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1 / 2)

十月底,完成北拒羌族重大國防任務的大皇子帶領一隊兵馬班師回朝了!

為了迎接戍邊英雄的歸來,整個京城包括京畿地區都熱氣騰騰的,京城農田少,十月份在葉崢他們的溪山村是全村百姓都搶收莊稼的時候,要過了十月才會開始征集民夫服徭役,京城這裡早些,十月底徭役工作就開始了。

民夫們要做的,包括但不限於修補城牆,架橋鋪路,開挖溝渠,清除河道淤泥等等等等,做什麼的都有,基本看當地需求。

前頭說過的每年冬日在湖心采冰就是北地的特色徭役項目,像南邊溫暖地帶冬日湖水不會上凍,那就沒有采冰了,換成彆的,按本地需求來。

至於什麼除塵灑掃,加固官道以備大皇子和兵士們馬匹通過,清理京城內的便池和汙水係統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還有繡了花樣子的,賣香囊鮮花的,賣扇子帕子香燭紙錢的,都會趁這波人多的時候來京城擺攤,總的來說,十月到十一月的京城是一年裡最熱鬨的,這熱鬨絲毫不亞於秋闈一甲跨馬遊街那會,今年有了大皇子班師回朝,那更是一場大大的盛事,宮裡宮外早十幾天就籌備開了。

太子將明光本紀呈給明光帝,明光帝帶著笑容翻閱,誇太子有孝心,底下的人也用心了,做的好,翻到最後隨口說句,老四呢。

因著編纂人裡頭寫著一溜兒太子五六皇子和翰林幾個主編學士的名字,沒有四皇子,明光帝覺得奇怪就問上一句,到底老四是太子提著說要帶上一起的,怎麼沒老四名字。

太子瞧著明光帝心情不錯,就做出一副好哥哥替弟弟求情的樣子和明光帝討饒說:“孤本來提議四弟編點風物誌上去,連輔著幫忙的人選都想好了,可老四想一出是一出,又要弄什麼農政全書,還不許大司農幫他,說看不慣大司農的糞勺臉,隨便點了弘文館一個長相好看的葉學士,孤說明光本紀編撰得差不多了要給父皇過目,叫他把農事篇一起附上來,四弟又推說進度太趕時間太急什麼的,還說父皇掛心天下百姓的飯碗,必不會責罰——孤想著老四是弟弟,弟弟做不好的,自然是孤這個哥哥沒有教好,父皇若要罰老四,就先罰孤吧。”

明光帝先是搖搖頭:“這老四朕瞧著是越來越不靠譜了。”

頓了頓:“也唯有對百姓的一點仁心可取。”

又對太子和顏悅色:“這是老四辦事拖遝,朕怎麼會怪到太子頭上,莫非太子覺得朕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嗎?”

太子忙道不敢:“兒臣隻是想給老四求個恩德,請父皇再寬限他些日子,讓四弟踏踏實實將一件事辦好,也養養這四弟萬事不理也不想冒頭的性子。”

明光帝點頭:“朕知道了,既然太子替他求情,那就依了太子所言,再寬限他幾月吧。”

“謝父皇!”

太子覺得近來自己越發在父皇跟前說得上話了,明光帝也很肯給他臉麵,一般不駁他的話,這部兄友弟恭的棋真是走對了合了父皇心意了!

太子甚為自得,想了想不由口氣遺憾道:“若大哥早回來一步就好了,讓大哥也參與部分,到時候我們所有人的名字都可以記錄在一起,皇子齊心修書為父皇賀壽,傳出去也是美談一件啊,可惜大哥回來的不是時候,這書已經修差不多了,哎——”

明光帝原本正微笑著聽太子說話,聽太子說起兄弟們之間的趣事還特意坐直了些,想是比較感興趣。

可隨著太子將話題轉到大皇子身上,明光帝眼裡的笑意就淡了下來,臉色也變得淡淡的。

太子瞧得暗自欣喜。

這段時間朝中不時有那自詡忠臣良將的給父皇上書奏表替大皇子請封郡王,尤其隨著大皇子回京的時間越近,那奏表的頻率也逐漸高了起來,內閣每天堆著一疊奏折,那是中書令齊大人吩咐了壓下沒有遞上去,若遞到明光帝眼前,還要多,但明光帝又不是昏君,內閣的事兒他自有渠道通曉。

從一開始的說起大皇子滿臉自豪,說他神勇無匹,到隨著那折子一天天多起來,明光帝嘴裡說到大皇子的日子少了,直至這幾天絕口不提,吩咐了內閣再有同樣內容的奏折不必呈上來了,明光帝的態度可謂是表現得清清楚楚,他不樂意有人覬覦身下這把位子,不喜歡臣子們變著各種法兒來試探他的想法。

太子心道,這步棋是走對了。

隨著明光本紀的告一段落,翰林院不少部門陡然清閒下來了,因著葉崢前陣替文書院和國史院分擔去不少工作,他為人隨和,家裡頭缽缽雞又好吃,可謂在翰林院博了個好名兒好人緣。

聽說葉崢要幫著四皇子弄什麼農政全書,那些受過葉崢幫忙的翰林學士不免也想為他出分力,一則體現承情,二就有種很微妙的心理效應,他們先前再昏天黑地地忙,那是圍著太子爺,圍著實權人物打轉轉,對以後肯定有好處。

而葉大人呢,運氣實在不好,誰不知道四皇子是諸皇子裡最不受重視的,同是為皇子辦事,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從而更同情葉崢了,有事沒事就替他整理點風物地理,或者集思廣益一下,翰林學士也不全是京城的大戶人家出生,也有和葉崢這樣的寒門學子,來自五湖四海,各個都是通過翰林院試的,就養花養鳥的也有真才實學,不少葉崢一個人琢磨不明白的東西,這些大人們集合起來一尋思,嘿,也就清楚了,就算不清楚,也大致能商量個方向出來,嗯,比葉崢閉門造車那是有效率太多了。

葉崢也是不把這份好意往外推,人情嘛,就要在這種你來我往中建立起來,單方麵付出或者單方麵索取,那關係都是不穩定不常態的,誰真心誰假意處久了自然知道。

不過接觸的人多了也有麻煩,偶爾有大人嘴上沒把門,和周紀明先前那樣瞎嘚嘚立長立嫡的事,葉崢聽見了就會一臉肅穆地打斷他,義正辭嚴給他叨叨一番要忠於上頭明光帝的道理,久而久之倒在翰林同僚裡得了個純臣的美名。

葉崢倒是不稀罕這名氣,他知道自己也配不上這二字,他隻是謹慎,不隨意把寶往上壓罷了,他要是有金手指知道最後誰能登基,信不信馬上撲過去表忠誠,為了一家子安然幸福,他這點臉麵連個鳥都不算。

但有這名聲的好處也是看得見的,大家知道了葉大人不喜談論這種事,且葉大人容貌俊歸俊不代表他沒脾氣,那俊臉板起來的時候正經有絲絲寒意,乾脆識相點不往他跟前說這種八卦了。

葉崢樂得清淨。

11月初,天徹底冷了下來,葉崢覺得京城的冷熱轉換太驟然了,十月初還悶人呢,進入十一月也沒個過度,忽然就冷了,不比溪山村是一天天冷下去的,有一日葉崢早起上值,瞧見那花圃裡的草木上都結白霜了。

雲清擔心凍著嬌嬌夫君,把那上等無煙的橄欖碳備了兩車在家,專門給他燒黃銅手爐用,這橄欖碳又小又不臟手換起來方便,還無煙不熏眼睛,每日送葉崢去翰林院的時候往他夾棉的官袍裡塞上個手爐就不怕他凍著手了。

葉崢說過無事不用忙,翰林院裡頭也燃碳爐,凍不著他夫君的,雲清卻說,那都是一個屋子裡燃一兩個炭盆,阿崢時常在座位上看書不起來走動,那指尖腳尖血液不流通容易凍到,還是帶上個手爐更放心。

手爐好葉崢當然知道,他主要是樂意聽雲清嘮嘮叨叨地關心自己,聽著心裡頭暖洋洋開心,就當叛逆吧,時不時撒嬌著抱怨說手爐籠在那袖子裡沉甸甸嘞著不想帶,非要聽葉崢把愛他啊擔心他啊之類的翻來覆去說上幾遍才裝作思考一下同意了,再撅起嘴索個吻。

這套流程雲清都習慣了,經過葉崢幾年來撒嬌調.教,生生把雲清從原本一個不善於表達內心的常年在山上打野豬野狼的哥兒,變成了現在這個情話張口就來的熟練工,ps隻有葉崢一人獨享此項殊榮。

十一月七日,大皇子車駕總算到了京城,留大部分兵士在城外百裡紮營,大皇子帶了一小隊五十個精銳騎著戰馬進了城,兩旁百姓夾道歡迎了一路,一直從城門口歡呼著給送上朱雀大街。

到了朱雀大街是沒法跟了,那是給官員提供的大道,平頭百姓隨意走上去是要挨鞭子的,一路用依依不舍目光瞧著大皇子和身後兵士走中直門進了宮,這才在宮門衛的嗬斥下散了。

皇宮一百米內禁止喧嘩,二百米內禁止聚眾,違反也要挨鞭子,今日還是格外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