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向著嗔王府去, 不過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楚修靠在車廂上,在想下一步該如何走。
陵王和徐王都在等著金陵對燕王的判決。
其實更多的是在看鄭家的態度。
這次燕王畏罪自裁並托付顧伏生幫忙看著燕地,其實是自己給顧伏生找的一條活命的路。
顧伏生人微言輕, 仗著不屈不撓的精神和一個武功高強的長子給慕朝帶來了一點星光,但隻是一點。
慕朝的根已經爛了。
陵王和徐王根本沒有逐鹿天下的勇氣和氣魄,也缺少了一份實力。
燕地交由魏軒治理,就算有顧伏生在,已經陳舊的製度和壓迫也會把燕地百姓折磨的很慘。
“家主, 到了。”
楚修撩開車簾,一眼就看到了那奪目的青磚黑瓦。
幾隻墨鴿站在頂上, 見到楚修後開心的飛了過來。
“咕咕、咕。”
“關起來了?”
“咕。”
“沒關係,他不敢傷害你們。”
墨鴿是珍寶, 不能傷害墨鴿是慕朝人心中的鐵律。
對於嗔王而言, 墨鴿更是即將歸屬於他的寶貝, 他厭惡楚修,但是不厭惡墨鴿。
墨鴿通人性,他要是敢傷害其中一隻, 剩下的嗔王就是再怎麼討好也不會聽他的話。
沒過多久, 嗔王回府。
他在路上被同僚攔下說了好一會兒廢話,都是在說燕王的死。
嗔王聽著很不痛快,但顧忌著人多隻能忍著。
他好不容易脫身,一到府門前就忍不住小跑著去書房。
“沒人開門吧。”
嗔王擔心的問道。
“沒有。”
聽侍衛這麼說,嗔王才慢慢平穩下來。
他一路急匆匆的跑去書房,還沒靠近就聽到裡麵的雜亂響聲。
“真是活潑啊。”嗔王露出欣慰的笑容, 走過去開門。
嗔王激動的開門。
……
“這、王爺府上遭賊了?”
墨鴿(挺胸抬頭):是我乾的。
“咕咕、咕!”
嗔王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這真不是山上的狼鑽進來弄的?
墨鴿看了他一眼,隨即成群結隊的撲了出去。
嗔王急不可耐的拿出哨子, 使勁吹了好幾下。
然而墨鴿離去的身影沒有絲毫減緩。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沒用了?”他崩潰怒道。
然而沒人知道答案。
王府外,楚修沒等多久,墨鴿就飛了出來,其中一隻口中叼著顆紅色的藥丸。
它見到楚修後開心的飛的越來越快,甚至差點撞上車廂。
“真厲害。”楚修從懷裡拿出一小袋珍珠米,係在它腿上。
墨鴿乖乖的把藥丸吐在楚修手中。
這就是能殺死他們體內蠱蟲的解藥。
其餘配方燕王已經交給他。
但每家的蠱在培養時都不同,相應的解藥中也會有不同的成分。
這次來金陵,楚修帶著和他一同從燕王府出來善用藥的人。
其餘藥材已經準齊,就差他分辨出裡麵的不同種類的藥物。
“駱威,我們走。”
“是。”
馬車悄悄駛離。
牆內不遠,嗔王鼓足了勁兒吹,卻依然沒有用。
楚家馴鴿,可不是依靠一個哨子,墨鴿通人性,能辨彆善惡,或者說他們早在現世時就確定族群要追隨的人。
哨子不過是看在楚家人麵子上的映襯。
沒楚修,哨音第一。
有楚修,哨音就是噪音。
楚修小心的把藥丸放到瓶子裡。
撩開簾子,那個掛著小布兜的墨鴿現在正非常驕傲的飛在最前麵。
倒是綁著信桶讓嗔王信服的鴿子有些失落。
可今天就帶了一小兜。
回去給他們加餐!
被它們這樣信任和維護,楚家人真的好幸福。
楚修忽然有些不敢想象,楚家馴鴿技法失傳後,這些不聽任何教化的墨鴿該如何生存。
他們中大多數已經習慣了人工飼養,吃的米,蟲都是乾淨的。
……
可分彆,遲早要來。
這場分彆注定,讓人難過,心痛。
看來,要提前訓練他們野外生活了。
今晚的加餐……
最後一頓。
墨鴿:???
此時,魏染也已經知道了燕王的死訊。
她的心情很奇怪。
高興開心占了九成,剩下的一成是心酸。
但就是這一成,讓她極其看不起自己。
那可是從不把你當人的父親,是為了救命才來找你的父親。
他臨死悔悟,在朝上沒說半句關於你的事。
他丟掉一切尊嚴,用生命償還罪孽,放下一切懇求顧伏生,那個他曾經一心想要除去的人輔佐魏軒。
他都沒提及你,魏染。
昨晚的眼淚白流了。
死的好,死的極其好!
魏染撫著肚子,聲音很小,“不管你是男是女,娘都要你坐在那個位子上。暴君明帝都隨你,若是女兒,就是慕朝第一個女帝,娘為你選後宮,給你坐穩河山,除掉一切阻擋你的人。”
魏染舀起安胎的湯藥,用極其認真的態度,喝的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