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喪禮之論(2 / 2)

“若依此行事,則守孝不存矣。”他沉聲道。

荀柔不言語。

“你有意如此。”荀彧篤定道。

堂弟自幼聰慧,豈能不明白到這樣做的後果。

“正是。”荀柔對上堂兄目光,咬牙點點頭,“子曰,君子之居喪,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則守孝之時,不作宴飲,不奏音樂,不為夫妻之事,睡前祭拜,心中持喪,不為可也?”

他心裡也打鼓。

雖然他已為適應此時價值道德觀,將這個提議改善許多,但仍然不知,兄長能否接受這種挑戰舊俗之事。

荀彧沉吟不語。

荀柔唇畔一挑,又道,“阿兄亦明白,這朝中公卿守孝,非為心傷,隻圖名望而已,廢之有何不可?若心中悼念,則不必置期,若無悼念之意,守喪十年,徒邀名爾。”

比如說,當初說好要解黨錮,殺宦官的袁紹,就在曹鸞上書解除黨錮,反被天子論罪殺死後,迅速選擇為他生父守孝,這還不夠,還又為出生時,就故去的親媽,再守三年。

“你以為朝廷公卿,俱是以此邀名?”荀彧聲音轉冷。

田仲頓感屋中氣氛不對,一瞥旁邊,將藥盞端道荀柔麵前,“小郎君,藥要涼了。”

吃藥堵住嘴吧。

“兄長入京數月所見,難道不是如此嗎?”荀柔端著碗,聞著味道就覺得腦後又一跳一跳的疼,不免焦躁得提高聲音。

田仲頓時一個露出絕望的表情。

然而,荀彧此時卻緩和下來,他歎了口氣。

“世人豈能求全。”就像小時候一樣,他伸手撫了撫,隻比之略矮兩寸的堂弟的頭,“阿善,如今為太傅,便再不可同過去一般,狷介任性。宰予晝寢,仲由性燥,孔子能教之,此方為包攬天下之胸懷。若以小貶大,以大惡細,則如何能容人,如何能用人,如何能為事?寬嚴當有法度,況其人非無一處之善者?”

被堂兄順毛,荀柔低頭端起碗,咕嘟咕嘟悶下去。

“至於更改天子守孝禮儀之事——”

荀柔瞬間抬頭。

“此事非同小可,若有不當,阿善你必招滿朝攻詰,”荀彧仍然緩緩道,“我先寫信歸家,問一問仲豫大兄,大兄博學廣識,在禮儀典籍之上,深有造詣,若大兄也以為可以,再論不遲。”

“如今先帝尚在停靈,不必急於一時。”

“阿兄,”荀柔聲音軟下來,“阿兄你之意,是讚同此事了?”

荀彧點頭,“三年之禮,每至天下有變,則隻能從權棄之,以其難守,況百姓求生艱難,往往不能守之,如此反不利教化,如此亦或可免每至戰亂,則禮儀不存。”

荀柔忍不住眼中透出雀躍。

他哥比他以為的還要開明啊。

“隻是,不可驟然提出,待我先寫信問過大兄再說吧。”

“知道,知道。”荀柔連連點頭。

“再有,日後且不可再如過去一般,待朝中大臣與大將軍。”荀彧再囑咐道。

“好,心胸寬廣,沒問題。”也對,他要不放寬心又怎麼樣,又不能把他們都免了,所以還是要從教育製度開始改良。

就不知道,時間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