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時間短,隻打聽到一點皮毛。”

“那你還不趕緊去!愣著乾嘛!”

張楨嘴角抽了抽,看著跟個地主惡霸模樣的種田,心裡倒是不同情胡泗。

隻因這個胡泗,實在是讓人大為頭疼。

隻要一有機會,就逮著張楨高喊:“救命之恩,願以身相許!聊以報答您的大德!”

每每此話一出,張楨隻是覺得頭疼的話,那種田的反應,絕對是跳腳就罵,舉拳就砸。

而胡泗,屢次不改!執著到了一根筋的地步。

張楨主仆趕他又不走,罵了也沒用,哪怕是威脅要抓了他剝皮,人家狐狸精也表示不反抗。

不知怎的,反而被狐狸精,成功混進了張楨的出門隊伍。

唉,愁人!

沒等張楨感歎完,就聽見兩個孝子再次當眾吵了起來:

“胡說,西山‘山勢原骨,委蛇東西’,父親埋在西山,子孫能封侯,埋西山!”

“呸,我選的北山才是真吉穴,‘文筆聯珠,外藏八風’,父親埋在那裡,後代定能拜相!”②

“埋西山。”

“埋北山。”

兩個披麻戴孝的孝子此時跟個烏雞眼似的,互不相讓,眼看互相拉扯著就要發展到鬥毆階段。

身旁跟著的眾多法事道人不但不勸,反而火上澆油,各為其主的對罵了起來。

“嘖嘖,這兩個當兒子的可真幸福,爹死了,還得管他們倆的封侯拜相,這爹真好!”

種田聽著聽著,想起自己那個死鬼爹,先是諷刺冷笑,接著陰陽怪氣的來了這麼一句。

聲音不算小,又趕上對麵吵架的空隙,瞬間壓過了對麵的劍拔弩張,響徹當場。

一眾孝子賢孫也不吵了,即刻齊心怒目瞪了過來。

張楨一聽就知道要糟,將還欲拱火的種田擋在身後,拱手揖禮道:“路過,路過!”

“各位何時能商量出結果?山道狹窄啊!”張楨指著身後的馬車問道。

見喪家沒人應答,遂歎息道:“欲以祖宗葬地福兒孫將相,負氣相爭,委柩路側③,實在是有違孝道!”

好吧,她的這句話,也沒好上多少。

氣氛越發尷尬,對方人多勢眾,沉沉瞪著張楨這一方,就差要破口大罵“多管閒事”了。

張楨見形勢不對,趕緊拉著種田欲往後退去。

而在張楨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有一身穿黑色法衣的道人,目灼灼似鬼,正滿臉驚疑。

他右手搭一柄佛塵,隱在一眾送葬隊伍中不顯眼,左手下意識就摸去腰間繡袋,那裡有被他煉化的三個小鬼。

如果張楨細看送葬隊伍,就能發現一個“老熟人”。

她考城隍那日,給她批命“秀才危矣,三日當死”的卜卦道人!

事後的張楨想了想,她莫不是冤枉人家道人了?畢竟她當日是真的斷了氣。

卜卦道人死死瞪了張楨一眼後,驚疑下熟練的避開目光,隱在一眾怒目而視張楨的喪隊人中,倒不引人注意。

道人仗著手中三個小鬼,斂財多年,初到長山縣,打聽到張楨這麼一個書生,原本以為是軟柿子。

結果,出師不利。

那夜逃回來的小鬼一稟報,道人知道自己惹了鬼差的眼,連夜翻城牆而出,遠遁而去。

哪知冤家路窄,今日在臨沂縣又與張楨碰了麵。

可這張秀才不是被鬼差勾魂,已經死了嗎?

怎會又活蹦亂跳出現在此處?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卜卦道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這兒的道人,目光陰沉沉按了按腰間繡袋,他和這張秀才可還有仇呢!說不得,今日有仇報仇。

道人睚眥必報,顯然沒打算放過張楨。

現場氣氛尷尬,一時間鴉雀無聲,大家你瞪我,我瞪你,顯然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

好在,又有兩名書生從遠處行來,算是解了大家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