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說的是。”
“天子欲招荀君覲見,亦是聽聞荀君在冀州之壯舉,”王謙再此時,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荀柔風吹都倒的小身板,“荀君年未弱冠,即得見天顏,此乃萬分榮幸之事,當謝天恩。”
“是。”
他也沒想自己到能見到活的漢靈帝,當初覺得,有朝一日,能見到活的漢獻帝也就差不多了。
不過,這位長史說話,怎麼就沒個重點?
“當初黨錮之時,天子年紀尚小,為宦官挾持,如今黨禁大開,正是諸賢士用命之時。”王謙繼續道,“君先誅張角,又定下曲陽城,此等功勞,就連天子也心中震動,但張讓等人先前稱荀君未及冠,不過童子,以此阻止天子受官。”
“這話也也並無過錯。”荀柔點點頭。
這是兩漢以來的習俗,隻要沒加冠,就不能入仕。不過也巧,若不是天子這時候征招,過了正旦,族中就準備擇吉日給他加冠來著。
“故而天子也無話可說,隻是大將軍以為,荀君之功勞才華,不該如此埋沒,在天子麵前力爭,誇讚荀君,才有這一次召見。”王謙道。
好的,他收回好朋友,何遂高,真心誠意感謝他全家十八代祖宗,真心的。
荀柔把凍僵的指尖縮回袖子裡。
“多謝大將軍美意,隻是不知大將軍想將我如何安排?”
王謙再次往向眼前端正而坐的秀美少年,見對方始終溫溫煦煦,眼神清正,寵辱不驚,終於鄭重禮了官服綬帶,向荀柔端正一禮,“公子年未弱冠,卻已名傳海內,讓人側目,在下先前一直疑心公子名不副實,故出言試探,還請恕罪。”
“不必如此,有話直說就是。”
這就試探完了?也沒問什麼關鍵嘛。這是雒陽風氣如此,還是這位長史自己性格?
“公子可知,何皇後之子,天子嫡長皇子辯,自幼長於宮外方士家中...”王謙端正坐起來,認真講解。
於是,荀柔終於明白何進為什麼將他搞到京城來。
何進的前半生,可以算是躺贏的模板。
他本人隻是屠夫長子,後母妹妹入宮受寵成為皇後,於是成為外戚,水漲船高,青雲直上,拜得名師,官至二千石。
然後又正好遇到黃巾,提前封了大將軍——這職位一般封太後娘家人的,但漢靈帝不走尋常路,沒封給他舅,而是給了大舅子。
接著三個猛人屬下,一路高奏凱歌,不到一年就把黃巾平了,於是雖然沒乾啥,但何進很自然分了一半功勞,在京師之中,成為天子之下第一人。
但現在他已封無可封,人生巔峰,保持不下滑,唯一仰仗的是他親外甥劉辯。
但這位皇子吧,因為從小被天子養在方士家,如今十二歲了,文化程度不行,行為舉止也不太能看,急需要一個能夠補救的老師。
何進帳下人能人不少,但他就想到荀柔了。
且荀柔年紀還未弱冠,荀氏家風清正,剛剛黨錮結束吧,誰也不依附,陪在皇子身邊,不會引起天子聯想。
當然,長史大人原話,要義正言辭得多。
何進不敢用袁紹等人,恐怕也是怕這些大家族,直接摘他家桃子,荀柔心裡補充,哦,對了,他也未必想教出一個多有能力的天子。
看來,何進比當年長進不少。
“為王子之師,需鄭重以待,我還需謹慎考慮。”自馬車上下來,荀柔對王謙道。
此時,王謙對荀柔的態度,卻全然不同,這樣一步通天的機會放在眼前,少年居然還能鄭重考慮,當真不是汲汲營營之輩,荀家果然風氣清高,絕非凡俗。
“公子,先前在下以貌取人,”他一個激動長揖道,“還當公子乃是幸進之流,如今方之是錯。”
...王長史真是珍稀生物,性格單純直白至此。
雒陽的公卿,不至於都是這等風格吧。
“王長史,不知京中何處尋醫?”大概是看不下去,荀攸一拱手,恭敬問道。
“是我疏忽,公子尚在病中,”王謙連忙道,“我即可派人請醫工來為公子診治。”
總之,就這樣,荀柔帶著大侄子,拎包入住了何大將軍分配的住處,開始京城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幸進,對於何進來說,找人教劉辯水平不是關鍵,信任才是。所以,王長史就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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