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念不想再讓自己心痛,重重的看了他們一眼後,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召楚修入金陵的詔書也被專人派去送往金陵,楚修收到已經是幾日後。
楚修知道自己繼任家主後一定會被叫去金陵,原本還有八成活著回來的可能,但他救了霖熙郡的百姓,現在隻剩五成。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不願去做對的事情,並且也不想要彆人做。
徐伯擔憂的看向他,“家主,要不要帶一些人去。他要您輕便出行,我們還真就聽他的?”
“不論帶多少人,金陵都在鄭家的操控中,不說嗔王就在金陵而且掌管兵符,皇家的暗衛人數就是極其可怕的一個數目。燕王曾經用蠱控製人,卻因為控製的死士都會變為死物,沒有更大的效果而放棄,但是你覺得咱們這位皇上這種性格,舍不舍得放棄這種方法。”
徐伯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蠱蟲這種東西了。
楚修把最新的道路規劃圖,以及蓄水係統的結構圖遞給徐伯,“不用帶很多人去,等我回來前,把這些做好,城中的勞動力足夠,霖熙郡一定會比金陵繁華十倍的。”
楚修想了想,摸著墨鴿的腦袋緩緩開口,“這次,就讓孟放他們和我去。”
徐波點頭,拿著圖紙下去吩咐。
另一邊,尋風聽到消息後,急急忙忙的跑來,“家主,我也想去,我身手不錯,讓我跟著你,不比其他人差。”
“你真的不著急回國?”難道得知自己是唯一的皇子不應該早早繼承江山嗎?
“我忘了,我還有這個任務!”尋風臉上劃過一絲糾結,他真的不想錯過任何立功的機會。
楚修語滯,“這、不是任務。”
“燦陽刀是真的,你想的太多了。你就是婆依國的皇子,絕不會有差錯。”
看來自己必須要擺正態度說話了。
在遇到尋風後,楚修已經讓人迅速找出當年的密報,風將軍的背景在劇情中隻是了了一筆帶過,後期的為愛複仇也是忽然強加上皇子身份,至於他是怎麼發現,怎麼意識到的全部都被省略了。
但燦陽刀依舊是關鍵。
“這上麵的內容,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車馬人手已經備好
,你要走隨時都可以。”
楚修已經看過上麵的內容,說實話,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尋風接過木盒時,心跳的飛快,那不是假的嗎?原來是真的?
“多謝、多謝家主……”
尋風拿著木盒離開,楚修也打算收拾一番趕往金陵。
金陵凶險,去金陵的路上估計更加凶險。
——
尋風拿到木盒後,為了不打擾劉哥休息,他去了正在修繕的城牆上看信,這兒人少,陽光也好。
應該沒什麼的,娘壽終正寢,死的安詳。
但她一直沒告訴過自己的身世……
尋風沒有發覺,他在打開木盒子時,雙手微微顫抖。
盒子裡放著一本已經編撰好的小冊子。
封麵上很乾淨,是深藍色厚重的紙張。
尋風試著翻開了第一頁。
‘毒殺’二字就猛地戳入他的眼睛。
……
“唉,那不是尋風嗎?他怎麼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兒,都快天黑了。”孟放牽馬進城,正好看到他孤獨的站在那兒,他以前可從沒見過尋風這樣。
“要不叫叫他,和家主去金陵怎麼也要有他一份,他耳力好,還懂一些經脈上的東西,帶上他家主也能多一份保障。”孟放轉身詢問駱威。
駱威搖頭,“家主要是想要他去怎麼會不通知?尋風有自己的事兒,我聽人說家主給他也準備了車馬,還讓從前和他相好的幾個人跟著他不知道要去哪兒,咱們彆摻和了。”
孟放好奇的看向尋風,“那就好,我還害怕他離開魏箬會魂不守舍,寢食難安,有事乾就成。”
直到深夜,星空變得沒那麼遙遠,尋風已經看完了冊子上的內容,但他依舊不願離開原本的位置。
“還想什麼,不去拿回屬於你的東西。”楚修看他坐的高,生怕一不留神砸下去。
“家主,我現在該怎麼辦……”尋風迷惘的看向他。“原來,我奉養到老的娘,是害死生母的凶手,我未曾謀麵的父親,是趁著妻子懷孕意圖謀害的惡棍……”
楚修沒有正麵回答,“但這都是現實,你的燦陽刀一直佩帶在身上,有心人但凡對婆依國多一些了解,就會懷疑你的身世,這些都是血淋淋的現實,與其被蒙在鼓裡還不如睜開眼睛,坦然的
接受一切,不清楚事實真相的人,隻能變為他人的棋子,你若怪我讓你知道,我也願受責罵。”
人生就是很難,但閉著眼睛活在虛假的世界,除非受騙到死,除非一輩子都遇不到戳破假象的人。
否則,早知道,一定比晚知道要強上百倍。
“車馬就在城外,你拿著哨子,可以隨時聯係我,也可以聯係徐伯。或許你不知道,天下不是隻有楚家有暗樁,你招搖過世二十多年,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現在回去可以搶占先機。”
“我、”尋風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多謝家主……”
似乎隻有感謝可說,但口頭上的謝意,太輕了。
夜色垂下,他們兩人被徐伯叫回去休息,明早他們兩個就要啟程,一個趕往金陵,一個重回故土。
都是危機四伏的地方。
晨起,楚修帶著不到十個人離開霖熙郡。
然而空中飛的墨鴿卻壯觀至極。
城中不少百姓都知道楚修要離開一段時間,但是究竟是去哪裡誰也不知道。
隻有一些在楚家幫忙做事的人隱約知道,楚修要去的似乎是金陵。
他們皆乘快馬,不浪費一點時間,在城門打開時,一隊黑衣男子全都迅猛的衝了出去。
陳四跟著徐伯在城門口送他們,心裡窩著許多酸澀。
“家主也太實誠了,就不知道坐個馬車去,怎麼也能舒服一點。”陳四小聲嘟囔打破了嚴肅的氣氛。
“馬車?”徐伯笑著搖頭。
“家主想速去速回,他還有許多事都沒做呢,霖熙郡的攤子,還有慕朝以及周邊各國的暗樁,彆的不說,就是這幾天忽然多出的一批飛禽,好家夥,那吃肉可吃的真多。不忙著掙錢,怎麼養它們。”
“也是……話說,新來的許多飛禽極通人性,乖順的很,我本來還害怕它們會傷害墨鴿。”陳四沒事也忙著喂鴿子,因此對鴿群中多了什麼非常敏感。
“楚家馴鴿子,也馴飛禽,之前隻養鴿子是為了避免鋒芒,但現在不亮出自己的實力,那些人可不會手軟。”
陳四隱約知道那些人,是哪些人。
而也屬於他們說的哪些人的人,還真被楚修給碰上了。
燕王的目光刺辣辣的從楚修,孟放等人臉上劃過。他也
收到了陛下的詔書,讓他迅速趕往金陵,然而他一出燕地就遇到了楚修。
“本王真沒想到,這麼多年竟然是給楚家主做了嫁衣。”楚修要去金陵還不是為了顧伏生,還不是為了那些錢!
燕王真就想不明白了,楚家也是慕朝的貴族,怎麼就偏偏要和他過不去。試問誰不愛財,那麼多錢放在麵前誰人會不動心?
現在王府被砸,許多財寶丟失,怎麼也夠賠償了。
就非要魚死網破,把他的家底掏乾淨?
“嫁衣?燕王還有縫紉的本事,真是讓人感動。”楚修笑道。
“嗬、楚修,你真的沒看出來,陛下根本不想殺我?彆裝傻了,你把那麼多人的死士撬走,朝中大臣早就看你不順眼,你以為這次去能活著回來?”燕王挑明了直說,牛眼瞪著他。似乎想用目光殺死楚修。
“沒看出來的是你。金陵的死士太多了,多的已經要威脅到皇家,我把他們帶回來陛下非但不生氣,說不定還在默默的感謝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燕王忽然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那麼多的折子,陛下明顯是暴怒!
楚修淡淡的笑了笑,“既然是去同一個地方,耽擱也就都耽擱了,我就和燕王你好好在說幾句話。”
燕王心裡一陣慌亂,感覺自己要麵對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楚修可不會放過這麼一個上趕著找罵的機會,他清了清嗓子,慢聲道:“慕朝一共有四王,三位異姓,燕王卻是三位中最蠢的一個,明明占據最好的地勢,與金陵所在的嗔王封地有陵王和另一位王爺的封土隔絕,陛下最害怕的就是你。但你蠢啊……其他王爺都在默默處理自己的事兒,雖然腦子也不清醒,但最起碼不會得罪封土百姓,礙於嗔王也不敢,大肆招兵。”
“隻有你,明明天時地利占儘了,卻傻的鑽錢眼,什麼錢都要,結果呢?萬夫所指。您看看您現在,金陵有您的地兒,還是燕地有您的地兒?
還有,鄭家起初允許養死士,是為了轉移視線,讓他們都乾不該乾的事兒,現在又害怕死士,害怕金陵城中堪比軍隊人數的死士。但您更蠢了,動作最大,兒子最不聽話,還一心參與太子之位的爭奪。燕王
殿下,您真是給你爹丟人。皇上現在不是要救你,是舍不得你,舍不得這麼蠢的領頭人占著那麼好的地兒。”
“楚修還有事,先走一步。”
言罷,楚修帶著強忍笑意的孟放、駱威策馬離去。
燕王黑著臉,想要痛罵,想要說不是這樣,但可怕的是楚修說的每個字都很有道理。
“王爺,他們人不多,我們要不要……”
燕王自嘲的笑了笑,“那是楚修,是孟放,是駱威!還有其餘貴族手中最厲害的死士,你確定不是被殺?”
燕王的心跳的飛快,他現在大腦是混亂而恐懼的。
“我們停一會……”
“王爺,我們不能比楚修到的太晚啊。”
燕王下馬,唇色蒼白,“不,他說的很有道理。我要好好想想怎麼辦。”
可一想更絕望,多年的軍餉都被他拿了,現在燕地也沒有一支厲害的軍隊,似乎,隻有任人魚肉了。
燕王閉眸沉思,忽然覺得前路,後路全部都斷了,他似乎無路可走。
“不對,染兒!染兒跟在皇上身邊,聽說極為受寵,我是她爹,燕王府是她的靠山,就算之前我做的過分但血緣是割不斷的。”
管家不知道怎麼接話,誰不知道五小姐當日被王爺遺棄,在霖熙郡的慘狀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未必會救王爺啊。
——
此時的金陵,宮中就傳來了一個關於魏染的好消息。
而鄭念得知這個消息,氣的直接廢了三匹難馴的烈馬。
“魏染懷孕了?”
陳撐點頭,“一月有餘,是太醫剛診出來的。”
“是男是女……”
“太醫沒說,月份不夠看不出來吧。”
“是男!”鄭念心驚的說到,“一定是男,否則魏染不會不告訴我!她心大了,她不想做寵妃想做太後。”
鄭念狼狽的笑著,從懷裡取出香囊,繡工精巧,但是那個人已經再也不屬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