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 133 章(2 / 2)

建平四年,中書令葉大人一力推動科舉改革,倡議讓哥兒也可和男子一般科舉。

此倡議一出,朝野皆驚,那反對的折子如雪片般飛入內閣,內閣首輔葉大人一封都沒有攔下,儘數擺上了建平帝案頭。

建平帝揉著額角抱怨:“阿崢啊,你可是給朕出了個難題啊!”

淩嘉裕捏著書輕輕翻過一頁:“當年在雁雲州讓女娘哥兒和男子同工同酬,同條件競爭,初時多麼艱難,後來不也是頂著壓力實現了麼,況哥兒本就不比男子差什麼,照我的想法,娘也不比爹你差什麼。”

建平帝隻是傷腦筋地苦笑,並不辯駁。

接著,全國各地開始掀起一場場靜默運動。

因著近些年以比從前開放許多,哥兒從事了不少社會重要工作,比如前些年京城鬨時疫的時候,主動請纓領頭帶人入京畿兩個村莊的大夫都是哥兒,隊伍裡也有哥兒大夫和醫館學徒,時疫期間,這些哥兒用紮實的醫術,冷靜的心態折服了不少人。

時疫過去之後,他們的名聲顯現了出來,帶動了更多的哥兒學醫。

慢慢地,醫院裡的坐館大夫裡多了不少哥兒,藥鋪掌櫃也多了不少哥兒,到現如今,不僅是醫館,各行各業,連帶各地雲字工坊的主事人和重要決策組裡也一多半是哥兒。

更有甚者,建平三年的時候,帶領研發團隊攻克了地雷陣和霹靂雷火彈觸發難題的,也是一位哥兒!

並且,這位哥兒的團隊裡也有不少精英骨乾是哥兒,他們最近的研發方向,是射程1公裡左右的攻城炮,若能研發成功,以後攻城略地就簡單了,再也不用圍著一個城打上三五年之久,用上攻城炮,須臾之間城便破了!

這些人聽著朝臣們對哥兒的鄙夷和抵製,痛陳哥兒參加科舉的危害,那心裡是一萬個不滿。

我們哥兒也是為大啟做貢獻的,可你們聽聽這些大人們,把哥兒說什麼了?簡直可惱!

於是關門的關門,歇業的歇業,罷工的罷工。

這還是來自社會上的中堅力量,算是外部壓力。

這些上折子的大人們,誰家內宅沒個哥兒,或者沒個哥兒親戚了?

譬如兵部尚書邢昊邢大人,他阿爹娶的是夫郎,他阿爺也娶了夫郎,巧的是,他自己也娶了夫郎。

如今一位夫郎,一位阿爹,一位阿耶,聽到自小寶貝大的親孫子親兒子,和輕輕老公,竟然上書貶損哥兒,說哥兒若做官國將不國,家將不家,可是氣壞了。

邢大人武官之家,家風崇武,聽說那天下朝還沒進家門,就被等在門口的夫郎一棍子撂倒,爬起來走進二門,他阿爹又狠狠給他一頓,跌跌撞撞跑進後院,又被持著拐杖的阿耶打個正著,第二天上朝都是鼻青臉腫的。

有此待遇的大人還不少呢,也不光是武官之家,便是文官裡,難道就沒個厲害哥兒,或者天賦出眾但一直因著哥兒身份沒法施展一身才華的人了?

如今算是看到了曙光,自然是不肯希望破滅的。

文的武的,都把一身本事用在了家人身上。

若是受了外頭人的氣,那自然可以報複回去,或者喊打喊殺,可是對付你的不是敵人,是自己人,這又能如何呢?

就在全京城大人們家宅不寧雞飛狗跳的時候,葉崢是穩如老狗,還勸建平帝不要煩心,鬨不出大亂子來。

葉崢心裡是連連冷笑,如今不過才是個開始,哥兒先參加個科舉你們就受不了了,且等以後他推動女子也同樣科舉,誰受不了就自己上吊去好了。

野史上記載,中書令葉崢葉大人極為寵溺自家哥兒,頂著全天下的壓力也要力排眾議,創造一個讓哥兒也能自由科舉的環境。

殊不知,在葉崢心裡,這叫大勢所趨,生產力水平到了,曆史的車輪隆隆碾過,不是幾個頑固的個體可以阻擋的。

這場科舉運動轟轟烈烈鬨到了建平六年。

朝臣們終於僵持不過,還是通過了葉大人的提議,自此,哥兒和男子擁有了同樣參加科舉的權利。

同年,葉瑾安和雲景然十三歲,在開放恩科的第一時間參加了,雙雙順利過了童生試。

建平七年春天過了秀才,同年秋天是過了舉人。

建平八年二月春闈,雲景然罷考,其同胞兄弟葉瑾安中了貢士,名列第二。

之後便是殿試。

金鑾殿上,建平帝並沒有刻意調整貢士們的試卷順序,直接按照考官們排好的名次依次點了一甲前三,頭名狀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

第二名的榜眼,葉瑾安,十五歲,除了小小年紀位列一甲令人驚歎外,他另一重身份更加令人咋舌,這是一位哥兒!

一位哥兒中了榜眼,天下皆驚。

但沒過多久,這種驚歎就變成了竊竊私語,因為大家很快得知,小葉榜眼的爹,正是大啟權臣,百官之首中書令大人葉崢!

又有那記憶好的,立刻從腦中翻出葉大人參加進士科那一年,也是位列一甲二名,那一年葉大人也不過堪堪十九!

究竟是虎父無犬子,還是我爹是中書令大人之威,無論外人有多少猜測,對生性豁達的小葉榜眼來說,無所謂了。

他一路考過來的艱辛自己知道,才不管那些人私底下議論什麼呢,興許是嫉妒呢?

一門兩進士,父子雙榜眼,這樣的佳話,也可古今傳頌了。

在葉瑾安天街誇官的時候,葉崢問雲景然:“你都臨門一腳了,真就不想中進士?”

雲景然瞧著他哥鮮衣怒馬的樣子,那眼裡泛出的都是對自家人的驕傲和欣喜,並無一絲遺憾。

雲景然說話的時候還看著葉瑾安,沒有扭頭:“爹你知道我以後是要繼承阿爹事業的吧,比起當個朝官像爹你這樣三不五時就要上朝,嘴裡說的都是國家大事,我覺得還是當個富家翁更合我脾性。”

雲景然說完一看他爹,就見葉崢手舉得高高的,第一反應用拉過雲清的擋在身前護住腦袋:“爹你不會要打人吧?”

葉崢聞言無語,伸手摘掉兒子頭上一片不知哪兒飛來的花瓣:“你有自己的誌向,我打你乾什麼?”

雲清也是無語:“從小到大你爹何曾打過你。”

雲景然想想也是,放開阿爹手臂,正要說什麼,忽然一陣喧鬨尖叫,不由抬頭看去,正見他哥騎著紅綢大馬從這裡路過,認出家裡人,正超這裡揮手呢,引起圍觀百姓一陣熱烈響應。

葉崢忙舉起雲清的手,衝安兒方向揮揮,口型做個了:安兒今天好帥!

安兒識彆出來,就是燦然一笑,又引起圍觀群眾激蕩聲聲,那香花帕子不要錢似的往小葉榜眼身上猛丟。

葉瑾安這一屆的一甲三名,和他爹那一屆無比相似,狀元郎長得闊比方口,頗為憨厚,探花則是個周正斯文四十幾歲的美大叔,榜眼風華正茂又盛勢,長得那相貌,簡直奪人眼球,又成了難得榜眼生生壓過狀元和探花的一屆。

葉瑾安騎著馬緩慢遊走在朱雀大街上,路過一家酒樓的時候,福至心靈抬起頭,就和二樓靠窗雅間的人對上了視線。

那人相貌貴重裡透著疏離,泛著淡淡冰雪氣息,卻在和葉瑾安視線相接的一瞬間,周身氣勢如冰消雪融,唇邊展開一絲微笑。

葉瑾安瞧著,不知不覺也笑了出來,兩顆梨渦在嘴角處顯現。

二樓雅間的淩小五抬起手,葉瑾安反射神經極強,第一時間接下,觸手溫潤的一塊白玉羊脂兔子佩,最稀奇的是,兔子眼睛上有兩點石榴紅,便如畫龍點睛一般,整個玉佩都鮮活了起來。

淩小五做了個手勢,葉瑾安知道這意思是一會見,笑彎了眼,點點頭,將兔子放入胸口最貼心臟處的內袋。

嘚兒嘚兒的馬蹄後鮮花鋪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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