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脫軌婚姻 仗馬 17079 字 8個月前

八月的安城罕見的下了場雨,淅淅瀝瀝,連綿不斷,不知要下到何時。

往常這樣的天氣祝眠是隻喜歡待在家裡的,門窗緊閉,室外天色鐵灰,雨聲成了天然的白噪音,不管做什麼都好,總讓他心裡很安靜。

但今天一反常態,祝眠無論如何都在家裡待不下去,他看著每一樣家具物件都擔心裡麵會藏著一個監控,他害怕在他不知情的哪個地方有一雙冷漠的眼睛盯著他。

這種恐懼是熬人的。

祝眠抱著等等躲在沙發背後,怔怔的坐了半天,他想過很多能去的地方,但最後都被他一一否決了,明明安城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卻好似成了戎渡的地盤,男人全方位的侵入他的生活,以至於與他有關的任何地方都帶上了男人的影子。

又或者說,他其實本就孤身一人,是戎渡給了他第二個家,所以他才會感到這樣無措。

可這是不對的不是嗎?過度依賴一個人隻能自取滅亡,就像現在的他。

祝眠發著愣。

以前住過的公寓早就退租了,一時半刻也找不到新的房子,更何況,他身上大部分錢都是戎渡給他的,結婚沒多久男人就將存款給了他,之後每個月的工資都會全數上交,還有各種額外的獎金。

和這些錢比起來,祝眠自己的工資實在不值一提,或許,或許連十分之一都占不到,就連這個房子都是戎渡的。

祝眠陡然覺出了孤立無援。

這太可怕了,祝眠想,隻是相識半年多,他怎麼能將自己的一切都托付到戎渡身上。

婚前林躍反複的提醒過他,就連喬茵都說過類似的話,說婚戀市場中遇到完美適配的伴侶要謹慎,偏偏他一頭紮了進去。

他將戎渡與安城的格格不入看作是優點,那些內斂深沉寡言少語,他都覺得是好的,直至現在才明白,那都有原因。

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會監視自己的伴侶,祝眠不會這樣做,所以他也無法接受伴侶這樣做。

他必須要和戎渡離婚。

……

說了今天要離婚,可昨晚戎渡離開家門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不知是真的有事還是打算冷處理。

祝眠抱著手機,手指神經質的劃到某一個聯係人頁麵,又劃出,再劃進去,如此反複了好久。

他是想聯係林躍的,但又怕自己給他添麻煩,林躍剛在桐城入職沒多久,總不能因為他這些家長裡短的事情就撂挑子跑回來。

最終他也沒有打電話,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其實就沒必要再找彆人說什麼了。

祝眠指尖懸在手機屏幕上方,遲疑了片刻後,給戎渡發了一條短信。

祝眠:戎渡,你有時間的話就回來一趟,我們離婚吧。

消息發過去以後石沉大海。

祝眠把手機反扣在地板上,不再關注那些動靜,他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恍然之間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短短的兩天時間內發生了太

多事情(),他的大腦似乎有些過載了⒈()⒈[(),不知該怎麼去反應。

等等依然無憂無慮,早就將昨晚家裡爆發的爭吵拋諸腦後,在他身邊玩得不亦說乎,祝眠摸摸它的小身子,小家夥還當他是要與它玩鬨,高高興興的抱住他的手撒嬌般咬了兩口。

祝眠垂著眸,陪它玩了一會。

今天的天色實在難看,顯得家裡也昏昏沉沉,祝眠昨晚精神緊繃,一整晚都沒睡著,於是睡意就在白天這麼悄聲無息的籠罩了他。

此時的港城,戎家。

確切的說這裡也並不能叫戎家,這隻是戎渡在港城經常下榻的住處,這座輕歐式的莊園大宅占地麵積極廣,院內草坪連綿,湖泊棧橋的景致自成一方。

潘叔手裡端著一個盒子,在大宅前的草坪和一個清雋的男人遇上。

潘叔:“先生呢?”

陳若生:“書房,仕嚴剛才進去了一趟。”

林仕嚴也是潘叔的養子,戎渡身邊的管家之一。

潘叔點頭,錯過他朝大宅內走去,臨進去之前他腳步又頓住,低聲叮囑一句:“安城那邊你多留一些注意,彆讓先生分神。”

陳若生:“我知道了。”

潘叔這才離開。

書房內,男人立在巨大的落地窗之前,酒紅色的襯衫折射出無可匹敵的光澤,徽墨一般沉沉的煙色馬甲包裹著他健壯的身軀。

他指間夾著煙,默然看著窗外。

也不知從何時起,潘叔看不懂他了,看不懂這個他從小侍奉到大的人。

潘叔站在門口,低低開口:“先生,二少爺托人送了東西過來。”

邊說著,邊將手上的盒子打開,裡麵赫然躺著一顆南洋澳白,23mm的極光維納斯,價值連城。

然而男人連一個視線都欠奉,隨意的抬了下手指,問道:“集團那邊的調任下來了嗎?”

潘叔:“下來了,都在二少爺那邊,他接任了東灣致誠的新任CEO,三少爺手裡留下的幾個崩盤項目又啟動了,剪彩儀式在三少爺葬禮的後一天,這份禮物就是為剪彩儀式送來的,二少爺說,請您務必撥冗。”

如若不是還顧及些許戎家的臉麵,剪彩儀式怕是要和葬禮同一天舉行。

戎渡慢悠悠抽了口煙:“收下吧。”

潘叔會意,將盒子輕輕蓋上。

港城這些豪門的恩恩怨怨,早就是各路媒體小報的飯後談資,這剪彩儀式早一天舉辦也好,晚一天舉辦也罷,沒什麼差,二少爺這口人血饅頭是吃定了,港媒的記者也不會筆下留情,想來到時候的報道不會很好看。

潘叔想,大概是父輩自成一脈留下的基因,秉煥總在世時就是各種花邊媒體的常客,今日是這位女星,明日是那位模特,至死也沒有停歇,於是連帶著他的幾個兒女也有事沒事的住在了港媒頭條上,倒是好一個遺傳。

說來好笑,媒體口誅筆伐戎家的大小事,卻從未真正觸及到戎家的核心權力,作為戎盛集團背後的掌舵人,戎

() 渡在港城低調的可怕,大概也是遺傳,戎秉義和薑媛在世時就極少在媒體麵前公開露臉。()

是好是壞都不儘然,不過潘叔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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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默了片刻,隨後掐了煙轉過身來:安排一趟A國的行程。

潘叔:“是。”

-

祝眠一連等了兩天戎渡都沒有任何動靜,他知道乾等不會有結果,期間他聯係了一位熟識的中介,本沒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對方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很快就有了新公寓的消息。

這天安城放了晴,祝眠和中介去看了一趟房子,發現地段環境和價位都很合適,便定了下來,準備這兩天搬過去。

誰知他剛從公寓走出來,就在樓下碰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又是蔣譽。

他蹙了下眉,打算繞道離開,卻不想蔣譽眼疾手快,下車幾步就將他攔住了:“眠眠!”

祝眠很應激的甩開他,朝後退了幾步:“你不要來找我了!”

蔣譽緊盯著他:“你為什麼來找房子?戎渡要和你離婚,是不是?”

祝眠低聲扔了句:“不關你的事。”

“我就知道。”蔣譽冷笑一聲,拉住他的胳膊就想將他帶上車,祝眠十分抗拒:“蔣譽!你乾什麼!”

男人手勁極大,任祝眠如何掙紮都沒用,最終被扔上副駕,車門“哢”一聲落了鎖。

“我乾什麼?”蔣譽上了車,似乎有些難捱的燥意,他扯了扯領帶:“戎渡和你離婚,你沒有地方可去,我作為你哥當然有義務管你。”

祝眠臉色有些白,手指緊緊摳著車門:“你開門。”

蔣譽不為所動:“你還看不清戎渡這個人嗎?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祝眠:“我說了不關你的事,而且不是他要和我離婚,是我要和他離婚。”

蔣譽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頓,隨後蹙眉:“怎麼回事?他欺負你了?”

祝眠不想回答他的問題,轉開的側臉白得近乎透明。

蔣譽:“眠眠,不要和我鬨脾氣。”

祝眠睫毛顫了一下,心口脹得酸疼,他一字一句的回道:“我不是在鬨脾氣,蔣譽,我說了,你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了,可以嗎?”

“你說呢?”蔣譽扣住青年纖弱的肩膀,將他轉過來:“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誰管你?”

祝眠咬了下唇:“你不是我哥。”

蔣譽落在他臉上的視線輕頓,祝眠:“我媽媽隻有我一個孩子,你不是我哥,你是雯姨的兒子,所以你不要再管我了,我不想和你們扯上任何關係。”

蔣譽就那麼看著自己眼前的青年,他用視線描繪著青年漂亮的五官,巴掌大小的臉,纖弱又安靜,像隻小羊一樣,哪來這麼大的脾氣。

他的手往上了些,從肩膀觸到青年細膩的頸間皮膚,他說:“祝眠,你以為我願意當你哥嗎?”

青年眼尾泛起了紅,拚命的躲著他的手,但指腹下的皮膚好似惹了火一般,

() 讓他的手指寸步難行(),再不舍得離開分毫。

蔣譽也不想再裝下去了:不過還好?()_[((),我爸不是祝叔,心情好了你是我重組家庭的弟弟,心情不好了,我們就是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祝眠,我也不想當你哥,從來都不想。”

祝眠抬眼,眼眸通紅,也是氣狠的模樣:“那你和我說這麼多乾什麼?”

蔣譽:“我又不是扶貧辦的,還能因為什麼?”他扣住眼前人尖尖的下巴:“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

這句話一出,祝眠整個人都呆愣住了,他好似喪失了語言理解能力,大腦遲緩的運轉著,蔣譽說,喜歡他?

“眠眠,我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蔣譽的視線又軟了下來,低聲說:“你生日那天我說有禮物要送給你,你不肯見我,眠眠,我真的準備了很久。”

祝眠似乎受了驚一般,猛地朝後一退,後腰重重磕在了車門上,額上冷汗都下來了,祝眠也沒敢朝前靠近一厘。

他搖著頭低喃:“我不要,不管是什麼我都不要……”

蔣譽:“還沒看,怎麼知道不要?”

祝眠隻是搖頭,蔣譽俯下身,半仰著頭去追尋青年的眼睛:“你不是在找房子嗎?外麵的環境不好,也不安全,我在江灣看了一套平層,視野很不錯,本來打算生日的時候送給你的……不過現在也不遲。”

蔣譽語氣變得更溫柔:“眠眠,有我給你撐腰,什麼都不用怕。”

祝眠哽咽了一聲:“你滾。”

蔣譽並不在意這一句不痛不癢的話,青年被逼在自己與車門之間,逃無可逃,本就纖瘦的身體看起來更加脆弱,眼眸裡蓄著要掉不掉的淚珠,怎麼會這麼可憐,偏偏又可愛到了極點。

眼前的人一向是膽子小的,那是哪年,蔣譽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小孩懵懂又羞澀,第一次見到他時連話都不敢說幾句,隻敢躲在門後悄悄的看他。

小孩長得很漂亮,睫毛又長又翹,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好像會說話一樣,蔣譽從沒在安城見過這樣的孩子,他一時興起,過去逗他。

他抓著一把進口的巧克力糖,誘哄道:“眠眠,我是哥哥,叫哥哥我就把糖給你。”

那時的小孩也是拚命搖頭,怯生生的說:“你不是我哥哥。”

蔣譽蹲在他麵前,笑道:“你爸爸和我媽媽結婚了,我就是你哥哥。”

小孩還是搖頭,怎麼都不肯開口叫他。

那年他十三歲,半大的少年總是有用不完的好勝心,哪怕是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他總想祝眠叫他一聲哥哥,不厭其煩的哄他對他好,兜兜轉轉好些年,小孩長大了懂事了,總算肯開口叫他一聲“哥”,明明那時是滿足的,可又過了些年,小孩長成了半大的少年,少年長成了漂亮恬靜的青年,他便又開始不滿足,他覺得那聲“哥”刺耳,總想著如果祝眠不再叫他哥該有多好。

直至現在,青年被他氣急了,恨不得咬他幾口,於是那聲“哥”銷聲匿跡了。

() 稱呼是個多神奇的東西,三言兩語就將關係變了,省去了他無數口舌。

他說:“眠眠,給我個機會好嗎?”

祝眠盛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你也瘋了……”

蔣譽用視線親吻他的唇,那樣飽滿緋紅的,蔣譽幻想過無數次纏綿於唇齒間的感覺,青年身上帶著一種很特彆的香氣,淡淡的,像是某種果香與花香的結合,極大概率,他想,唇間也是這個味道。

他有些難控,想親吻眼前的人,已經靠近才想起征詢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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