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拾哈哈一笑,一個勁兒地招呼三叔三嬸將兩個小家夥抱過來,任由兩個小家夥在紅紙上留下了兩枚黑乎乎的小腳印。
隨後他提筆揮毫,以小腳印為“丶”,寫了兩個圓潤飽滿、憨態可掬的“福”字。
謝鬆一看就忍不住笑起來,他捧場地啪啪鼓掌:“這下好了,收了柏哥兒與竹姐兒的祝福,來年咱們全家定是福氣滿滿。”
“鬆哥兒說的很是!”這一
雙兆頭好又可愛的龍鳳胎,全家人沒有一個不愛的。
院中一時充滿歡聲笑語。
在爹娘懷裡蹬著腳丫子的兩個小家夥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滿院子熟悉的麵孔,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笑得這麼開心。兄妹倆“咿咿呀呀”揮舞手臂,左看看,右看看,受到感染跟著爹娘一起笑了起來。
“大姐,這幾l張你來寫罷。”
謝拾寫好一張福字,便將位置讓給謝梅,自己拿起墨錠,在一旁替大姐研起墨來。
“好。”謝梅沒有推脫,坐到桌前,從容落筆——過去幾l年的年節,家裡的“福”字幾l乎都被兄弟姐妹四人承包了,謝蘭與謝拾姐弟倆還額外承擔了寫對聯的任務。
飽蘸濃墨的筆尖落在喜慶的紅紙上,清麗秀美又不失風骨的字跡令謝鬆嘖嘖稱奇:“大妹的字寫得一年比一年好了。”
相較於謝蘭與謝拾,久未歸家的他更直觀體會到這份巨大變化,他自愧不如:“……同你一比,我的字真是狗刨的。”
看著亭亭玉立的妹妹,謝鬆連連感歎:“還記得當初剛開始習字時,拾哥兒叫你們一起寫福字,你還唯恐寫得不好呢。”
聽謝鬆這麼說,老徐氏等人亦不禁露出與有榮焉之色:“梅姐兒是個有天分的。”
謝梅笑而不語,神情微微恍惚。
……是啊,當初那個唯恐浪費筆墨與紙張的小女孩可曾想到,數年之後的她居然能寫出一手家中人人稱讚的好字,也能鎮定自若地下筆,坦然接受來自家人的讚美?
時光荏苒,舊年的記憶依稀就在昨日。目光環視一圈,滿麵驕傲的爹娘、樂陶陶的爺奶叔嬸、笑容燦爛的兄長與弟弟妹妹……謝梅的嘴角情不自禁深深上揚。
與此同時,濃濃的不舍湧上心頭。
她低頭看向身旁研墨的小堂弟,突然輕聲開口:“拾哥兒,謝謝你。”……謝謝你,為這個家帶來這一切一切的變化。
“……大姐你說什麼?”
沒聽清的謝拾抬起頭,隻見謝梅眼圈一紅,一滴眼淚落在紅紙上,將墨字暈開一片。
她搖了搖頭,哽咽出聲:
“我好舍不得你們……”
謝拾:!
“大姐你彆哭啊——”謝拾慌忙站起身,說話一時語無倫次,“舍不得咱們,舍不得咱們就留在家裡好了……”
他手忙腳亂就想抬起袖子替姐姐擦眼淚,說出的話卻令謝梅忍不住破涕為笑。
“傻弟弟,婚期已定,哪能反悔?”
“有什麼不能的——”
謝拾骨子裡並不那麼遵守這個時代的禮法,相較於其他,他覺得當然是姐姐的心意最重要。
二人說話間,其他人被這邊的動靜驚動,劉氏第一個扯起大嗓門走過來:“大過年的,你這丫頭怎麼哭了?這可不吉利!”
……
謝家的新年就這麼在哭哭笑笑中度過。
正月初,徐家托人捎來口信。
——縣衙已經提前張榜公告縣試時間。縣試的第一場,將於二月初七正式開考。
縣試規定,童生報名時須同考五人互相保結,並取得本縣廩生保結,確保並無冒籍、匿喪、頂替、假捏姓名等事,且身家清白,非倡優皂隸之子孫,方準收考。*
此外,考生還要繳納卷價,即出錢購買考試要用的試卷——按照朝廷規定,每一份試卷都要繳納三分銀子,也就是三十文。
相較於某些地方漲到數百文的卷價,本縣按照朝廷規定隻收三十文,令不少貧寒學子大大鬆了一口氣。再加上徐夫子早就替弟子找好了作保的廩生。萬事俱備,師兄弟幾l人於是約上時間一起去報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