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頭痛醫頭,腳痛醫腳。……(2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232 字 4個月前

這陣子哭得太了,仿佛已經稀鬆平常,雪畔皺了皺眉道:“阿娘看開些吧,又不是頭一回受折辱,總哭、總哭……沒的哭瞎了,稱了們的意了。”

柳氏從帕子間抬起頭來,腥紅著一雙淚眼,啐道:“懂什麼!娘我什麼委屈沒受過,光是伺候洗腳,哪裡值得我來哭!我哭是因為爹爹做的好事,原來魏氏周氏在上房伺候的時候,他就們勾搭上了,如今周氏懷了孩子,金氏正張羅放的良呢。”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把雪畔也震住了,吃驚不小,“爹爹都大年紀了,還能生得孩子來?”

結果招來柳氏一個白眼,“男人六十歲都能生,爹爹才四十。”

年紀倒是其次,讓人不安的是另兩樣,雪畔道:“周氏原也是個奴籍,這就放了良,豈不是要爬到阿娘頭上去了?眼下覓哥兒是家裡獨苗,萬一周氏又生個男孩兒來,金氏再抱過去當嫡子養,咱們覓哥兒將來可怎麼辦?”

就是說啊,簡直隱患重重,令人絕望。

在柳氏母看來,這是金氏過門迄今,家裡遇見的最大的難題。這個難題不能白放著不解決,沒有人想過如今江珩妻妾眾,就算解決了這一個,也解決不了下一個。

雪畔因從小溺愛著大,想法很是極端,咬著牙說:“金氏有了指望,不會拿我們姐弟放在眼裡了。讓留意親事都推三阻四,倘或周氏的孩子落了地,再把孩子抱到自己院子裡養活,日日守著個孩子,將來我們全得完蛋。”

所以最好是能維持狀,侯府的子息全是柳氏所,金勝玉得意一時,日後還是會落在他們手裡。雪畔在自己的母親麵前不諱言,甚至有些惡毒地說:“要是金氏一氣兒死了就好了,兩個小娘兒原就是仗著的勢,倘或一倒,們也成不了氣候。阿娘在侯府十幾年,根基比們壯,到時候阿娘重新收回侯府大權,咱們照舊能過原來的日子。”

柳氏愕然看了一眼,“金氏沒病沒災的,才三十歲就死了?”

雪畔嗤了聲,“保不定我爹爹克妻呢。這個名聲要是傳去,不管雲畔再想什麼法子,也沒人敢進侯府的門了。”

可這畢竟是一條人命,況且金氏娘家老父老母都健在,真要是了點什麼事,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柳氏雖也想重握大權,但過於狠絕的事到底不敢乾,思忖了半晌退而求其次,“還是先想個法子,把周氏肚子裡的孽種除掉吧。”

雪畔無奈地看了母親一眼,覺得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樣地步,全是因為過於優柔寡斷的緣故。

早前對付雲畔也是,不敢真殺人,弄個壓死的使冒充,反讓跑到上京,覓了這樣一門好姻緣。如今對金氏又是如此,瞻前顧後什麼都不敢乾,隻想著小打小鬨,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罷了,橫豎的膽子就這麼大,也彆指望能辦什麼大事來,雪畔懶得過問些破事了,辭過了,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這一夜柳氏沒能好好睡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將到四天才稍稍合了合眼。

比起周氏有喜,其實讓耿耿於懷的是周氏放良的事兒。自己在這侯府苦熬了十幾年,到今日也還是個賤籍,沒想到周氏才懷第一胎就翻身了,也許魏氏頭也用不了久了,唯獨自己,被金氏打壓著,恐怕到死也不得超生。

男人啊,真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一頭睡著,千好萬好什麼都好,一旦跑到彆人床上,就把遠遠拋在腦後,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柳氏哭了一缸的眼淚,醒來看著枕頭上大片的水漬了半天,最後終於痛下決心傳孔嬤嬤進來,示意關上門,才把心裡的盤算都同說了。

孔嬤嬤聽後,臉上顯難為的情來,猶豫著說:“姨娘何不再想想,這不是小事,萬一了一點紕漏……”

“就不要紕漏。”柳氏說,“這件事我想了一整夜,在二娘的婚事還沒著落的時候,不能讓家裡添孩子,否則金氏便能推脫事忙,顧不上替雪畔張羅,正大光明地耽誤雪畔。我如今不盼彆的,隻要雪畔能許個好人家,日後有幫襯著雨畔覓哥兒,我就不用再事事求著金勝玉了。嬤嬤,我這輩子是沒有指望了,全指著雪畔人頭地,拉扯兩個弟弟妹妹。倘或我好好的兒果真把青春砸在手裡,可真如了們的意,讓雲畔笑掉大牙了。”邊說便拉住了孔嬤嬤,哀求著,“嬤嬤對我的好處,我都記在心裡,將來幾個哥兒姐兒都有了息,一定不會忘了,自會著力提拔的兒孫的。”

孔嬤嬤被說得兩難,自己畢竟跟了十年,這些年因的關照,自己的兒子替侯府乾采買,賺了不少錢。如今郎主另娶,難免一朝皇帝一朝臣,兒子的財路也就此斷了,為了將來兒孫還有得勢的一日,這回的忙,不幫也得幫了。

孔嬤嬤歎了氣,扶柳氏在圈椅裡坐了下來,“姨娘彆著急,這件事得從計議。我知道一味藥,叫碎骨子,是淡竹葉的根莖,墮胎催生十分靈驗。周姨娘原是金家的家生子兒,自打跟了金氏過門,金氏對一直很照顧,像冬日些燉品,常會分一份來賞……”

說著眨眨眼,看柳氏的反應,柳氏立刻便明白過來,“隻要把碎骨子加進湯裡,哄得周氏喝下去,到時候不單周氏的孩子保不住,連金氏也會受牽連……”設想一下,歡喜得撫掌笑起來,“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辦法,嬤嬤辦事就是穩妥!就彆耽擱了,快去辦吧,要少錢隻管來取,隻要把事辦成就行。”

孔嬤嬤道:“姨娘稍安勿躁,買藥花不了幾個錢,難就難在如今廚上不是秦婆子申婆子管事了,咱們要下手,還須拐上好幾道彎,少不得要打點打點。”

柳氏在圈椅裡坐不住,站起身來回踱步,從燒火的丫頭想到送湯的使,牽住了孔嬤嬤道:“莫往彆處想了,就從廚房看火的幾個使身上下手。各院的一二使總不會時刻盯著灶台,趁們不在的時候動個手腳,並不是什麼難事。”

孔嬤嬤聽罷,想了想道:“我記得申婆子帶來的粗使丫頭還在廚房供職,回頭我交代一聲,看看能不能鑽個空子把藥放進去。”

柳氏道好,催促著快去辦,一麵又叮囑:“這不是小事,一定要小心為上。”

孔嬤嬤應了,從園子去後,親自上藥鋪包了一包碎骨子,小小的紙包兒藏在懷裡,簡直像藏著個燙手的山芋。

可這山芋還不能亂扔,必須妥善安排好。於是找到個叫杞子的粗使丫頭,先搬申婆子一通遊說,又許了二十兩銀子,方將紙包放到手裡。

杞子有些遲疑,“嬤嬤,這是什麼藥?”

孔嬤嬤壓聲扯謊:“吃了能叫人起疹子的,回頭院裡忙著找郎中瞧病,就不會纏著郎主不放了。”

前麵院子裡的事,夥房的下丫頭是不配知道的,杞子一知半解,料想總是後宅人爭寵的戲碼,既不了大事,就放心應下了。

孔嬤嬤又掏十兩的銀票交給,十分貼地替規劃了一下,說:“這些錢夠兄弟娶媳婦的了,剩下十兩事成之後再給,也給自己籌謀籌謀,總不好做一輩子的燒火丫頭。”

杞子低頭瞧瞧這銀票,手有些發抖。

一輩子沒見過這麼錢,像們這粗使,一個月的月例才七八錢,就是在這府上圖個溫飽而已,哪裡敢想彆的。在有這天降橫財,便什麼都顧不上了,仔細揣進了懷裡,信誓旦旦說:“嬤嬤放心吧,交給我,我一定把事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