總比彆人更早些,車內鋪得厚厚地,雲畔送他上車,鬥篷的狐裘領緣遮住了半張臉,露出深邃的一雙眉眼,溫和地望一望她,說:“快回去吧,彆受了寒。”

雲畔點點頭,看著車馬跑動起來,方和檎丹返回園子裡。

今日盤算好了要做木樨油,今年花開的時節快過去了,再不加緊存儲一批,就得等到明年。

主仆兩個到了桂花樹前,修剪得一人高的花樹上,花開隻有半數。檎丹提燈給她照亮,雲畔托著漆盒,專挑那些半開的采摘。因為全開的香氣已經跑了大半,隻有半開的還懷握著濃香,回去把莖蒂去除乾淨,就可以備用了。

取來一個瓷罐,把小小的花苞都倒進去,篾籮一抖,仿佛下了一場黃金雨。再以油紙密封罐口,放進釜內蒸煮三個時辰,回頭蒸好了安置在通風的乾燥處,十日後把清液逼出來,就能用了。

雲畔忙了一上午,到中晌才歇下,閨中無事的時候,大抵都是靠著做這些打發時間。偶爾也去鋪子裡看看,鋪子的生意倒是一直紅火,畢竟上京的顯貴女眷們從來不缺錢,她們缺的是新奇的想法,和將想法變成現實的場所。

期間當然也有收獲,比如平盧軍指揮使夫人言語間很心疼丈夫連日調兵勞苦,就知道平盧軍如今又在作新部署。樞密直學士的夫人要早些回去預備丈夫下半晌的晤對,那麼想必京畿周邊的兵權又有變動了。

雲畔會逐條梳理,委婉地向李臣簡提一提,隻是他太忙,總是隻有晚間才能好好說上兩句話。

近日又得了一個新方子,說治療咳疾有奇效,正預備叫人出去照方子采買所需的藥材,茂園裡太夫人打發人來傳話,說家裡來了親戚,讓雲畔過去陪著說說話。

雲畔聽了,便換了身衣裳往茂園去,剛進門就聽見裡頭聊得熱鬨,一個聲音說:“姨母如今是什麼都足了,哥兒這樣好的前程,又娶了個可心的孫媳婦,將來隻等抱重孫子,就再沒什麼缺憾的了。”

雲畔腳下頓了頓,太夫人身邊的玉瀝出來見了她,笑道:“夫人來了。”一麵躬身引導,“快請進去吧!”

雲畔進了內室,見太夫人坐在上首,王妃和來客在一旁陪坐,跟前還站著一個和自己一般大小,年輕標致的姑娘。聽先前的話頭,貴客應當是胡太夫人娘家的親戚,隻是帶了個女孩兒來,不知是什麼打算。

雲畔麵上自然不會流露出來,隻管含笑上前,王妃抬手介紹,“這位是祖母的表外甥女,夫家姓曹。”又比了比站在一旁的女孩兒,“這是曹姨母的女兒安容,想是還比你小兩個月,你叫她妹妹就是了。”

那位曹姨母和安容都站起身來,兩下裡見了禮,複又說上幾句客套話,曹姨母掖著袖子道:“我們家在隴州任郡府判官,常年不在上京,因此你和忌浮成婚,也沒能來道賀。今日是頭一回相見,我瞧著真是喜歡得緊,也是太夫人好福氣,聽說掌家置業樣樣精通,倒叫人好生豔羨呢。”

太夫人見了娘家親戚,總是很歡喜的,一頭叫她們坐,一頭笑道:“忌浮如今是不要我操心了,你家哥兒上年不也娶了媳婦麼,如今怎麼樣了?”

曹姨母笑容滿麵,“今年交夏時候,得了一雙兒子,孩子倒是很好,隻是辛苦了媳婦,遭了好大的罪,如今正養著呢,身子慢慢也好起來了。哥兒上年謀了個差事,不過是個從八品的縣丞,官雖小了些,好在年輕,日後總有擢升的機會。”

太夫人點了點頭,“年輕人一步步穩紮穩打,倒也不是壞事。”說著望向下首端坐的安容,笑著問,“容兒呢,今年也十六了,可定了親啊?”

雲畔聞言,轉頭瞧了那位表妹一眼,見她紅著臉,隻是低著頭不說話,想是女孩子麵嫩,不好意思開口。

還是曹姨母接了話頭,撫膝道:“在隴州的時候倒有幾家富戶來提親,我們的意思,還是想讓孩子回上京來。到底在那麼偏遠的地方出了閣,便要一輩子在那裡,咱們原也是京都人,根兒在上京呢,犯不著把孩子送得那麼老遠,往後年紀大了落葉歸根,連孩子的麵都見不上。”

雲畔在邊上聽著,分辨出來,曹家的官職地位不高,家主是從六品,且又是表親,按著道理,其實是不必特意把她招來相陪的。她又打量了那位安容表妹兩眼,心裡隱約有了三分猜測,但也不敢完全往那上頭想,那就再聽一聽,後頭會說些什麼吧!

果然,又閒話了幾句,太夫人啜了口茶道:“我們如今家道平穩順遂,隻是不及你福氣好,一下子得了兩個孫子。我記得曹家好像專出雙生,你那郎子和他哥哥不就是一胎裡來的嗎。”

曹姨母道是,打趣說:“他們家兩個姐姐也是雙生,雙生又生雙生,親近的人常拿這個說笑,說一客不煩二主,索性一胎生兩個,倒少了好些麻煩。”

太夫人點頭,“這種事兒,竟也是老輩傳小輩?你瞧你家鐘哥兒又得了兩個……”邊說,邊瞥了安容一眼。

曹姨母隻是笑著,矜持地說:“這種事也不敢打保票,想來就是比彆人更容易些。不過這樣也有不好的,男人倒沒什麼,受罪的還是女人。”

太夫人卻爽朗道:“生孩子都是九死一生,雖苦些,將來卻是雙倍的福氣。我瞧容兒的麵相生得好,一看就是個有造化的孩子,日後隨你母親多走動走動,咱們也替你物色著點兒,將來許個好人家,一輩子的富貴就全在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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