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2 / 2)

你可以追我了 嘉予 15295 字 5個月前

“不逾。”

電話那端是一道謙和到可以稱之為悅耳的中年男人的聲音,“我在你們學校。”

倪不逾沒應聲,他又說:“你能出來一趟嗎?我想見見你。”

“有什麼事在電話裡說就好。”倪不逾立在欄杆邊,垂眼望著樓下漆黑一片的花壇。

“你還是出來一趟吧,爸爸很久沒見你了。”

那人的聲音裡帶著點溫和的笑意,對他的冷漠出奇地包容。頓了下,又說:“我今晚在飯局上見到了甜甜。”

倪不逾倏然抬眼,音色瞬間變得冷沉:“你沒事少往她跟前湊!”

“……”

倪不逾大步從陽台走出來,徑直走出寢室,甩上房門,劇烈的響動嚇得孔武猛地一個激靈。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他回到宿舍,麵色沉鬱如暴雨將至。

孔武試探著問他怎麼了,他沒答,把手

機往床上一扔,打開電腦,直接登錄遊戲。

周末宿舍不斷電,倪不逾一直玩到淩晨四點才停下來,到後麵,完全是麻木又機械地在遊戲裡奔跑,殺/人。非常無聊,可他卻停不下來。

關上電腦,心裡的鬱氣散了大半,他躺在床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睡著。

次日清早七點多便醒,倪不逾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揣上手機出門,打了輛車回思北公館。

在早餐店買了早餐,他刷卡進電梯,輸入指紋,放輕了腳步進了家門。

但動靜還是被倪布恬聽到了。

倪不逾放好早餐,拿了玻璃杯去接水,倪布恬打開房門伸了個懶腰。

“不是說這周不回來嗎,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倪不逾仰頭灌水:“怎麼,不想看見我?”

他捏著杯子幾步走到餐桌前:“給你買了早餐。”

倪布恬站在原地沒動作,他放下水杯,眼瞼微抬:“不吃嗎?”

倪布恬趿拉著拖鞋走到餐桌旁,仔細地打量他的臉。

“晚上出去做賊了?”

倪不逾拿過杯豆漿,紮開吸了口,“沒。”

倪布恬皺眉:“那你這黑眼圈從哪來的?”

“……偷的。”

倪不逾把身邊的椅子向後拽了拽:“吃飯,都幾點了?你不用去劇組了?”

倪布恬坐下來,側過身看他:“說實話,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倪不逾吸著豆漿,沒應聲,片刻,輕輕垂眼:“……他來學校找我了,說是昨天在飯局上見到了你。”

他抬眸看向倪布恬:“你……還好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倪布恬眼底浮起了然。

“我能有什麼不好?這麼多年了,我早就把他當陌生人了。”

“18歲之前的撫養費我都還給他了,我們早沒什麼瓜葛了。”

她抬手揉了揉倪不逾的頭,笑得溫柔:“你彆擔心我啊。”

“我才不擔心。”

倪不逾梗著脖子嘟囔了聲,抬手捏了個包子塞她嘴裡:“彆笑了,吃飯。”

“唔,

我還沒刷牙。”倪布恬捏起包子,作勢去洗漱。

見倪布恬神色如常,倪不逾神色稍霽,視線隨著她的動作向後一掃,他吸豆漿的動作一頓,表情瞬間凝固。

而後,他眼尾斂起,眸底的溫度漸漸褪去。

斜後方悄然打開的主臥房門邊,顧辭年不知何時出現的,正雙手抱臂倚在那。

襯衫下擺散漫地紮起一半,鎖骨半露著,渾身透著股倦意未消的慵懶勁。

“小朋友,早安。”

顧辭年抬手,主動跟倪不逾打了個招呼,眼角眉梢裡都透著順心的得意勁。

倪不逾眼角微微一跳,剛剛舒展開的心情再次染上陰霾。

“你在這乾嗎?”他咬著牙,問了句心知肚明的廢話。

把豆漿杯捏得窸窸窣窣作響,倪不逾這一刻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什麼叫家裡的大白菜被豬拱了。

眼風朝倪布恬一掃,卻見她一改剛剛成熟溫柔的長姐形象,紅著臉落荒而逃。

“呃……我去洗漱。”

倪不逾:“……”

盛棲池這個周六過得平平無奇,白天去畫室,晚上上法語網課,晚飯後還抽空教了鸚鵡十分鐘的《難忘今宵》。

結束網課,她伸了個懶腰,準備起身去洗澡,手機突然響了,舒琰的電話。

自從舒琰上周來過a市之後,盛棲池心裡那股子委屈和彆扭也就慢慢消了,至少不會再故意不接舒琰的電話。

她瞧見來電顯示,唇角翹了翹,邊懶洋洋地把小腿搭在椅子扶手上,邊接通電話。

“媽媽。”

“小池。”舒琰說:“媽媽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嗯,什麼事啊。”盛棲池閒適地晃著小腿。

舒琰安靜了片刻,再開口,聲音依然那麼溫柔:“下周一,我決定和你李叔叔去領證了。”

“……”

那麼溫柔的語氣,卻像一把密不透風的針,綿綿地往她心頭上紮。

盛棲池到底是個十六歲的少女,縱然再能掩飾情緒,還是在那一刻猝不及防地失語了。

長久的沉默,她空洞地睜著眼睛,僵坐在原地

,靜得像畫室裡的石膏模特。

心裡是空的,腦子裡也是空的,好像整個人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傻了,像個故障的機器,沒法傳輸下一步的指令。

她聽到舒琰在說話,依然那麼溫柔,卻也堅定。

她也聽到舒琰在道歉,為什麼說對不起,她沒聽清。

鬨鐘在桌麵,秒針發出滴答滴答行走的聲響。

記不清這樣安靜地滴答了多久,盛棲池腦子裡混亂的思緒才隱約可見頭緒。

雖然很早之前就預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時,還是那麼令人措手不及。

她媽媽後天就要領證再婚了。

她竟然剛剛才被告知。

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相依為命的人,就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她在和自己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

是因為太晚告訴她了嗎?

還是在暗示,以後媽媽給她的愛,就要被分走一半了。或許再過幾年,或許媽媽和新的丈夫有了新的愛情結晶,就會把此刻能給予她的愛再分出去一份,直至越來越少。

愛如此,對她的需要更如此。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需要的媽媽,以後可能就不再那麼需要她了。

盛棲池木然地望著前方,眼淚猝不及防地滴落下來。

一顆又一顆,連成一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滾過下巴,落在幾分鐘前還晃來晃去的小腿上。

溫熱的觸感,讓皮膚被燒灼。

她舔了舔唇,強撐著笑意開口:“媽媽,隻要你開心就好啦。”

“那我提前祝賀你,祝你永遠幸福。”

盛棲池記不清自己是幾點鐘睡的,也記不清是幾點鐘醒的。

短暫的睡眠時間裡,她做了無數個亂七八糟的夢。

夢到過去,夢到外公外婆,夢到爺爺奶奶,夢到小時候,甚至夢到和倪不逾在魚池邊打架,無數張麵孔在夢境裡晃來晃去,就是夢不到爸爸。

爸爸,你也傷心了嗎,所以才不肯到我的夢裡來。

還是你終於放心了,所以安心地走了?

盛棲池抹了抹眼睛,頭重腳輕地往洗手間去,站在鏡子前,看到兩隻眼睛幾乎腫成了核桃。

倒了杯咖啡,又去冰箱裡拿了冰袋來消腫,她坐在窗前,望著樓下的花園發了兩個小時的呆。

開闊的花園,寬敞的房間,她卻始終覺得透不過氣來,心裡有什麼東西在壓抑著橫衝直撞,終於再坐不住,隨便套了身衣服出了家門。

出了彆墅區,盛棲池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街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都有明確的方向,隻有她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

隻知道悶著頭,一直往前走,腦子裡什麼都不想。

不知走了多久,路過一家711便利店,盛棲池漫不經心地偏過臉,隔著透明的玻璃門,看到正欲往外走的倪不逾。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她,微微一頓,隨即大步走了過來。

“去哪?”少年擋在了她麵前,遮下一片陰影。

盛棲池稍稍回神,努力斂起情緒:“隨便走走。”

倪不逾沒吭聲,垂眸打量著她的神色。

眼睛紅紅的,眼皮泛著腫,明顯是哭過,蔫頭耷腦失魂落魄的,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喪。

他蹙了蹙眉:“隨便走走是去哪?”

“就……隨便走走。”盛棲池勉強笑了笑。

“行。”見她一副不想說的模樣,倪不逾也不勉強,“那你走吧。”

說完,他倒退著向後走了兩步,朝她晃了晃手裡的冰可樂,“走了。”

盛棲池看著他轉身離開,不知怎的,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倪不逾。”

倪不逾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盛棲池動了動唇,卻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這瞬間心裡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不想一個人待著。

“怎麼了?”

倪不逾朝她走近一步。

等了一秒,沒等到她的答複,他又朝前一步,站在了她麵前。

“嗯?”

少女眼尾紅紅的,輕抿著唇,抬頭看向他。

那濕漉漉的眼神,讓他莫名想到被丟棄的、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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