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玉看了一眼謝雋,明顯不自在,嗔瞪了眼裴玨西:“胡說什麼呢,沒意思。”
女人玩慣了圈子裡的人,就是對宋斐玉這口愛不釋手,無關痛癢的打情罵俏根本不放心上,伸手勾了男人的腰一笑:“我們斐玉生氣了,那就不說了。”
宋斐玉才沒了點賭氣,乾脆對謝雋道:“你什麼意思!?”
謝雋皺眉看了一眼同樣莫名其妙的李蘭:“怎麼了?”
李蘭表情有點難堪,人多的情況也沒多說幾句廢話,那張原本精英刻薄的臉一時拉了下來:“謝雋,你要公開身份?”
這話更讓人一頭霧水,他一怔,手卻縮了縮:“什麼意思?公開什麼身份?”
宋斐玉“嘩”一下站了起來。
原本秀氣的臉擰巴得怪異:“你是oemga......”宋斐玉千算萬算都沒想到自己跟了個同性傳出懷孕的緋聞,他以後還怎麼混圈子。
謝雋心中咯噔一下,將目光盯上李蘭,女人擺擺手:“彆看我,是他自己猜到的。”
宋斐玉氣不過,怪不得上次在化妝間跟駱峙堂打起來,等於是將自己代入了。
“謝雋,你挺會玩的,我都自配不如。”這話裡有話任人停在耳裡要多不舒服就多不舒服。
李蘭攔了一手:“既然都這樣,宋老師,我們這邊會保證會把你的損耗降低到最少。”
宋斐玉哼一聲,眼看也沒什麼辦法,氣呼呼坐了回去。
謝雋越聽越怪異,剛想張口,反被李蘭拉了出去,一股勁給他拉到隔壁會議室。
“哢”,門一鎖。
李蘭臉色差得像乾裂的豬肝,她扶了扶鏡框,眼底滿是漠然:“謝雋,我提醒過你什麼?”
“叫你彆去招惹有錢人,彆去招惹!”
“你給我招惹這麼個大麻煩!你說怎麼辦!整個公司的利益怎麼辦!”
李蘭是氣,她更氣謝雋當初沒聽她的話!都是一起從落寞時候打拚上來的合作夥伴,圈子裡這樣的事太多了,她真不忍心放任謝雋不管。
謝雋一臉懵,他拉開椅子,徑直坐下去。
也煩躁:“一進門,就聽你們三個人唱戲!到底什麼意思!從頭到尾說的話我一句也沒聽懂。”他煩得一把弄亂頭發,生氣靠向背椅。
李蘭俯身:“你不知道?”
“到底什麼事!直接說出來就那麼難!?”謝雋原本在樓下就被王小驚含糊不清說的就夠煩了,現在連軸像被人耍著轉一樣。
李蘭歎了口氣,扶著會議桌壓低聲音:“何索·溫覺要跟你結婚,你不知道?謝雋彆騙我了。”
單單這句話就能讓外麵的狗仔一個月都不用愁業績。
謝雋先是慌了慌神,然後低頭搖搖笑道:“就是開個玩笑,你們還當真了,我都沒當真......”
“是真的。”李蘭打斷。
與謝雋緩緩抬眸對視,然後又語重心長重複了一遍:“是真的,謝雋。”
“憑什麼認為?”謝雋口不擇言,身為主角都沒什麼把握,彆人憑什麼這樣果斷,果斷的讓他有些相信了。
李蘭越盯著他,表情越怪異,甚至連歎了好幾口氣:“老實告訴你,這事在皇室圈子裡傳出來了,隻是......大家不知道何索·溫覺的結婚對象是誰?隻知道是老王爵不同意的身份.......”
剛才裴玨西帶著宋斐玉來找我要資源合同,我才猜到是你。
謝雋渾身冰涼,攥緊把手才鎮定下來,他緩緩開口:“知道這事的人還有誰?”
不過一天之內,天翻地覆。剛剛才在他奉獻了十多年的舞台上享受仰望,現在就要剝開那些虛偽的身份。
Omega充當社會中的生育角色,少數omega即便混到頂峰也就是個二三線。
這個屬於alpha製裁的社會,謝雋知道總會有這一天到來,卻沒想這麼快。
他抖著手朝李蘭道:“給我支煙。”
踉踉蹌蹌夾在手裡才點燃,吸了好幾口,肺接受不了,一下子讓男人咳得淚花都出來了,他弓著腰,隻想吐。
眼眶泛紅,乾吐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李蘭看著想到了什麼,她一把抓住謝雋握住煙的手:“你懷孕了?”李蘭很認真,眉緊緊擰在一起。
謝雋笑了一聲,有點淒涼。
推開那隻手,靠著身後的背椅:“原來以為懷了,結果沒懷。”
“好久沒喝酒了。”
謝雋將手裡的煙掐掉,垂眸有點失望:“蘭姐,你說,我他媽怎麼就這麼傻呢?連omega的紅潮都不知道,來了紅潮才會懷孕都不知道,怪不得好幾天都在流血......”
“我還以為自己懷了個變異孩子,一個月就能生了。”
一個漂亮的男人,懶懶靠著座椅,一下子沒了力氣像個失主婦男。
李蘭瞪了一眼,還是將他手裡眼搶過來:“沒懷孕也好,還斷得了。”
謝雋一聽到“斷”這個字眼,就覺得沉重,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不知道還是不想,溫覺什麼身份他能不知道嗎?
當時被包養的時候吧,天天作一作就算了,她真跟自己結婚,他還拿捏不準自己什麼人嗎?
看著謝雋這樣子,李蘭就覺得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沒勁。
“以前圈子裡,出現不少你這樣的omega,嫁入豪門了,以為自己什麼都得了,結果人家新鮮勁一過,一腳又給踢出來,一分錢也沒收到。”
李蘭摸摸謝雋額頭勸解:“他們那些不一樣,他們是omega,謝雋你是‘alpha’.......”
是啊,他是“alpha”到時候他是全完了,被人一腳踹出豪門以後,連根草都撈不到,還得回到那陰暗的地下室,一支omega抑製劑也買不起。
謝雋問自己,他賭得起嗎?
他有那麼喜歡溫覺嗎?他還是隻因為信息素的吸引,還是彆的alpha也可以.......
李蘭見狀歎了口氣:“謝雋,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每天都有新人,你隻要踏錯一步,就真不行了。”
“他們高興也是聽彆人說,不高興也是聽彆人說,你下麵虎視眈眈的不止一個。”
李蘭咳了一聲:“給你幾天想想吧,這事還不至於這麼糟糕。”
李蘭離開會議室,顯然是去隔壁跟宋斐玉談判了。
謝雋坐在原位,沒什麼表情。
隻是手裡怪沉的,腦中滿是那天海邊溫覺的話。
“雋,你喜歡我?”
“雋,我們結婚。”
“好嗎?”
在沒離開貧民窟的之前,謝雋連名字也沒有。因為生長的小,所以彆人都叫他小蘿卜,後來長大了,彆人就直接叫他小謝。直到經紀公司問他需不需要取個藝名,他想了想有點局促看著桌上那本書封麵上大大的“雋”字。
他說自己叫“謝雋”。
成名了,粉絲都是大聲呼喚謝雋這兩個字,再後來,王小驚叫他阿雋。
但隻有一個人會掠著磁性聲音溫和咬著這個字。
“雋。”
他做些什麼作的事,她都慢慢摸摸他的額發:“彆鬨,雋。”表麵在平靜不過的alpha女人,是那樣儒雅,那樣高貴。
也會在大汗淋漓之後,扶著他的腰說些不著調的話。
過分的縱容,叫他自己陷了不少。
謝雋拍了拍自己,長長輸了一口氣:“真是瘋了。”
“確實瘋。”被等他反應過來,裴玨西懶懶靠著會議室門似笑非笑。
意味深長道:“瘋得人那可不止你一個。”
女人撥動著自己手裡的指甲,塗得豔麗的唇瓣一抿笑道。
“溫覺也是瘋了。”
*
“砰!”謝雋推開大門,連門也顧不上關,徑直踩在米色的地毯上,沾了不少灰塵慌亂朝裡跑去,空蕩蕩的客廳讓他心裡微微顫抖。
裴玨西的聲音像刻腦子裡一樣,他即使覺得離譜,可那真相玩命朝腦子裡鑽。
謝雋委屈抹了一把眼淚。
十五歲被人騙光剛發了三個月工資,他沒哭;演唱會從高台上掉下來肋骨斷了三根,他沒哭;欠了3000多w星幣,天天晚上轟炸催款,他沒哭。
現在漂亮的臉上全是鼻涕和淚,沒有任何外貌優勢,像個小醜。
“溫覺這事吧,鬨得挺大的,也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他們這樣鼎盛的家族肯定有聯姻標準的,更何況她的血脈是整個家族最純正的存在。當初就是因為血脈力量才把她表哥從準繼承人位置拉下來的。今天早上,她以王爵的名義召開了家族會議,說了要結婚,隻是個普通omega。”
“氣得老王爵將她拉到宮殿外,用族鷹戳了一早上,其實就是個挺惡心人的懲罰,鷹嘴挺鋒利的,就朝脊背後的肋骨上啄,死不了人,大概率也就骨頭退化點,那背上怕是不會再平穩了。”
“這種家族是這樣的,老的那輩沒死,隻要沒有犯族規,‘孝’這個字壓得挺沉的。”
“老王爵放話了,溫覺要是敢結婚,就召開家族會議將她流放。”
“大概是逐出家族的意思,再不能用何索這個姓氏。”
.......
“雋?”溫覺從房間走出來,穿著謝雋幫她買的睡衣,是黑色的綢袍,她一直都嫌棄太醜了,不想穿。
現在應該是想掩蓋傷口。
謝雋看見,揉著通紅的眼睛。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想朝溫覺走去過去,又怕看見她的傷口忍不住。
他捂住臉,慢慢蹲下。
哽咽著喊:“溫覺!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我騙你,我隻是喜歡你的錢,你趕緊滾吧!再彆讓我看見。”
最狗血的方式,他說起來也覺得難受。
好一會,都沒有聽到答複,他哭得自己手心盛滿了淚。
被捧著手支開,溫覺慢慢蹲下手心揉了揉淺銀色的頭發:“雋,以後不染頭發了好嗎?”她的聲音平淡又溫和,像在對待一個哭鬨的孩子。
謝雋抬頭,白皙漂亮的臉上冒著鼻涕泡,怔怔道:“天生的......”
溫覺嘴角浮起笑意,手並不嫌棄幫他抹掉眼淚,指腹很慢劃過紋路與愛惜:“雋,後天去登記,好嗎?”
“後天,我們結婚。”
她好像並不在意那些事,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被褫奪姓氏,成為一個平民。
謝雋突然一把抱住溫覺,用儘他所有的力氣,抱得那樣緊生怕她下一秒將自己推開。
他腦子裡想了不少,是撕心裂肺的告白,是感動的情話。
可他沒那麼多失去,能給的東西都太廉價了。
憋道最後隻哽咽道:“好。”:,,.