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2 / 2)

“哪都疼。”蘇溯哼哼唧唧道:“頭也暈,身上又熱又癢,戚寒衣,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戚寒衣摸了摸蘇溯的額頭,體溫有些偏高。是發燒了?但症狀又不像,反而像是……

“不會。”戚寒衣拋開腦袋裡不合時宜的顧忌,將蘇溯的衣服解開,隻見蘇溯手肘,肩膀,後腰膝蓋窩等地方都有不正常的淤青。看樣子像是擊打產生的傷勢,對方顯然留了手,不然就不隻是淤青,應該是骨折了。

“和人打架了?”

“有人騙我,說來找你,結果就來了這,黑漆漆的,三個人衝出來,打我一個。欺負人,嗚嗚。”蘇溯斷斷續續地說著,越說越委屈。他感覺身上的熱意不停地上升,快要把他變成烤鯊魚了。

“三個什麼樣的人?”戚寒衣繼續問。

“黑影,看不到臉,我記得他們的味道,我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再碰見,我咬死他們……”蘇溯發狠地說著。

他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焦距,眼神逐漸迷離,他全身都熱得像是著了火,隻有被戚寒衣按住的地方稍微舒服一點。循著本能,他整個人“遊動”著從床上粘到戚寒衣懷裡。

可惡,為什麼和人類貼貼這麼舒服!明明人類都討厭他了,可他卻還是拒絕不了這可惡的本能。

蘇溯把臉也貼到戚寒衣脖頸處,還不滿足地一下下蹭著。

戚寒衣的眼神驀地沉了,他感覺襯衣最上麵的一顆扣子似乎將脖子勒得太緊,屋裡的氧氣也有些不足。

他順手解了兩顆扣子,狀況卻沒有絲毫緩解。

戚寒衣不是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他不能允許自己對一隻人魚產生欲望。

今晚應該是回不去了,他不可能放任蘇溯這樣彆其他人看見。戚寒衣跟莫山發了個信息,說在這裡借住一晚。

蘇溯還是粘著他不放。

為了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戚寒衣擰著眉查看房間,顯然顏白已經提前做了打掃,屋裡看不到血跡和打鬥的痕跡。

“隻打架了嗎?”戚寒衣張口,卻發現聲音啞得可怕。

“他們往我嘴裡塞了個東西。”蘇溯把頭埋進戚寒衣頸窩間:“又酸又苦,不好吃。”

果然,眼看蘇溯這狀態,戚寒衣已經明白那東西是什麼。

這藥發作得很快,發作的時候很猛烈,好在不需要什麼特彆的舉動,隻要熬夠時間就能解。隻是這發作時間不太對,彆人既然要用這個藥算計蘇溯,必然是卡著時間讓他出事才好,可現在卻因為蘇溯發作延遲而計劃泡湯。

戚寒衣想起上次蘇溯說的,在送親途中發生的事情,看來這隻鯊魚因為自身身體構造的原因,對任何毒藥迷藥的反應,都比正常人慢半拍。

多虧了如此,蘇溯今晚才逃過一劫,不然若是這藥性當場發作,事情會變得棘手很多。

“我帶你去洗澡。”熱水澡擴張毛孔,加速血液流通,會讓藥性散得更快。

戚寒衣有條不紊地幫蘇溯解開衣服,帶他去浴室清洗。全程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直到給蘇溯穿好衣服把,把他妥帖地放進被窩。

但仔細看,戚寒衣平時宛若冰封的眼底,此時卻封印著可怕的妄念,越是壓抑,越是燃燒。

門外響起敲門聲:“戚少爺,我們是大少派來送東西的,現在可以進來嗎?”

戚寒衣鬆了口氣,把蘇溯粘著自己不放的上半身從身上撕下來,塞回被子裡。

驟然離開戚寒衣,蘇溯身上那股令人崩潰的熱意又湧了上來。

“嗚——”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蘇溯一把抓住戚寒衣的手臂,又鬨起來。

戚寒衣用力將手往外抽,蘇溯拽不住,被逼急了,敖梧一口咬在戚寒衣手臂上。他牙口本就鋒利,這一下咬上去,立刻就見了血。

“嘶——鬆開。”戚寒衣眉心擰成川字,明明隻要一個用力,就能卸掉蘇溯的下巴,讓他脫臼,但戚寒衣捏著那張軟嘟嘟的臉,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蘇溯咬了一會兒,似乎想起這是誰,又鬆了口,還心虛地舔舐掉冒出來的血珠。

“你——”戚寒衣用力磨了磨後槽牙,感覺這比再咬他一口還要命。他甚至懷疑這藥裡的成分是不是會隨著唾液和血液轉移。不然又該如何解釋這幾乎壓製不住的衝動。

十分鐘,戚寒衣一動不動地坐在床腳,外麵的人識趣地沒有催促。蘇溯終於藥勁過去了,鬆開戚寒衣的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戚寒衣將手抽出來,用被子將蘇溯裡裡外外包好,這才開了門。

莫家的下人貼心地送來全套換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他們沒有亂看,更不會過問客人的私生活,隻是嘴角裡帶著心照不宣的曖昧笑意,給戚寒衣帶上了門。

戚寒衣沒理會手臂的傷口,自顧自地在浴室衝洗了一個小時的冷水澡。以他的自愈能力,明天一早傷口應該就已經愈合了。

夜已經深了,蘇溯睡得不太安穩,眉心總是擰著,似乎被打傷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天剛亮,蘇溯就醒了,他一直鯊魚當慣了,沒有從床上醒來的經驗,睜眼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才想起這是昨夜打架的那個房間。

蘇溯有些頭暈,像是酒後宿醉一般,記憶也被蒙上一層薄霧,變得模糊不清。

回憶截止到顏白離開,後麵發生了什麼,就記不太分明了。

戚寒衣……

蘇溯歪過腦袋,光線透過窗簾射入房間,在屋裡投下朦朧的柔光。

戚寒衣抱著手臂倚在床頭,衣服照例穿得一絲不苟,一條腿彎曲支起,一條腿伸長,踏在地麵上。

他閉著眼睛,如刀鋒般的銳利不見了,拒人千裡之外的冷厲也不見了。英俊的眉眼鍍了一層柔光,在這樣寂靜的晨間,無端惑人心魄。

嚶——

蘇溯認命地把頭埋進被子裡。這個可惡的人類真是該死的甜美。就算知道對方討厭人魚,但他還是會沒出息地因為盯著對方的臉而心跳加快。

戚寒衣隻是閉眼假寐,聽見一點動靜,便睜開了眼睛。

“醒了?還有哪裡難受麼?”他的聲音比平時沙啞些,震得蘇溯耳根麻麻的。

蘇溯揉揉耳朵,翻坐起身:“餓。”

為了能讓蘇溯吃飽,戚寒衣要了十幾人份的早飯送進房間,趁著早飯的時間,戚寒衣又把昨天的事情和蘇溯問了一遍。

對蘇溯出手的有三個人,擅長隱匿,可以躲過莫家的守衛,自由出入,格鬥技巧不錯,專挑關節下手。

這特殊的格鬥方式讓戚寒衣想到了一個人,影獅。他曾經是戚寒衣的軍校同學。影家是格鬥世家,世代效忠皇族。也是戚寒衣在軍校時的學長。戚寒衣專門和他討教過格鬥技巧,兩人那時關係還算不錯,可惜後來因為觀念不同,影獅投靠了大皇子,成了方手裡的一枚暗棋,而他去了遠征軍,兩人漸漸不再聯絡。

大皇子在幕後?那看來事情是衝著自己來的。

當今的帝國皇帝一共有兩兒一女,大皇子唐卓雄,二皇子唐楓懷,但掌握了繼承權的卻是皇女唐希若。

現在的人類早就實現了體外孕育胎兒,女性不需要懷孕生子,社會上也早已消除了性彆上的不平等,皇女和皇子享有同等的繼承權利。

皇家的繼承權選定是以皇家學院的考核評定為標準,誰能在考核評定裡取得更好的成績,誰就擁有更加優先的繼承權。

唐楓懷因為小時候出了事故,身體殘疾,所以早就退出了繼承權的爭奪。唐卓雄原本因為基因比唐希若更優而擁有更大希望成為繼承人,但卻因為太過有恃無恐,懈怠了訓練,生生浪費了優勢,在皇家學院的畢業考核裡,輸給唐希若,痛失繼承權。

但大皇子唐卓雄並未因此放棄,反而因此被激起了鬥誌。可惜他的鬥誌並不體現在怎麼努力更加優秀,超過唐希若,而是在體現在耍弄權術,培植黨羽上麵。

在早些時候,戚寒衣也多次收到大皇子的招徠,但是他本身對這些爭權奪利的事情不感興趣,再說戚行厲也多次叮囑過他,戚家隻忠於陛下,絕不在繼承人的爭奪裡戰隊,所以次次都回絕了對方。

現在看來,對方拉攏他不成,是準備在戚家換個願意投效的人當繼承人了。

家族裡的幾個兄弟姐妹戚寒衣心裡有數,有幾個有野心但是沒腦子的,估計大皇子看不上,有幾個腦子清醒的,估計也不會配合大皇子。

還有幾個雖然有意願,但是昨天並未出席宴會的,也暫時排除。這樣算下來,大皇子的合作對象基本可以確定了。

四叔家的堂弟,戚洋。

戚寒衣早知道這個堂弟對自己一直抱有敵意,沒想到他居然膽大到違背家訓,勾結大皇子對自己動手。

戚寒衣的指尖在桌台上敲了兩下,神色愈發冷了。

如果有些人不想把當戚家人了,他也不介意讓對方感受一下自己對付敵人的手段。

不過在這之前。

還有一個人的行動十分可疑,甚至比戚洋和影組長更讓戚寒衣介意。

顏白。

這個人戚寒衣以前並無交集,從調查到的情報來看,他是顏氏海運的繼承人,顏三的養子,容貌豔麗張揚,性格驕縱跋扈。

可從昨日短暫的接觸裡,戚寒衣感覺到顏白並非一個任性驕縱,衝動無腦的小少爺。

最不合理的地方。則是他和蘇溯之間的關係。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和蘇溯竟然長得有幾分相像,而他對蘇溯的態度,也比旁人親近。從查到的情報來看,他曾主動給蘇溯盛湯,還在樓下交談了挺長的一段時間。之後他又及時出現在樓上,搭救蘇溯,明顯是故意為之。

戚寒衣這次帶蘇溯出來,也有釣魚的意思,想看看會不會有和上次接親時刺客有關的線索。

昨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不知道這次釣魚成功與否,現在看來,接觸過蘇溯的人裡,最有嫌疑的就屬顏白了,加上他家還是海運貿易,若真要在接親之時下手也算有些便利。

但讓戚寒衣想不通的是,如果顏白是因為蟲族之事接近蘇溯,他完全沒必要在搭救蘇溯以後繼續留下,甚至將自己帶來的衣服給蘇溯穿,不光暴露了行動,還差點被卷進戚洋的謀劃裡。

這過於冒險了,並不符合對方的利益。

“你和顏白怎麼認識的?”戚寒衣問蘇溯。

“啊,就是,我吃飯的時候,他看我不夠吃,把他的也分給我,然後就認識了。後來他還幫我趕跑了黑影,還借我衣服穿”蘇溯從飯碗裡抬起頭來,嘴角還沾了一點麵包屑:“他可真是好人。”

“好人嗎?”戚寒衣可不會相信這麼天真的說法:“你們在一起都聊了什麼?”

“就一些他們海運的事情啊,他還說他和我是……”蘇溯想起自己有了個表弟,想要炫耀炫耀,說到一半猛地頓住。這個是不是不能告訴其他人。但是這畢竟關係到顏白的身世,萬一有人順著這條線索發現顏白是人魚怎麼辦?

“是什麼?”戚寒衣注意到蘇溯的表情,他顯然在刻意隱瞞某件事情。

“沒什麼。”蘇溯心虛地推開碗,轉身朝外走。

“做什麼去?”戚寒衣抬起頭問。

“要回去了,我想找顏白道個彆,再謝謝他昨天的事。”蘇溯說。雖然記憶不太清楚,他也知道昨天顏白幫了他不少。加上對方還和他認了親,蘇溯就想在離彆前和對方加個聯絡方式,以後離開戚家了,還能去找顏白玩。

但是這事不能告訴戚寒衣,人魚的個人終端是無法加上配偶意外的人類的。他不能暴露顏白也是人魚的事情。

“去吧。”戚寒衣看著蘇溯快步跑開的背影,嘴角繃成一道直線。

蘇溯的碗裡還有小半碗沒喝完的粥。戚寒衣了解蘇溯的食量,現下吃掉的東西遠沒到讓他吃不下的程度,而他平時,不論是什麼食物,都會吃的乾乾淨淨。

他現在卻剩飯了。

或者不能說剩飯,他隻是想起了比吃飯更急切的事情。

蘇溯不知道戚寒衣從半碗剩飯能想出那麼多東西。

但他確實是因為戚寒衣剛剛的問題,想起得趕緊找顏白要聯係方式。

“顏白,顏白!”蘇溯一路和下人打聽,找到顏白住的房間。

顏白從海上過來,離得遠,近幾日都住在莫家的客房裡。

顏白端了杯茶,正在靠在陽台的軟塌上工作,看到蘇溯跑進來,關掉終端,笑著轉過身來:“這麼急匆匆的跑過來,怎麼,一晚上不見,就這麼想我?”

“我有點事情,想單獨跟你說。”蘇溯沒理會顏白的調侃,他確實著急,他怕顏白離開,以後聯係不上了。

“你們先出去吧。”顏白對手下吩咐道。

“可是,小少爺……”手下看蘇溯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一個勾引自家小少爺的禍水。昨天給少爺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今天又要和少爺單獨相處,不怕彆人說閒話?

“出去。”顏白拉下臉來。

手下不情不願地瞪了蘇溯一眼,退出房間。

“我想加你的聯係方式。”等手下一走,蘇溯就興衝衝地拿出個人終端說。

“可我用的是人類的個人終端。”顏白露出為難的表情。

“啊……”蘇溯一愣,小臉垮了下來。是了,他光想著對方真實身份是人魚,卻忘了對方既然用人類的身份在生活,自然要用人類的個人終端了:“那加不上了。”

顏白眼裡透出看魚兒咬鉤的戲謔:“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蘇溯興奮地問。

顏白要走了蘇溯的個人終端,將它連接到自己的終端上,飛快操作起來,他一邊操作,一邊解釋道:“我可以直接將你的這個個人終端改成人類權限的,但是那樣容易被彆人發現。所以我隻給你修改了一個關於遊戲的權限,這樣比較隱蔽,以後你登錄遊戲區,就能找到一個叫做《星戰》的遊戲,你登錄遊戲,再來聯係我,我的遊戲名就叫【白】”

蘇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害怕被發現,被發現會怎麼樣?”

顏白眼裡的溫和消失,露出一種令蘇溯十分陌生的殘忍:“會死。”

“啊?”蘇溯不太信:“可為什麼啊?為什麼人魚不能用人類的網絡?”

顏白被這個問題蠢笑了:“我天真的表哥,你該不會以為人類和人魚的關係很好吧?”

“不是嗎?他們不是一直在和親?”蘇溯說。在他看來,都想成為彼此的伴侶了,難道還不是關係好?

“當然不是,人類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夥,他們不過是想利用人魚的繁殖基因,培育出基因更加優秀的後代,才強迫人魚和他們和親。他們一邊利用著人魚,又一邊防備著人魚,他們希望人魚永遠比他們弱小,永遠做他們的生育機器。”

“他們虛偽地打著幫助的旗號圈養人魚,提供給人魚便利的生活,充足的物資,讓他們在舒適中不思進取,卻不教他們真正的技術。而對於那些和親的人魚,他們給了他們一個虛擬的網絡,用幼稚的娛樂節目,無聊的遊戲麻痹他們神經,讓他們安分守己。他們絕不允許人魚接觸人類的網絡,接觸人類的知識和技術,接觸真正屬於人類的文明。”

“可是……”蘇溯想說不是這樣的,雖然戚寒衣說討厭他,但實際上也一直待他很好的。

顏白打斷了他的話:“你或許不太信,你或許看到人魚論壇裡,有些人魚過得不錯,甚至得到了人類的喜歡。但那不過是養寵物的態度而已,就像喜歡一直貓一隻狗一樣,當你不會威脅到他的時候,他確實可以表現出一定的寵溺和縱容。但當你足以威脅到他的安全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你,甚至殺死你。”

蘇溯被顏白的話鎮住了,是這樣嗎?人類娶人魚並不是因為喜歡嗎?所以衣晴在和親前才會顯得那樣抗拒?

那戚寒衣呢?他討厭人魚又到底因為什麼?

顏白看到蘇溯已經被自己的話動搖,再接再厲道:“這樣,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你可以找機會去試試,就說你在宴會聽說了一款叫星戰的遊戲,問問戚寒衣願不願意讓你玩。隻是一款遊戲而已,如果他都不願意答應你,我想足以你看清人類對人魚的態度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