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2 / 2)

譬如以京城為中軸出發,一路往西,穿過綿延森林,能看到海岸線和大海。

大啟並沒有海禁,但海上氣候多變,以大啟的水平造出的船隻,每次駛出海都是賭命行為,所以無論是海上來的外國商隊還是大啟出去的海商,都沒有成氣候的,都是一小股一小股,那罕有的幾條出海路線也牢牢把控在當地士紳手裡,聽說海上還有海盜,最是窮凶極惡,殺人越貨後把屍體往海裡一丟,可比岸上來得乾淨又不留痕跡,故而大啟的海上貿易並不發達,至於海對岸的其他國家,傳說中是有的,不然那些舶來品是從哪來的呢,但從沒人真正到過,那僅有的幾個交易中轉地是海中央幾座小島,再往外聽說海浪極為凶險,沒有外國海商的路線,也是十死無生的。

京城往南一路下去呢,氣候逐漸濕熱,南邊多崇山峻嶺,聽說最南邊還有十萬大山,那十萬大山裡頭不僅有各種要人性命的毒蟲毒植,還有沼澤和毒瘴,除了祖輩住在裡頭的帶進去,外頭的人根本是去了就死,沒法活。

葉崢想著,這大啟雖是架空的朝代,但若這輿圖和地理誌上記載無誤的話,除了個彆小塊對不上或方向略有偏差,其實和他上輩子生活過的那個地方在地形地貌和氣候上有很多相似處,那就不難辦了。

葉崢將手頭資料和從前學的地理知識對照著大啟的特點略修改過,何地何種氣候,何種水質土壤,適合種植何種作物,雖不能保百分百,那也有七八成,總比大啟現有為零好——那框架逐漸就建起來了。

因這段時間葉崢忙碌,閔良駿等人邀他喝酒也因公推脫了幾次,後來總算尋到了大家都有空的日子,四人又坐到了同一張桌上喝酒。

聽葉崢說了這段日子抽不出時間的由頭,謝元德安慰他:“跟四皇子做事倒也罷了,四皇子為人溫和,雖顯不出才能,但也出不了差子,這會子朝堂上二皇子和太子一係鬨得不像,翰林院裡也是派係林立,反而是小葉你那頭清淨。”

葉崢好奇:“怎麼,這兩□□上很熱鬨?”

他最近都在忙編農書的事,又要查資料又要記錄又要分析又要比對,還有得出實際措施來,忙的不成,其餘可謂是把兩耳不聞窗外事做到了極致。

聽三位哥哥給他分析,葉崢才知道朝堂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先是各由著吏部侍郎上書,說大皇子戍邊有功,應給大皇子實際一些的嘉獎,比如給封一個郡王什麼的。

大啟朝的郡王可不像大明郡王那樣多,那是得的確乾了很有功勞的大事才能給封的,比如明光帝在沒有登基前,就因為巡防河堤有功,從上到下抓出一批蛀蟲豐盈了先皇的國庫,才給封了個榮郡王,明光帝就由這個榮郡王起,籠絡住了先帝的心,最終角逐到了那把龍椅。

等明光帝自己有兒子後,也不知是不是心有忌憚,由著兒子們一個個都當著光頭皇子,吝嗇地沒有封過一個郡王,大約於兒子的封號上苛刻了,明光帝對皇哥兒和皇女們不錯,雖不能嫁給王公貴族,那也是早早給了封號,擇勢力單薄的優秀青年才俊給嫁了。

若給大皇子請封郡王的折子明光帝給批準了,那基本上明光帝心裡的最終人選也試探就出來了——至少朝臣們是這樣想的。

葉崢聽了這話卻有點奇怪:“確定是吏部侍郎上的折?”

周紀明點頭:“可不是麼,人人都曉得吏部侍郎是太子一係的人,太子的人上書給大皇子請封郡王,這可惹起了好一場熱議。”

閔良駿喝了口酒:“是啊,說什麼的都有,有說大皇子戰功顯赫,威名遠揚,把原本觀望著支持太子的人都給籠絡過去了。也有說太子有意攪渾水的,故意讓人上折子想試探今上態度,但他又不好給自己請封,就拿大皇子做了筏子;當然也有說大皇子氣焰囂張的,若沒人在背地裡慫恿,朝臣哪敢這麼做,說到底若請封成功了,那好處也是落到大皇子頭上,而非太子,總不能是太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虛虛實實,鬨成了一鍋粥。”

葉崢捏著個冰鎮李子在手上把玩,那青青紅紅的李子,映著他修長指尖格外好看,聞言點點頭,原是這麼回事。

“葉弟怎麼想呢?”謝元德問他。

葉崢捏了半天,覺得這個李子肯定不甜,放下李子拿起手絹擦了擦道:“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聖上怎麼想。”

這些天通過和四皇子接觸,從二人言談或相處間,葉崢心中隱隱有了種奇怪的感覺,明光帝對這個兒子似乎並不像表麵上那樣看得毫不在意,比如明光帝會讓四皇子去他母親家鄉辦法事祈福,而四皇子日常說起明光帝的神情也並非麵對一個無情君主,時有父子之情展現,天家親緣淡薄,葉崢覺得若非明光帝和四皇子之間的確有親情,四皇子不會流露得那麼自然而然——當然你說他裝得好也可以,但葉崢總覺得那裡頭帶著一絲真摯。

而最讓葉崢感覺明光帝對四皇子不一般的,其實還是那間機要室,葉崢本以為是有了太子首肯,他才能隨意進出,他在裡頭的確也看到了不少重要的資料,有一回葉崢剛出來,太子的侍從帶了人說要進裡頭尋什麼資料,當時守在外頭的人也沒像讓葉崢進那麼乾脆,而是仔細檢查過腰牌,又脫了兩人衣裳細搜,連鞋襪都沒放過。

而葉崢自己,便是第一回進機要室,隻是象征性解了外頭衣帶隨意瞧瞧,確認了沒有夾帶什麼就放他進去了,與檢查太子侍從流程比起來,檢查葉崢的那些,可以說就是走過場而已了。

若太子本人的侍從帶人進去都如此費勁較真,他葉崢是通過四皇子,而四皇子也隻是得了太子口諭,這麼曲折關係進來的,守衛對他的放鬆,又怎可能是靠了太子呢?

所以,葉崢隱隱有種感覺,也許四皇子的權限比太子要高些。

不過這些都是他的猜測,也不能完全確定,所以葉崢也不敢透露什麼。

隻是照常說了些心裡要記著今上,在今上態度明朗前,不要和二皇子或者大皇子任何一方走得太近,以免被人拿住把柄做了筏子,危機自身或者為以後埋下隱患。

謝、周、閔幾人每次聚會都會聽到葉崢這番言論,從開始的不以為意,到聽得次數多了,也慢慢聽了進去。

就連周紀明,原先有個給太子傳遞文書,天天都能見到太子的差使,因心裡時常記著葉弟的囑咐,慢慢也放了手,移交給了他人。

那得到周紀明差事的翰林學子高興極了,還私下大大謝了周紀明一回,逢人便說他夠義氣,不爭不搶之類的。

連頂頭上司都覺得他淡泊名利,把原先覺得他迂腐又清高的刻板印象給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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