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棲池的眼睛已經快要瞪出眼眶了,嘴巴也吃驚地張成一個“o”型。
倪不逾不忍直視,想收回讓她去學表演那句話,這種浮誇的演技大概隻能拿到金掃帚獎。
在他分神的這一瞬間,盛棲池已經驚懼萬分地開口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兩句話是對我媽媽說的。我當時在和她打電話,我戴了藍牙耳機……”
“所以你當時一直在我背後嗎?”
“你不會還和我對話了吧?!!!”
天呐!
“……”
倪不逾的表情像是在南極冰凍了千百年,冷得像是一秒鐘回到了冰河世紀。
信是她撿的,她隻是恰巧出現在桃園,她當時在和她媽媽打電話,她的眼淚和惱羞成怒的威脅不是因為被拒絕,隻
是因為被聽到了家事覺得沒麵子,是他會錯了意。
所以,之後在文創園偶遇,她說要和他做朋友也是真心的,並不是在欲擒故縱;她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純粹是出於好奇;她偷拍他,隻是他的錯覺;她的主動示好、靠近、送水獻殷勤都隻是因為把他當作朋友,她的忽冷忽熱也隻是因為他在她這裡並沒什麼特彆,她提出讓他假扮男友真的也隻是為了應付程易……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他會錯了意,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她沒有喜歡他,更沒有追過他。
頭頂的陽光慢慢偏移,兩人的身影落在了陰影裡。
空氣中的那股燥熱慢慢散去了,倪不逾整個人卻熱得猶如置身火焰山。五臟六腑像是被無名烈火炙烤著,燥熱而憋悶。
他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隻覺得人生十七年來,大概沒有哪個時刻像現在一樣思緒混亂,無法立足。
同時又覺得自己非常可笑,翻遍整本笑話書都比不上他此刻的可笑。
他分不清自己胸腔裡湧動著的是尷尬、失落、無語、羞辱還是氣憤,亦或是幾者兼有。
甚至更複雜。
“那封信不是你寫的——”
好半晌,他才一字一句地開口:“所以,你為什麼又要跟你媽媽說你喜歡我?”
盛棲池遲疑地眨了眨眼睛,表情很無辜,天真得讓人覺得嘲諷。
“我跟我媽媽說過……”
盛棲池說到一半,驀的停住。
這一點無法否認,她確實在電話裡和舒琰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怎麼會知道?
“你媽媽親口跟我說的。”
倪不逾好像猜到了她要說的話。他率先搶白,說完之後又後悔得恨不得讓時光倒流。
每多說一個字,他的驕傲好像就無聲碎掉了一節。
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麼要主動跟她媽媽說那些話。
覺得他很可笑嗎?
當他是個笑話嗎?
盛棲池緊緊抿住唇,已經沒有勇氣去直視倪不逾眼底的涼意。
在這一刻
,她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自作自受。
不是輕飄飄的四個字,而是壓得人抬不起頭來的沉重。
“我媽媽去找過你嗎?”
她已經猜出來了。舒琰周一晚上回來過,應該就是那一晚,她去找了倪不逾,因為自己那通任性的電話。
所以他被興師問罪了嗎?
“我……”盛棲池囁嚅了聲,很想說“我是真的喜歡你。”
雖然寫情書和表白都是誤會,但我現在真的很喜歡你。
可是她已經失去了說出口的機會。
這一刻,麵對倪不逾的質問,她沒資格再說那樣的話了。
因為她是一個自私的騙子。
手指在身後不自覺地蜷縮在一起,指節握得發白。
盛棲池不安地眨了下眼睛,忐忑又坦誠地看向倪不逾。
“對不起,我坦白。”
睫毛輕輕顫動,像慌張振翅的蝴蝶。
她說:“因為想轉回霖城,所以我對我媽撒謊了。我說我早戀了……和你。”
“我騙她說我很喜歡你,所以才影響了學習,我就是想用這件事刺激她一下,讓她把我弄回霖城去,沒想到她竟然會去找你……你……”
看著倪不逾的眼神,她漸漸語無倫次,“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拿你去撒謊。我媽媽她……她沒有為難你吧?”
“……”
盛棲池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盆兜頭潑下的冰水。
倪不逾每聽一個字,眼眸都更黯淡一分。
表白是誤會。
喜歡是錯覺。
而他隻是一個被偷偷利用的工具人。
盛棲池眉眼耷著,小臉糾結地皺成一團,眼底滿是虔誠的歉意。
她無措地眨了眨眼,語無倫次,急得眼圈都有點紅了。
她的歉意把他的自尊徹底釘在了恥辱柱上。
倪不逾的心也涼透了。
下課鈴聲猝不及防地響起,像是一道尖銳的嘲笑。
倪不逾垂著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沒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
安靜的校園裡逐漸熱鬨起來,隻有雙杠一隅沉寂
無聲。
呆愣了不知多久,盛棲池動了動麻木的手指,垂著腦袋,懊惱地蹲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倪不逾再也不會理她了。
她的初戀才剛萌芽就要夭折了!
作者有話要說:收留十七歲,主動求追求被拒的心碎少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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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章,不會虐,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