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雲清挑著兩桶水回來,見草哥兒這樣,擔心他的傷勢惡化,正要過去阻攔。

自己反而被提著魚的葉崢攔住了:“你不讓他做點事情,他恐怕是無法心安的。”

雲清想了想,的確也是這個理,就不說什麼了。

葉崢看了看天色:“既得了這麼一大尾鮮魚,中午就吃個麻辣烤魚吧。”

對於庖廚之事,廚房殺手雲清自覺不發表任何意見,等葉崢做好了吃就是了,樣樣都好吃。

“那我來殺魚。”

隻要不碰鍋鏟,殺個魚燒個火什麼的,雲清還是很利索的。

“好,我去洗顆白菜。”

摘了幾張白菜葉子,洗出一把綠油油的小青菜,將凍在屋外的豆腐敲下幾塊,又泡了些腐竹,想著今天吃飯的人多,葉崢又洗了一把豆乾切細。

備完這些,葉崢忽然想起什麼,走到廚房角落,將一個籠屜揭開,裡頭是一籠屜長得筆直水潤的黃豆芽,這籠屜是雲羅氏買來蒸過年時的包子花卷的,年還沒到,先讓葉崢拿來發豆芽了。

這發豆芽的技術也是前世葉崢在網上學的,想著冬日裡新鮮菜蔬少,若能發出來也換個口味,誰知試了一次就成功了,這還是第一回吃,正好配烤魚。

雲清提著剖開洗淨的魚進來,直接放案板上問葉崢:“怎麼切?”

“不用切,烤魚是做整條魚的,切了就不美了,在那魚身上劃幾刀入味就成。”葉崢忙請雲清刀下留魚。

雲清依言片了幾下魚身,擦擦手又去燒火。

葉崢翻看了一下魚,龍骨斷而不分,花刀開在背部,魚腹卻保持完整沒有切爛,正是葉崢想的效果,便滿意地衝雲清笑了笑。

在切好的蔥薑蒜茱萸裡灑上油鹽黃酒,攥出汁水,均勻塗抹魚身,將抹過料的魚放在旁邊醃製著。

待醃製了約莫十五分鐘,葉崢燒熱油鍋,撒入一把蔥薑蒜花椒炒香,提起魚尾,分開兩片魚身,將魚在油鍋裡煎燒定型,一麵煎好了翻一麵,待兩麵都煎好,取出一個平底的大瓦盤,這瓦盤是上次在集上看到的,樣子長得就像前世烤魚的那種長鐵鍋,葉崢一眼就看中賣下了,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場。

將瓦盤內鋪上焯過水的白菜青菜豆芽凍豆腐腐竹豆乾等配料,葉崢盛出魚放在盤子裡,鍋裡煎魚的料油裡放一大勺鹵湯,加入鹽糖茱萸等調味,等略帶粘稠的湯汁滾開,趁著滾燙澆在魚身上。

一份帶著本土風情的大啟版烤魚就做好了,按說吃烤魚的時候最好下麵炭火時時燒著,家裡雖有炭盆,卻沒架子,這烤魚在滴溜溜的炭盆上也放不穩當。

葉崢把煩惱告訴了雲清。

雲清動手能力很強,問清楚葉崢想要的效果後,就和雲爹一起劈開木材現場紮了個架子,那架子是雙層的,上麵一層可以架葉崢的瓦盤,下麵一層雲清拗了個銅碗嵌在裡頭,那銅碗裡正可以放葉崢需要的木炭。

葉崢把架子翻來覆去看,又實用又牢固,高興極了,一時忘情就在雲清臉上啵唧了一口。

雲羅氏正抱著小豆子走進廚房。

見狀,二話不說一轉身又退了出去。

雲清:……

葉崢:哈哈哈哈,娘好自覺。

將烤魚端上桌讓木炭小火煨著,葉崢又來弄其他菜。

那麼多人一條魚肯定吃不儘興。

他又切了幾個鹹鴨蛋,將鹵給自家吃的加了雞爪雞翅雞蛋鴨脖豬肝豬心豬大腸的葷菜版鹵煮滿滿當當舀出一碗。

又將上次在集上的燒豬肉切了一盤,全部端上桌。

這時候,蒸的米飯和饅頭也熟了,雲清把主食盛在盆裡一塊端上桌,堂屋暖和不怕涼了。

草哥兒刷乾淨木桶又拿起掃帚把院子掃了一遍,掃完院子又擰了塊抹布,把側房裡裡外外擦了個乾淨,當他提著桶水又要來擦堂屋的時候,雲家開飯了。

雲羅氏招呼他過來吃飯。

草哥兒捏著抹布,一臉局促地站著,壓根兒不好意思再吃雲家的飯。

反而是小豆子,這麼一會兒已經和雲羅氏混熟了,此刻套著雲羅氏臨時替他改小的棉衣棉褲,伸著瘦伶伶的小爪子不停招啊招:“阿爸,過來呀,好香香!”

草哥兒還是不敢。

直到雲羅氏起身硬拉他:“過來吧,你瞧小豆子都餓了。”

草哥兒這才低著頭走過去在雲羅氏身邊坐了,手臂都不好意挨著桌子。

雲爹和葉崢見他如此靦腆,兩個爺們兒隻好不看他,隻讓雲羅氏和雲清招呼他。

雲羅氏給草哥兒盛了一大碗白米飯,又將筷子往他手裡一塞:“吃吧,你先填飽肚子,我來喂豆子。”

草哥兒忙放下筷子:“您吃飯,我喂——”

雲羅氏道:“可彆推來推去了,我喜歡這娃娃,你就讓我抱一抱小豆子吧。”

草哥兒這才作罷。

自葉崢來了之後,為了給他補身,雲家的夥食一向不錯,葉崢又愛變著花樣弄來吃,就算今天菜明顯多了點,雲家人還是神色如常,一副習慣了的樣子。

可是草哥兒心裡卻翻起驚濤駭浪,這樣豐盛的吃食,濃鬱得直往鼻子裡鑽的香味,草哥兒這輩子都沒吃過這樣香的食物,此刻身上暖暖的,捧著白米飯,嗅著飯菜香,小豆子在一旁咯咯笑,這樣的場景,仿佛做夢一般,就連做夢,他都沒有做得這麼美過。

雲羅氏夾起一大塊燒豬肉往草哥兒碗裡放:“你太瘦了,多吃點。”

米飯升騰起的熱氣迷了草哥兒的眼,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可是嘴裡的米飯是真的,米飯上的肉是真的,一屋子飯菜香是真的,小豆子的笑聲也是真的。

吸了吸鼻子,草哥兒用力往嘴裡扒了一口白米飯,又想哭了,他隻有過年的時候才吃過一回白米飯,可真好吃啊。

魚肉烤得香氣四溢,雪白的肉像花一樣綻開,葉崢瞅準了魚鰭下一塊活肉,眼疾手快夾給雲清:“清哥兒殺魚辛苦了,補補手。”

雲清回他一塊臉頰肉:“阿崢讀書累,補腦。”

葉崢吸了吸略帶嬰兒肥的臉頰,總覺得雲清意有所指,開年他都十七了,肯定能褪去這臉上的嬰兒肥!

葉崢又夾一筷子魚肚給雲羅氏,魚腹沒有細刺,正方便她喂小豆子。

再夾一筷子魚背給雲爹,爹就愛吃魚背的,說有味兒。

葉崢不好給草哥兒這個哥兒夾菜,其實他無所謂,就怕草哥兒不自在,雲清便代勞了,也夾一筷子魚腹給草哥兒:“這是你抓的魚,你該多吃點。”

草哥兒手足無措,又要放下筷子:“我……這是給恩公……吃……”

雲清也有點無奈,隻好不招呼他,讓他自己慢慢夾著白菜和豆腐吃,反正都是吸飽了湯汁的,這菜比魚還入味兒。

這頓飯開吃的時候,天空中又開始紛紛揚揚飄雪,此刻,屋外是冰雪澤國,屋內卻菜香四溢,溫暖如春。

飯後,草哥兒挽起袖子堅持要一個人洗所有的鍋盤碗碟,雲羅氏拗不過他,就抱著小豆子在一旁陪著說話解悶。

今天不是給遊雲寺送鹵豆腐的日子,雲爹閒下來,就檢查檢查門戶,給門軸上上油,開閉一下窗戶的合頁,臨近年關,這些都是必要的。

雲清爬在梯子上掃屋頂的雪,這是冬日裡最繁重的工作之一,但也沒辦法,若不勤掃,等雪積起來容易壓塌屋頂,村裡每年都有幾家懶漢的屋頂被雪壓塌,或者雪積起來門都推不開,好在人都沒事。

葉崢給他扶著梯子,兩人時不時說句話。

廚房裡,草哥兒挽起袖子,把碗浸在熱水裡擦洗。

雲羅氏問:“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現在劉老實不在了,沒人能逼著你做什麼,你若要再嫁,可以自己擦亮眼睛選個好的。”

草哥兒搖搖頭:“嬸子,我現在不想這些,隻想尋個吃飯的活計,一個人好好把小豆子養大。”

說實在的,草哥兒怕了,他不覺得自己能尋到什麼好的,好不容易能過幾天安生日子了,他不想再往另一個火坑裡跳。

“你想得也有理,反正你還年輕,也不急這個,慢慢尋就是了,此刻還是眼麵前的營生重要。”

說到這裡,草哥兒咬咬唇忽然抬起頭:“嬸子,我能留在你家幫工嗎,我能吃苦,啥都能乾,不用給錢,給口飯吃就成。”

草哥兒也是剛剛才有了這個想法,他這麼說並不是看著雲家富貴就想攀附,而是他真的想為這家人做點事情,什麼臟活累活都成,他一無所有,也不信什麼來世結草銜環變豬變狗,他隻有這身力氣,就想用這身力氣為雲家做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