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很難表達自己的心情。
記憶中垂垂老矣,患有舊疾的父皇忽然以全新的麵貌回來,一個無視親情的男人,拋棄懷孕妻子外出,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的男人。
一個隻會扔書找先生的父皇,一個從來沒有誇獎過他的男人,果真,還是為了他的江山回來了。
嗬、他眼裡,也就剩下江山了。
奉承鬼見過數不清的人鬼。從楚瑜的眼神中,他除了看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觸動外就是莫名其妙的憤恨。
像是積壓已久的情緒卻始終找不到宣泄口。
這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
下朝後,又是天明。
因為楚修已經有了還陽蓬,離開自己的牌位過久不會疲憊,在太陽下行走也不會刺痛。他就把上朝的時間換回早晨。
至於李周和李青。
前朝臣的後人,和前朝皇室遺孤,這兩人楚修暫時不動。
他們是誘餌,也是鎮定劑。
能勾出那些在暗中依舊虎視眈眈的賊人,也能讓他們顧忌這兩人安危不敢胡作非為。
楚修還了李周白身,也讓納蘭輕堂堂正正做人,畢竟哪有人連自己的祖宗姓氏都不敢承認。
為了避免出現狗血劇情裡麵兩人逃脫再搞事的情況。
楚修對兩人的看管很嚴格。
並且允許兩人上朝旁聽。
他就是要他們看著,大勇要比他們的啟朝好上千倍萬倍。
每次捷報,每一封萬民感謝書,都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拍在那些自稱正統的彆有用心人的身上。
楚修現在還是靈魂,他也不會為了表現的強勢故意隱瞞情況,在某日朝上,楚修又廢了幾人的官職,並根據李周近身之人的口供摸出一係列的關係網。
還了許生清白。
同時楚至有功,也被他封了勇武將軍,掌管城外東西大營。
楚修坐在皇位上,楚瑜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一側。
聽到之前的表情都還好,隻聽到楚至這個名字時,眼底頓時染上了一股子戾氣。
“朕耗儘生前功德換來五年時間,從此與在座各位奈何橋邊也不複相見。所以,煩請各位在這五年裡,不求殫精竭慮,隻求
無愧於心。”
話落,百官臉上的惶恐不安,都變成了震驚。
暫任丞相之職的張清險些站不住。
楚修更是鑽進了拳頭,眼淚都快流出來。
他們已經經曆了一次分彆,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了,又等來了這個結果。
五年?
五年!
我勇朝康泰帝的功績怎就值五年!
楚修並非有意賣慘,隻是他要這些人知道,時間的緊迫,和珍貴。
楚修慢慢走下台階,從眾臣身邊走過,他想用真實的腳掌去踏遍這京都的每一寸土地。
這樣一想,每一次呼吸,也十分珍貴了。
男子是及冠時的俊朗樣貌,身姿高挑挺拔,因為自幼習武渾身都是結實的肌肉,能舉起幾十斤的纓槍,能勒住發癲的戰馬。
但是現在這人告訴他們。
他一世功績,還有以後的往生之路,都沒了,隻剩下這短短五年的相逢。
楚修離開上朝的乾坤殿,走下青石台階。
他的背影越遠。
殿內痛哭之聲越大。
上次分彆,文武百官顧忌章程誰敢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