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這幾日朝堂發生了幾件大事。

一是邊疆捷報頻傳,那快馬加鞭每回送來的都是好消息,聽說大皇子自在明光帝跟前發過願要北擊羌族後領兵打仗就越發神勇,底下兵士狼崽子似的跟著衝鋒,打得羌族後退連連。

明光帝得了消息自然是高興,早朝上當著滿朝文武提起大皇子那讚譽之詞用的,嘖嘖。

底下大臣自然是湊了趣跟風,再被擁護大皇子的徐相勢力趁機鼓動,也接連上折子把大皇子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這就搞得太子比較鬱悶,他和大皇子一黨本來在朝中各有擁護,太子本人還是已故皇後所出,占了個嫡,原本在嫡長之爭上,天然穩壓大皇子一頭,這也是該的,明光帝看著也是樂見其成。

但因大皇子最近在前線捷戰連連,明光帝多誇了幾嘴,朝臣聞風而動,以為自己嗅到了風向,一裡一裡的,眾人拾柴火焰高,助長了大皇子不少勢力,一下子,眾人的談論中心都變成了大皇子,仿佛他才是那高位炙手可熱的人選了似的。

氣得太子於內殿無人處摔了好幾個茶杯。

藍尚捷勸他:“太子息息怒,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穩得住,方才顯一國太子的風度。”

淩江瑞實在不服氣:“他淩江晁不過一粗人武夫,會舞刀弄槍很了不起嗎?孤才是一國太子,按著太子儀製長大的,他憑什麼事事壓孤一頭!還有那些牆頭草,他們也不想想,孤為著大啟做了多少事!隻打了回勝仗罷了,滿朝就說他淩江晁好,藍相還要孤保持風度,叫孤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藍尚捷聲音依舊不溫不火,卻帶了點質問:“咽不下也要咽下,不然你待如何?”

“孤,我——”

太子淩江瑞昂揚了幾次鬥誌,但都沒有把我之後的話說出來,也沒有話可說,總不能說他恨毒了大皇子,想要一不做二不休找人暗殺他吧。

先不說大皇子本身武藝高強暗殺不可能,就說明光帝還懸坐高位呢,太子雖有一定程度的自主理事權,但絕不可能在明光帝眼皮底下悄不聲就把大皇子乾掉了,若真成功了,那反而預示著他太子勢力已成,明光帝就要忌憚他了。

可是叫他就這樣看著淩江晁坐大,他卻是絕不肯依的:“藍相,不,姨父,此事侄兒實在是不甘心,莫說侄兒,就說姨父自己,為著侄兒籌謀一場,如今父皇年事已高,事態正值瞬息萬變之際,若臨了大計成空,難道姨父就自願甘心嗎?”

“自然也是不甘的。”

“那姨父就想想辦法!不要等——”

藍尚捷擺擺手阻止了太子的話,慢條斯理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此事我已有主張,隻是我現在反而比較擔心你。”

“擔心孤什麼?”

藍尚捷瞧著這個人前春風拂麵內裡卻行事急躁的太子:“我之前再三再四提醒你不要輕舉妄動,你卻還是自作主張要弄什麼明光本紀,便要弄也需回來先和我商議,看如何做得漂亮,做得不落人口實——你卻不聽我的勸,在聖上跟前誇下海口,行事如此毛躁,我如何不擔心。”

“嗐,孤當是什麼,姨父也太小心了,再說此事父皇不是一口答應了麼,還誇孤有孝心呢,著翰林院助孤掌理此事……如今孤日日進出翰林院,同翰林學子同食同宿,誰不說孤平易近人,那些往日不了解孤或錯看了孤的,也紛紛遞上橄欖枝。”

“再者,翰林院的地位姨父又不是不知道,凡翰林士子皆有儲相之才,便是無才無德,也都是朝中清流派係的弟子門人——來日若有那一天,孤入朝理政還需仰仗他們,現在有機會提前搞好關係有什麼不好的。”

“太子慎言!”聽得這番狂言,藍尚捷深深擰起了眉頭。

淩江瑞卻不以為意:“放心,是姨父孤才說的這話,若不在孤宮中或還有外人,借孤十個膽子孤也不敢啊。”

藍尚捷提醒:“你這太子宮就算再鐵桶一塊也需知隔牆有耳的道理,這樣的話,便是在我跟前,以後也不要說了。”

太子聽話點點頭:“姨父教導的是,孤以後再不說了。”

見侄子不是那等油鹽不進的,藍尚捷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作為一朝太子,就是大啟繼承人,今上再欣賞大皇子,那也隻是口頭誇獎幾句,也沒見立淑妃為後——長姐故去至今後位一直空懸,也不是沒有朝臣上書建議另立新後,但上這些折子的大臣無一不被今上罵回去了,你想為的什麼?還不就是為的你太子位名正言順……浮華虛妄都是空的,這些具體措施裡才體現今上最真實的想法,你要看清!隻要你自己穩得住,不要出岔子動搖,那邊就蹦不出天去。”

聽到這話,太子眼前迷霧頓開,恍然大悟道:“還是姨父看得清楚,孤受教了!”

“那麼依姨父之見,我們就按兵不動?”

藍尚捷臉上帶起一抹笑:“按兵不動倒也未必,大皇子的灶如今燒得這麼旺,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我們怎麼的也要想法子,不動聲色給這把火添點柴火澆壺油啊。”

“哈哈哈,姨父英明!且看他何時引火燒身。”

同時,淩江瑞還有發散思維:“我猜父皇這麼做是有原因的,興許也是在考驗孤,看孤的態度。”

比起藍尚捷對朝堂局勢的理解,淩江瑞對於解讀父皇的心態,也自有一番研究:“父皇因著幼年經曆,一向最厭兄弟不和、後宮不睦,最喜看到兄弟齊心一團和氣的景象。如今他淩江晁如此鋒芒畢露,把連帶孤在內的幾個兄弟們都打壓得抬不起頭來,這會子看著風光,等父皇意識到這點後必然不喜——姨父你在朝堂上燒灶,孤也做不得彆的,就努力在做個友愛兄弟關心父皇的好哥哥好兒子吧。”

“此大善也!”

第二件就是隨著明光帝壽誕日的接近(十一月中),來京慶賀送禮的官員也多了不少,因著各有派係理念,朝堂上怎麼說多了點摩擦導致的火.藥味。

翰林院作為大啟治國理政的最高學府和人才儲備機構,最近也是多了不少宗項,人浮於事,躁動暗生。

因著各自事務繁忙又不在一座辦公樓,葉崢除了和閔良駿見的次數多些,和周、謝兩位老兄都有近十日未見了。

今兒好不容易瞅個空子,三人提早下值,相約去那迎賓樓小聚一頓,還是周紀明組的局,說他來做東。

葉、謝、閔三人都知周紀明家的情況,葉崢笑推拒著說:“小聚就小聚,做什麼去那拘束人的迎賓樓,萬一碰見這個上峰那個大人的還得起身行禮,一頓飯也吃不安生,我瞧著迎賓樓隔壁的香味館就不錯,東西好吃還有露天座椅,邊吃邊吹小風,兄弟幾個自在說會話不錯。”

葉崢起了頭,謝元德和閔良駿也跟著說香味館好,方便自在雲雲。

周紀明一聽就知道他們是體諒自己,不想讓自己破費才這麼說,是嘴上故意打岔解圍的好話,心裡十分承情,這幾個朋友交得值。

不過這回做東他是有準備的,故意把眼一橫:“怎麼,就許葉弟老帶了家裡新鮮吃食送我們,許閔弟經常做東下館子,我不許我偶爾也破費一回,莫非是看不起我,覺得我請不起這一頓?”

這話一出,可叫人沒法接了。

幾人瞅著他神色輕鬆自若,並非有壓力強撐著麵子才放下心,謝元德故作涎皮賴臉:“得得得,小葉小閔人年輕抹不開麵子,我這老臉老皮的怕誰來,既如此那就走著,今兒彆說是迎賓樓,就那安天大會的仙宮宴,我也少不得厚著臉皮蹭上一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