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荔枝糖15(2 / 2)

現在怎麼辦,跪地求饒還是自殺謝罪?

想了想,要不還是……

死不承認吧。

於是,唐念舔著臉說:“我不記得了。”

彆想讓她負責!

沒錯,她不記得了,不知者無罪。

隻要她誓死不承認,他就拿她沒辦法。

陳知禮意味不明地瞧她一眼,意外的好說話:“那就算了吧。”

“?”

驚,大魔王居然學會委曲求全了。

“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謝謝您收留我。”唐念試探地開口,甚至還用上了敬詞。

“嗯。”陳知禮捏了捏泛酸的後頸,答應的隨意。

唐念如臨大赦,拔腿就要溜,又聽到陳知禮在身後說:“記得把錢轉我一下。”

唐念詫異的停住腳步,業務這麼熟練嗎,哪裡像個失足少男,明明就是個老手。

唐念弱弱地扭頭問:“你要多少錢?”

“一萬七。”

“一萬七!”唐念不淡定了:“什麼極品鴨要一萬七。”

你這是仙人跳吧。

陳知禮眉梢挑了挑:“鴨?”

唐念瞪圓一雙杏眼,眼神警惕而防備的看著他,像是麵對敲詐勒索,信誓旦旦擺出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

陳知禮在這一瞬間接上她的腦回路,微眯了下眼,神態自然道:“我說的是褲子一萬七,你吐在我的褲子上,難道不要賠?”

褲子。

原來、那灘不明液體是她的嘔吐物啊。

還好,還好,沒釀成大禍。

唐念長舒一口氣,咬了咬下唇的軟肉,鎮定下來也覺得有點尷尬了:“我其實說的也是褲子。”

陳知禮緩慢點了點頭:“行,本來沒打算要,但畢竟我們隻是普通朋友,欠債不合適,你覺得呢?”

“普通朋友”幾個字被他咬重。

還真是每次都能踩到自己埋的雷。

“賠是該賠……”唐念頓了頓,抬眼去瞄他:“但一萬七不合適吧。”

陳知禮就這麼靠著門框,靜靜看著她往下編。

“我隻是弄臟你的褲子,又沒有破壞它,洗乾淨完全可以繼續穿,再說就算這褲子原價一萬七,你都穿過了,二手可不值錢。當然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乾洗費肯定是要付的……”

怕他這個“事逼”去天價洗衣店,唐念謹慎起見,一不做二不休:“這樣吧,學一食堂下麵有家乾洗店,一次48,兩次九折,這是一百,剩下十四不

() 用找了。()”

說著她大手一揮,把一張鮮紅的百元大鈔拍在桌子上,拉開門跑了,防盜門砰()”的一聲再度闔上。

陳知禮:……?

空氣中似乎還回響著回音。

陳知禮倏地輕笑,去吧台倒了杯水,回到沙發,隨手拎了本雜誌窩進椅背裡,後腰突然被什麼東西硌了下。

陳知禮低頭,沙發上是個鑰匙扣,掛著一隻毛茸茸的可達鴨,有點眼熟,這好像是他大二那年玩羊毛氈紮的。

她居然還留著。

他至今還記得,送她這個掛件的那刻,女孩眼底閃爍的光芒,滿眼都是他的倒影,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陳知禮陷入沉思。

中學時的愛情炙熱又糊塗,他其實能看出唐念對他的好感,她喜歡他,也從不掩飾這份喜歡,但實際相處中又帶著一份疏遠的隔閡。

她拒絕他的幫助,從不和他提及自己的家事,送她的禮物她會以相同價格回禮,就像是在極力和他撇清關係,隨時準備著全身而退。

陳知禮討厭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可麵對她,他似乎一直都是被動的。在一起是她提的,分開也是她要求的。

他捉摸不透她在想什麼,也從來都沒有看懂過她。

這種不受控的感覺隨著他出國越來越強烈,兩人的距離變遠後,矛盾也被徹底激發出來。

“我很忙。”

“高二真挺忙的,你不要再給我發消息了。”

“不用給我寄東西,我什麼都不缺,也不用來看我,我很好,真的。”

“能不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對不起,我不想和你吵架,就這樣吧,先掛了。”

“……”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希望能和她好好談一談,可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冰冷,對話逐漸敷衍,最後隻剩下一句:“陳知禮,我們分手吧。”

遠在大洋彼岸的陳知禮拿著手機,默默地看著掛斷的電話發了很久的呆。

到底是年少氣盛,他接受不了這樣的分手方式,當晚買最早一班航班回國,就算真的分手也需要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電話分手算怎麼回事。

那天是個很平靜的晴天,正值周末,兩人默契地略去這段時間電話裡的不愉快,去吃了午飯,聊了會他在國外的專業問題。

唐念聽不太懂,全程垂著頭並不感興趣的樣子。他隻好切換了話題,陪她看了電影,是個感情片,男女主生離死彆哭得肝腸寸斷,她全程木著一張臉,估計連男女主叫什麼都沒記住。

結束後已經快傍晚,他們隨人流往外走,走得很慢。

最後停在附中南門前的那顆銀杏樹下。

這是他們相識的地方。

夕陽餘暉透過樹葉傾泄而下,落下一地斑駁的光影。

“再見,陳知禮。”她說:“祝你前路坦蕩。”

她沒有再喊他荔枝,她叫他陳知禮。

他終於意識到。

() 她這次是真的想和他分開了。

陳知禮清晰感覺到全身血液流動速度都變緩,他站在她身前,聲音很輕,細聽才能察覺其中刻意壓製的怒意:“為什麼?”

唐念平靜地回:“我考不上T大,也不能去波士頓找你了,我追不上你,你往前走吧,不用等我了。”

“我從來都不需要你來追我,我完全可以……”

她明知他要說什麼,卻阻止了讓他說出口:“我還和彆人約好了。”

少年看著她,眼底具是不可置信:“和彆人約好?”

“是。”

“那你還記不記得曾經也和我約好了,你說要我等你,你說不準我喜歡彆人,結果現在你又告訴我和彆人約好了,你在耍我玩嗎?”

唐念低著頭,手指輕輕搓著衣角。

陳知禮不願意相信,可理性又告訴他,隻能往這個方麵去分析:“還是說你就是這樣二心二意的人?”

畢竟當初他們在一起的目的就不單純,她從來都不是因為喜歡才和他在一起,但他不在意,他隻在乎未來,隻在乎現在她是怎麼想的。

唐念什麼都沒有反駁,淡然開口:“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

“……”

她抬眸,緩緩對上他的視線:“我喜歡上彆人了,所以不能遵守和你的約定,對不起。”

喜歡上彆人了。

這是她給出的理由。

陳知禮沒說話,眼神直勾勾地盯緊她,目光深而沉,像是要從她淡漠的眼眸中窺探出這話的真假,可惜什麼都沒有,她像一台早已預設好的機器,冷靜又條理,無懈可擊。

“那我呢?”他不死心地追問:“你喜歡上彆人,那我呢?”

問出這句話時,他已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恃才傲物的陳知禮,他微微含著背,身上那根倔強的傲骨也跟著彎折。

唐念眼睫微微顫抖,不敢去看他的眼。

“不喜歡了。”

——陳知禮,你往前走吧。

——不要回頭看我,是我失言,我願意承擔後果。

——未來的路不管是與她人結伴,還是獨自前行,你的人生一定鮮花漫布,掌聲不斷,少了我一個跟隨者也無所謂。

不喜歡了,多麼簡單。

輕飄飄一句話落地,就是最後的宣判。

他有自己的驕傲,做不出糾纏這等事。

既然她都不喜歡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對她撂下狠話,決絕地離開,回去的每一步都在恨她,也恨自己,他發誓再也不會回頭。

可是夜深人靜時,他還是會發瘋一樣想她,

他怕她過得不好受欺負,又怕她過得太好忘記了他。

他第一次知道。

原來愛和恨的界限是這麼淺薄。

時間久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對她,是該愛還是恨了。

……

“叮

鈴——”

門鈴被按響(),AI小蘇軟萌的聲音響起:來客人啦?()?[(),是宋致。”

陳知禮的深思被拉回現實,看到宋致那張笑臉出現在小蘇屏幕上,壓根沒理會,對方卻直接輸密碼進來了:“suprise!”

陳知禮神色寡淡地哦一聲,沒有對他的驚喜到來表現出絲毫的開心。

作為十幾年好友,宋致當然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但偏要湊過去犯個賤:“呦,你這脖子什麼情況啊?”

“小狗咬的。”

“嘖嘖,”宋致抱著靠枕跳到沙發上:“這小狗是會挑地方咬的,不說我還以為是女人親的呢。”

陳知禮目光不善地掃他兩眼:“你要是實在很閒,就去把馬桶刷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家馬桶到底是多臟,動不動讓我刷馬桶,我這次不閒,是有正事找你。”

說著他從屁兜裡掏出兩張皺巴巴的門票:“諾,下周六,來不?”

陳知禮冷淡瞥一眼:“什麼?”

“工業大會。”

“工業大會讓我去乾什麼?”

“這不是彆的企業都邀請的教授專家什麼的一遝一遝的,我這團隊平均本科的學曆拿不出手,你去給我撐撐場麵,好歹你也算我公司半個老板。”

門票是中國高科技產業大會,彙集了近千位上市公司高管及業界精英,產品聚焦在可穿戴設備、智慧醫療、智能裝備、機器人、無人駕駛、語義識彆等高科技領域,屆時將舉辦六場專業論壇與盛典,分享近百場演講乾貨。

鴻智芯片作為年度先鋒企業,在6號報告廳彙報自主研發的指令係統架構。

本次大會是邀請製,不對外開放,也算一票難求。

陳知禮很少參加工業界會議,原本想拒絕,注意到右下角有個彙報廳是關於機器視覺和高精度中文手寫識彆的。

他一把抓過門票,動作麻利,嘴上卻拒絕的乾脆:“沒空。”

宋致:“?”

沒空去你要我票乾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