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喜歡上厲歲寒之後,陶灼很想找個人聊一聊,具體想聊什麼不知道,腦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名字就是齊涯。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情感真的很奇妙,陶灼思考了一會兒為什麼不想先跟安逸或是聞野聊,跟基佬聊喜歡男人的事兒,不是更合適貼切麼?
轉著手機琢磨半天,他想除了跟齊涯十年的感情與了解,他從心底裡還是覺得自己是個直男,對於喜歡上一個同性他是五味雜陳的,這種心情也隻能直男懂,跟安逸聊,保不齊就變成了姐妹茶話會。
而且,他也想知道齊涯對於“同性戀”的態度,大一的時候剛跟齊涯說起安逸,齊涯的反應還是有點兒介意的。
不知道放到自己身上會如何。
陶灼雖然有信心無論怎麼樣,齊涯也不會因此就不跟他玩兒了,多少還是有點兒忐忑。
他攥著手機斟酌了半天,也想不到一個自然不突兀的開場白,索性一鼓作氣,直接給齊涯發了句:涯,我好像彎了
點下發送鍵時陶灼緊張地呼出口氣,心想這大概就算是“出櫃”了吧?
消息是晚上八點多發過去的,一直等了四十來分鐘,九點零五,齊涯那頭才有了回應。
他都沒打字,直接一個語音彈了過來。
陶灼趕緊在床上翻耳機,然後做賊心虛地揣著手機溜出寢室才接。
“你真心話大冒險輸了?”齊涯上來第一句話就問。
“我沒有,”陶灼在走廊裡溜溜達達,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第一次與安逸長聊的樓梯口,他彎腰“噗噗”吹了兩口,貼著牆坐下來,“我不是開玩笑,沒跟你鬨著玩兒!”
“啊,”齊涯估計是被他驚著了,反應有點兒愣,跟著陶灼又聽他那頭一陣稀裡嘩啦,好像什麼東西掉了,“咚”的一道悶聲,齊涯小聲罵了句“操”。
啊咚操。
陶灼莫名地想笑,“嘿嘿”著問:“你不會嚇得摔了一跤吧?”
“扯你的淡。”齊涯又稀了哢嚓一會兒,旁邊有人笑著說了什麼,他回句“滾”,對陶灼說:“我打完球買個椰子剛喝兩口,光顧著跟你說話,一抬眼懟牆上去了,椰子不知道他媽滾哪兒了……”
陶灼忍不住,爆出一陣狂笑。
“彆笑了,操,”齊涯電話裡的背景音靜謐下來,陶灼聽見他打火機點煙的動靜,“你什麼就彎了?衝誰啊?”
真問到正題上陶灼又不好意思了,他跟齊涯天天扯皮扯慣了,摳著牆皮順嘴接了句:“衝你,行不行?”
這回齊涯那邊是真沒聲音了。
不是吧?陶灼心裡一緊,天天裝得挺潮,這麼受不了?
“喂?齊涯?”陶灼忙解釋,“我逗你呢,你不是當真了吧?彆啊,我都說了就算被同……傳染了也不禍禍你,你不會要跟我絕交吧?”
“……滾你大爺,差點兒當真了,”齊涯這才緩緩地笑起來,籲出口煙氣,“這玩笑彆跟我瞎開,虎啊你?”
陶灼出個櫃,櫃門剛掀一半,先把齊涯椰子嚇掉一個,還被罵了通“虎”。
倒是不緊張了。
然後齊涯讓他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兒,陶灼就顛三倒四,東一句西一句的把自己的心路曆程跟他說了。
齊涯跟聽天書似的,陶灼講到自己前陣子扭了腳,人背他去診所,他竟然恬不知恥的在人家背上硬了,齊涯打斷了他,問:“不是,這人是你家教?初中家教?然後在你學校又遇上了?”
“啊,”陶灼又摳掉一塊大牆皮,“緣分是不是特神奇?
齊涯對他的破緣分沒興趣,又問:“所以你初中就對他……不是,你初中就知道自己是?”
“哎,沒有,我半天白說了啊你都聽了點兒什麼?”陶灼簡直要無語,又跟齊涯重新括了一下重點,“我初中是看見他跟他當時男朋友打啵兒了,不過可能也就是那時候開始對同……對這個有概念的吧?大一重新見麵我就挺開心的,然後大概就是這幾年相處著相處著……被安逸他們耳濡目染的,我真就把自己掰彎了?”
“所以你初中就有數,”齊涯還在糾結著這個問題,突然又冒出句:“那我當時跟你說霸王彆姬你跟吃了屎一樣?”
“我吃你!”陶灼都記不清齊涯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隻感覺他今天是不是打球打輸了?這麼暴躁,“跟你說正經的你老往初中扯什麼呢?”
“嘟”的一聲,齊涯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陶灼捧著手機坐在樓道裡,愣了半天。他拿不準齊涯是什麼意思,是覺得身邊這麼多年潛伏個準同性戀膈應著了?
一嘴一個“老婆”的時候沒見你膈應自己呢?
這麼一想,陶灼突然發現,好像有挺久沒聽齊涯喊他“老婆”了。
可能是長大了不喜歡開那些玩笑了,也是,都是學生階段中二時期愛臭貧,也沒見他爸跟江大爺他們互相扯過這種犢子。
再打語音過去齊涯也沒接,陶灼這下真的有些難受,他給齊涯發消息:齊涯你是不是受不了啊?你要是彆扭那我以後不跟你提這些,我就是挺迷茫的,不知道跟誰說,你彆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