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密卻說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是夫子同我們講的,不僅是我們幾個,咱們私塾裡的學子,都聽過謝兄的大名。”
“???”謝拾愈發迷惑。在今天之前,他似乎並不曾與那位王夫子有何交集?
獨坐一旁的高遠突然開口道:“去歲徐先生的舉人宴,夫子去過一趟,回來便對謝兄讚不絕口,惜塾中弟子無人可媲美。”
他用輕飄飄的語調說出了了不得的話,看向謝拾的目光很是複雜,令後者足足定格了三秒,才消化這個哭笑不得的事實。
……敢情他這是成了“彆人家的孩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狠狠鞭策了眼前四人。
無怪乎幾人見他時神情如此特彆——見到成天被夫子掛在嘴邊、甚至害得他們功課增多的彆人家的孩子,誰能保持平常心?
徐守文與趙自新幾人不由沉默。不知為何,他們突然想起被小師弟帶動著被迫開卷的慘痛經曆,瞬間就理解了四位新朋友的心情,幾人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人被笑得莫名其妙,還以為幾人是在嘲笑他們竟然比不過小小年紀的謝拾。高遠的神色冷了下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妨縣試一比,待謝兄當真勝過我等,再來嘲笑我等空長年歲也不遲。”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笑得前仰後合的徐守文連忙拍著胸脯一陣咳嗽:“不不不,高兄你誤會了……”
……可不能讓人以為他們師兄弟都是狂妄之徒,更是平白汙了小師弟的清白名聲。
“在下之所以情難自禁……”他邊說邊笑,“隻是想到你我都是難兄難弟而已。”這便說出了小師弟拜入師門以來,一眾師兄被逼卷成“卷子”的悲慘過往。
一旁的趙自新、王臨、方朋、吳躍都連連點頭,證明他所言不虛。還你一言我一語,補充了許多獨屬於自身的開卷日常。
徐守文又提及這三個月與謝拾共同備考的經曆,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被小師弟帶動得如此勤奮,徐守文簡直要感動壞了。
高遠犀利的眼神逐漸變得呆滯。
而一旁的韓密已經笑得狂拍大腿:“哈哈哈哈,想
不到你們比咱們慘多了……”
謝拾這個名字好歹從去年九月份才開始高頻率出現在他們耳邊,徐守文等人可是與謝拾這位師弟同窗了整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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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拔弩張的氣氛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難兄難弟之間強烈的共鳴。性情最開朗的方鴻主動提起他們這段時日的“遭遇”——先是因為夫子對某人莫名其妙的誇獎而憤憤不平,隨後,因為誇獎頻率太高而逐漸麻木,最後,因為夫子越看他們越不順眼功課加倍而對某人產生濃濃的怨念。
不知何時,眾人都打開了話匣子。從前素不相識的兩夥人,越聊越是投機……在分享彼此遭遇的過程中,不時散發幾句對某人的怨念,彼此的心靈立刻就拉近了呢。
莫名其妙成為溝通媒介的謝拾,他默默道:“……我覺得自己值得一個交流大使榮譽。”
在他意識深處,旁觀一切的胖狸貓舉爪讚同:[這個必須有!除了宿主,誰能讓初次見麵的兩夥人一下子親如兄弟呢?]
吐槽過後,謝拾快樂地加入大家。當然,他嚴正抗議“禍害大家美好生活”的指控,明明他的存在讓大家愈發深入學海才對。
謝拾這般一說,故作邀功狀:“若是縣試得中,諸位得記我一個頭功才是。”
這話也算是討了個好彩頭。
眾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暢聊過後,回房前,高遠突然找到謝拾,私下提醒道:“謝兄有所不知,久聞你大名的遠不止我們幾個。”
他再度提起王夫子盛讚謝拾的緣故。正是謝拾在徐夫子的舉人宴上表現出眾,才令王夫子久久難忘。
要知道,當日赴宴者豈止王夫子一人?本縣大部分秀才與童生都去了,未嘗不會像王夫子一般同他們的學生或同窗提起謝拾之名。
更何況還有何舉人一番驚人之語,當日參加宴會的客人必然不可能替他保密……
總而言之,即便謝拾不曾參加過任何文會,本屆考生中不知道他的人隻怕寥寥無幾。無論心中是崇拜、嫉妒,還是不屑,謝拾的大名對他們而言必然印象深刻。不知多少雙眼睛已經盯上謝拾,一旦他的表現名不副實,後果很難預料。
高遠此前心中便很是不服。如今有了交情,卻不影響他依舊想要與謝拾一較高低。
然而,他一人如此,其他人難道都是如此?焉知是否會有陰險小人暗中耍陰招?
謝拾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好意。即便隻是高遠多慮,讓他早有心理準備總強過毫無防備。
謝過高遠,謝拾不禁失笑:“這麼說,我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這是什麼反派大魔王的劇本啊!
高遠還以為他壓力太大心態崩了,不禁後悔自己多嘴。
……他隻想與謝拾公平競爭,一較高低,萬一後者不曾栽在小人的暗算中,反而因為他的一番話亂了心境,那麼他豈不是變成了自己陰謀揣測的陰險小人?
高遠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絞勁腦汁思考鼓舞鬥誌的說辭,企圖令謝拾重整心態,卻見小少年沉思一陣,露出“那就沒辦法了”的表情:“……看來我隻好讓眾矢之的變成眾望所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